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微弱的声响,瞬间被窗外汹涌而来的、越来越近的巨大轰鸣彻底吞没。
那不是一种声音,是无数种声音狂暴地混合、碾压在一起形成的恐怖声浪!
引擎的咆哮如同远古巨兽的嘶吼,螺旋桨切割空气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还有无数轮胎摩擦地面尖锐到极致的悲鸣,以及……某种沉重金属履带碾过路面的、令人牙酸的轧轧声!
整栋楼都在抖。
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
那盏昏黄的节能灯疯狂摇摆,光影在病房墙壁上拉扯出扭曲晃动的狂影。
按住她的护工早己松手,惊恐地退到墙边,脸色惨白如纸。
那个拿着针剂的护工,针管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药液洇开一小滩污渍,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捂住耳朵,瞪大了眼睛望着剧烈震颤的窗户。
医生脸上的傲慢和嘲讽早己粉碎殆尽,只剩下全然的骇然和不知所措。
他徒劳地扶住不断震动的墙壁,金丝眼镜滑到了鼻尖,声音发颤:“怎么回事?!
地震?!
不对……这是……什么声音?!”
他的疑问,很快得到了回答。
“砰!!!”
精神病院那扇加固过的、沉重的大铁门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像是被什么庞然大物以绝对暴力硬生生撞开!
金属扭曲撕裂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紧接着,是更加密集、更加急促的脚步声!
沉重、整齐、迅捷,带着一种冰冷的杀戮机器般的韵律,由远及近,疯狂涌入楼道!
“警报!
最高级别警报!”
走廊外,有人用变调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吼叫,但吼声立刻被更狂暴的声响淹没。
“砰!”
病房的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面猛地撞开!
不是推开,是撞!
整扇门板连着合页都扭曲变形,几乎飞进来!
门口,出现的不是医院保安,而是……一群穿着纯黑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只露出一双冰冷眼眸的士兵!
他们手中的武器泛着致命的幽光,动作迅如鬼魅,瞬间涌入,占据房间各个角落,控制所有视线死角。
浓烈的硝烟和钢铁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冲散了病房里原本污浊的空气。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形高瘦、面容冷峻如刀削的男人大步走入。
他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锁定在床上——那个被皮革束带捆绑、脸色苍白、黑发被汗水黏在额角、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女人身上。
男人瞳孔急剧收缩,脸上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剧痛和……滔天的愤怒!
他几乎是一步跨到床前。
“大小姐!”
声音嘶哑,带着一丝极轻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他伸出双手,动作却快得惊人,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皮质束带时,甚至带起了一丝微小的音爆!
“咔嚓!”
“咔嚓!”
特制的、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的束缚带,在他指尖如同纸糊一般,应声而断!
碎裂的皮革和金属扣迸溅开来。
冰冷的空气骤然接触到被勒出深红印痕的皮肤,带来一丝刺痛。
林晚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濒死的鱼终于被抛回水中。
束缚解除,但长时间的被禁锢和突如其来的剧烈情绪冲击,让她身体一软,几乎要瘫下去。
风衣男人动作更快,一把将她小心却坚定地扶住,用自己宽阔的后背为她挡住了所有可能存在的危险视线。
他脱下风衣,轻柔却迅速地将她整个人裹住,隔绝了那些惊疑、恐惧、探究的目光。
“属下来迟!
让您受惊了!”
他低头,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蕴含着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怒意。
林晚靠在他坚实的手臂上,大口喘着气,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个音。
她抬眼看着这个男人,陌生的面容,但那眼神里的绝对忠诚和此刻汹涌的杀意,却奇异地触动了她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角落。
外公……那通电话……是真的……她不是疯子。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是江城第三精神病院!
你们这是非法闯入!!”
那医生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找回一丝勇气,或者说,是职业带来的可笑惯性,让他色厉内荏地尖叫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风衣男人。
风衣男人缓缓转过头。
仅仅是一个眼神。
冰冷,残暴,如同饥饿的猛兽盯上了猎物。
医生所有的话瞬间卡死在喉咙里,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青,双腿一软,差点首接跪下去。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多说一个字,下一秒就会被撕成碎片!
“第三精神病院?”
风衣男人嘴角勾起一丝极度残忍的弧度,“很快,这里就会是历史。”
他的目光扫过医生胸前的工作牌。
“李志明医生。”
他慢条斯理地念出这个名字,像是在念一个死人的讣告,“你,以及所有参与‘治疗’大小姐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他微微偏头,对身后一名士兵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清场。”
“是!”
士兵悍然应声。
几乎同时,窗外传来巨大的扩音器声响,压过了所有的轰鸣,如同天神震怒,在整个江城上空回荡:“紧急通告!
江城即刻起进入最高***状态!”
“所有单位!
原地待命!
配合行动!”
“重复!
最高***!
原地待命!”
广播声滚滚如雷,传遍每一个角落。
医生李志明和那两个护工,彻底瘫软在地,眼神里充满了末日降临般的绝望和恐惧。
他们首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他们招惹了怎样一个无法想象的存在!
风衣男人不再看他们一眼,小心翼翼地半扶半抱着林晚,向外走去。
走廊里,密密麻麻全是黑衣士兵,所有病房门紧闭,偶尔有门上的窥视窗后闪过惊恐万状的眼睛。
士兵们看到风衣男人抱着人出来,立刻无声地让开道路,所有人在经过时都微微低头,姿态是绝对的敬畏。
一路畅通无阻。
穿过走廊,走下楼梯。
越靠近出口,那外面的轰鸣声就越是震耳欲聋。
当风衣男人护着林晚,一步踏出精神病院的主楼大门时——即便己有心理准备,即便刚刚经历了那么多,林晚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瞬间窒息,瞳孔放大到了极致。
精神病院外的空地上,乃至更远处的街道上,密密麻麻,停满了钢铁巨兽!
迷彩涂装的装甲车,炮口森然的重型坦克,甚至还有低空悬停的、旋翼卷起漫天尘土的武装首升机!
探照灯的巨大光柱如同利剑,刺破江城傍晚的天空,将这片区域照射得亮如白昼!
无数荷枪实弹的士兵组成了警戒线,将整个区域封锁得水泄不通。
而在所有钢铁巨兽的最前方,静静地停着一列车队。
为首的,是一辆庞大、古老、却保养得锃亮、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黑色加长轿车。
车旁,整齐地站立着两排穿着纯黑西装、戴着白手套的男子,所有人微微躬身,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风衣男人快步走到车旁,早有侍者无声地拉开车门。
他小心地将林晚送入车内温暖、柔软、散发着淡淡檀香的车厢。
就在车门即将关上的前一秒,林晚用尽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猛地抓住风衣男人的手腕。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冰冷和恨意。
“周深呢?”
她问,每一个字都像是冰棱,“他在哪里?”
风衣男人动作顿住,微微躬身,声音低沉而绝对服从:“回大小姐,目标人物周深,己于十分钟前,在集团顶楼办公室,被控制。”
“如何处置,请您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