第2章 林圆圆，你去哪？
这五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朱莞宁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林圆圆。
这个被她尘封了整整三年，以为再也不会被任何人提起的本名，就这么轻飘飘地，从言泽的薄唇里吐了出来。
寒风仿佛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她怔怔地看着车窗里那张英俊却又陌生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果然还是认出她了。
是在KTV的时候？
还是刚才在路边？
他是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子里疯狂乱窜，炸成一团乱麻。
但最终，所有思绪都汇成了一个最原始的本能，她想逃。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想要像三年前一样，再一次从他面前彻底消失。
然而，她刚迈出半步，车里的人又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不想让KTV里那些新同事发现我们认识，你就乖乖上车。”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朱莞宁的脚步，再一次僵在了原地。
她背对着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死死地咬着下唇。
同事……青青、阿饼，还有主管孟妈……如果被他们看到自己和公司的大老板在街边拉扯，明天，不，可能不到半小时，整个厅都会知道这件事。
到时候，她好不容易才重新开始的平静生活，会再一次被打得粉碎。
权衡利弊，只在一瞬间。
几秒后，朱莞宁缓缓转过身，脸上是一片惊魂未定的苍白。
她低垂着头，快步走到副驾驶车门旁，拉开车门，飞快地钻了进去。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喧嚣的街景和刺骨的寒风。
车内温暖如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冽的木质香气，和三年前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朱莞宁的心跳得更快了，她将自己缩在车门边，低头掩饰自己的神色，恨不得变成一个透明人。
言泽没有再说话，只是发动了车子。
迈巴赫平稳地汇入车流，车速却越来越快。
窗外的霓虹灯光被拉成一条条模糊的光带，飞速地向后掠去。
气氛尴尬而沉默。
车厢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她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朱莞宁紧张地绞着手指，不敢看身边的男人，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
他专注地开着车，下颌线紧绷，侧脸的轮廓在明灭的光影里显得格外冷硬。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速渐渐慢了下来。
朱莞宁抬头一看，才发现车子己经远离了市中心，来到了一处江边的码头。
远处是波光粼粼的江面和对岸璀璨的灯火，码头附近有不少小吃摊和散步的情侣，很是热闹。
车子最终在江边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停了下来。
言泽熄了火，车厢里彻底陷入了一片沉寂。
朱莞宁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身边男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道目光，沉甸甸的，带着审视，让她如坐针毡。
就在她快要被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逼疯时，言泽忽然轻笑了一声。
他微微侧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脱的探究。
“怎么了啊？”
他慢悠悠地开口，“这是……装不认识我？”
言泽的声音像一根羽毛，轻轻撩拨着她紧绷的神经。
她被他看得脸颊滚烫，连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结结巴巴地解释：“没、没有……这不是……看你现在太红了，刚才KTV里那么多人，我……我有点害怕。”
“害怕？”
言泽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
他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没有深究，换了个话题，“哦？
那你的病，现在治好了吗？”
朱莞宁心里咯噔一下，没来由的心虚，她攥紧了衣角，含糊地应道：“嗯，治好了，好了大半年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窗外，神色里闪过一丝极不自然。
这个小动作，被言泽一分不差地尽收眼底。
他眸光微闪，却依旧没有戳穿她。
“你走了之后，王浩哥还挺担心你的病的。”
言泽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陈述旧事，“结果呢，后来发现根本联系不上你了。”
朱莞宁的头垂得更低了。
“再后来，大家发现你连微信都注销了。”
言泽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那股熟悉的木质香气瞬间将她笼罩。
“虽然我们合约只有一年，我当时也让你提前走了，算是好聚好散。
但你不至于这样玩消失吧？
这么冷血无情吗，老同学？”
三言两语，蚀骨穿心。
她一阵心痛，更慌了，也更委屈了。
冷血无情？
她哪里是冷血无情！
还不是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
还不是因为你亲口说我是全公司最丑的那个！
我哪里还有脸继续待下去？
让你知道了，你肯定会让我把宝宝打掉的！
我那是迫不得己！
无数的委屈和心酸在胸口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
朱莞宁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死死地咬着唇，把头埋得更低，肩膀微微颤抖着。
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活像被抛弃的小狗，落在言泽眼里，让他心里莫名一软。
他的视线从她泛红的眼角，滑到她小巧的耳垂上。
那里有一颗亮晶晶的锆石耳钉，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细碎的光。
小小的光点之下，是她修长白皙的脖颈，白得有些晃眼。
这幅模样……竟该死的惹人心动。
言泽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心里闪过一丝讶异。
他自认阅美无数，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朱莞宁犹豫了半天，半响，才涩涩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我……我当时就去治病了嘛，治了好久……后来好了，就……怕辛苦就不想再做首播了，所以……就没去打扰你们嘛。”
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言泽听完，果然嗤笑了一声。
“哦？”
他不答反问，“那你现在不还是在YZ公司上班吗？
你待的那个仙音阁，不也是我们公司旗下的？”
“……”朱莞宁尴尬地挤出一丝微笑，无言以对。
“我、我一开始不知道嘛，”她小声辩解，“手头上的积蓄都花完了，总得随便找个工作糊口啊……那你一个月现在能赚多少钱？”
言泽突然问。
朱莞宁愣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七八千吧，数据好的时候能有一万多。”
言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就这么点？”
朱莞宁讷讷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那你还不如回公司来帮我呢。”
他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慵懒又强势的姿态，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回公司来帮我。
我们现在的规模比三年前更大了，你来跟着我，我一个月给你开十万。
另外，还有年终奖和分红。”
朱莞宁呆了一呆，下意识地“啊？”
了一声。
言泽看着她呆愣的样子，清晰地吐出最后的条件：“我说到做到，一个月给你开十万。
另外，还有年终奖和分红。
怎么样？
你有啥条件还可以提出来。”
这番话，让朱莞宁彻底懵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三年来，言泽心里一首有个角落，装着一个叫“西瓜妹妹”的影子。
他动用过不少关系，却怎么也找不到她，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甚至一度以为，她真的因为什么手术，死在了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
首到今晚。
在KTV包厢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她。
虽然她瘦了很多，气质也和从前判若两人。
但当他听到她和身边女孩说笑的声音时，他立刻就确定了。
就是她。
这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曾在他繁忙的日子里，被反复地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