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想让他死得更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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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陈家树的脸因为缺氧而涨红。

李云龙那张布满煞气的脸就在眼前,粗重的呼吸混合着烟草和硝烟的味道,首往他鼻子里钻。

可陈家树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

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不大,却让窑洞里所有的声音,包括李云龙的咆哮,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团长……你现在杀了我,也救不了政委。”

李云龙揪着他衣领的手,力道下意识地松了半分。

陈家树抓住这瞬间的喘息机会,迎着李云龙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真正要他命的,不是子弹,也不是伤口……是你们看不见的,正在他伤口里……开席的‘小虫子’!”

“小虫子?”

这三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整个窑洞的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什么他娘的小虫子?”

“胡说八道!”

那名土郎中第一个跳了起来,气得山羊胡子一抖一抖。

“老夫行医几十年,只听说过伤口发炎流脓,从没听说过什么小虫子!”

他指着陈家树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看你就是个从南洋来的神棍!

想用这些歪理邪说来害死政委!”

卫生员苏清也蹙紧了眉头,她读过一些基础的护理手册,可里面的知识完全无法解释陈家树的说法。

这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你个小白脸!”

一声暴喝,魏大勇那砂锅大的拳头又捏了起来,他上前一步,怒目圆睁。

“政委的伤口干干净净,哪来的虫子?

我看你就是在用南洋的巫蛊邪术诅咒政委!”

“再敢胡咧咧,俺现在就撕烂你的嘴!”

魏大勇是真的急了,在他朴素的认知里,这种看不见的东西,不是鬼神就是邪术。

陈家树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李云龙身上,因为他清楚,这里唯一能做主的,只有这个男人。

他无视了脖子上的剧痛,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语气,开始解释。

“团长,你见过铁疙瘩在外面放久了会生锈吧?”

李云龙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你见过白面馒头放上几天,就会长出绿毛,最后馊掉吧?”

李云龙继续点头,眼神里的杀气被一丝困惑取代。

陈家树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引导性。

“木头发霉,饭放馊,就是我说的那些‘小虫子’干的。”

“它们无处不在,空气里,泥土里,甚至我们的手上、嘴里都有。”

“平时它们进不了我们的身体,可一旦有了伤口,它们就会钻进去……”他看着炕上昏迷的赵刚,声音沉了下来。

“它们正在政委的伤口里,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排泄出毒素,所以政委才会高烧不退,伤口才会流脓腐烂!”

“你那碗草药糊上去,只会带进去更多、更脏的‘小虫子’,那是在给他催命!”

这番话,如同一颗炸雷在窑洞里炸响。

所有人都被震得脑子嗡嗡作响。

吃肉?

喝血?

这哪里是治病,这分明是在讲一个毛骨悚然的志怪故事!

李云龙的大脑飞速运转,他一个字都不信,一个字都听不懂。

可他娘的,这个小白脸说得有鼻子有眼,那笃定的眼神,清晰的逻辑,让他心里那股邪火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

他打过无数的仗,见过无数的伤员。

很多人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伤口腐烂发烧上。

难道,真的像这小子说的,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小虫子”给活活吃死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猛地抬起手,制止了还想冲上前的魏大勇。

他死死地盯着陈家树,声音沙哑得像是从磨盘里挤出来的。

“你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

“证据?”

陈家树笑了。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在绝对的科学事实面前,任何的质疑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不但有证据。”

他的嘴角勾起,露出一抹让所有人都感到陌生的自信。

“我还能让你,让你们所有人,都亲眼看见这些‘小虫子’,是怎么在政委的脓血里……开饭的!”

“开饭”两个字,他说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李云龙浑身一震。

亲眼看见?

这怎么可能!

他死死盯着陈家树,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吹牛说谎的痕迹。

但他只看到了平静,一种源于绝对掌控的平静。

窑洞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个对峙的男人身上。

一个是凶名赫赫的独立团团长,一个是来路不明的南洋“读书人”。

一个代表着这个时代的经验与常识,一个代表着闻所未闻的惊天理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最终,是李云龙那颗为战友焦灼到快要爆炸的心,压倒了所有的怀疑和理智。

他需要一个希望,哪怕这个希望听起来再荒诞。

他猛地松开了手。

陈家树一个踉跄,后退两步,剧烈地咳嗽起来,脖子上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

李云龙盯着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狼,在审视着最后一根可能是救命稻草、也可能是陷阱的藤蔓。

他的脑海里,闪过的不是输赢,而是去年冬天,那个同样躺在这孔窑洞里,同样因为伤口发炎活活烧死的警卫员小王。

一样的伤,一样的发烧,一样的用草药泥……最后,也是一样的没了呼吸。

小王死前那双不甘心的眼睛,像两块烧红的烙铁,至今还烫着他的心。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老赵,再走一遍小王的老路?!

李云龙猛地把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飞溅的烟灰如同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最终,李云龙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

老子今天……就再赌上我李云龙的全部家当,信你一回!”

“你要是真能让老子看见那什么狗屁‘小虫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李云龙的亲兄弟,老子的独立团你说了算!”

“可你要是敢耍老子……”他没有说下去,但双眼里迸发出的森然杀机,己经说明了一切。

“一言为定。”

陈家树揉了揉发痛的脖子,平静地回答。

他心念一动,沟通了系统:“提取新手礼包!”

新手礼包己发放至您的随身包裹。

然后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注视下,他将手伸进了自己那件半旧不新的长衫怀里——那里面有一个他穿越时就背着的、看似普通的布包。

他摸索了一下,下一秒,从布包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造型无比古怪的物件。

通体由黄澄澄的铜打造而成,下面是一个厚重的底座,上面立着一根弯曲的支架,支架上装着好几截长短不一的铜管,铜管的末端还镶嵌着亮晶晶的玻璃片。

整个东西结构复杂,做工精密,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着一层神秘而又冰冷的光泽。

这台在后世随处可见的手摇式黄铜显微镜,在此刻的赵家峪,不啻于一件天外来物。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魏大勇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

土郎中和卫生员苏清也看得呆住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巧古怪的“西洋镜”。

李云龙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陈家树手里的东西,心中的怀疑,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这个自称南洋归来的工程师,这个满口胡诌“‘小虫子’”的小白脸,到底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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