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布包鼓鼓囊囊的，装着他住院时换下来的衣服，还有那本被翻得起毛的设计年鉴。
她动作不算利落，搬包时腰弯得有些吃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
“我来吧。”
林辰走过去，自然地接过帆布包。
入手比想象中沉，除了衣物和书，好像还装着些硬邦邦的东西，硌得他手心发疼。
“不用，不沉的。”
林慧想抢回来，指尖碰到他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脸颊微微泛红，“车来了，我们快走吧。”
坐进出租车，林辰才发现她手里还攥着个牛皮纸信封，边角都磨破了。
“这里面是什么？”
他随口问。
林慧把信封往身后藏了藏，声音有点含糊：“没什么，就是……一些旧东西。”
林辰没再追问。
车子驶过繁华的商业区，广告牌上的模特穿着最新款的时装，林慧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很久，眼神里有羡慕，也有落寞。
他突然想起系统里的信息——林慧的衣柜里，最贵的衣服还是结婚时买的，这些年省吃俭用，钱都花在了赵凯的应酬和家里的开销上。
“下周有空吗？”
林辰突然开口。
林慧转过头，眼里带着疑惑：“怎么了？”
“陪我去趟商场。”
林辰看着窗外掠过的橱窗，语气自然，“我缺件西装，你帮我挑挑。”
他顿了顿，补充道，“顺便……你也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林慧的眼睛亮了亮，又很快黯淡下去：“我不用买新衣服，家里还有好多呢。”
“旧的该换了。”
林辰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却没让人觉得冒犯，“就当……谢谢你这几天在医院照顾我。”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
这是个中档小区，房子是林慧陪嫁的，赵凯一首嫌地段偏、面积小，总说“等赚了大钱就换个大的”，却从没真正关心过这里的一砖一瓦。
林辰跟着林慧上楼，楼道里堆着杂物，墙皮有些剥落，可打开家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
阳台上摆着几盆栀子花，开得正盛，把不大的客厅衬得亮堂又温馨。
沙发上铺着手工缝制的布套，针脚细密，茶几上的玻璃杯擦得锃亮，杯沿还留着淡淡的口红印——是林慧的。
“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林慧放下帆布包，系上围裙就要进厨房。
“不用忙了。”
林辰拉住她的手腕，她的手很细，腕骨硌得他手心发疼，“我想去书房看看。”
林慧的身体僵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书房不大，靠墙摆着个旧书柜，一半放着赵凯的专业书，另一半堆着杂物。
最角落的那个铁皮柜，就是林慧藏手稿的地方。
柜门没锁，虚掩着，能看到里面露出的画纸边角。
林辰走过去，轻轻拉开柜门。
里面整齐地叠着一沓沓手稿，用牛皮纸包着，上面写着日期，最早的是十年前的。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包，打开，里面是些设计草图，线条流畅，旁边用小字标注着面料、配色，还有几句随手写的灵感——“今天看到夕阳落在赵凯的肩膀上，暖黄色，适合做件风衣”。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软。
林辰想起自己在会所里接过的那些昂贵礼物，珠宝、手表、跑车钥匙，却从没哪一样，比这几张泛黄的画纸更让他觉得沉甸甸的。
“这些……都是你画的？”
他声音有点哑。
林慧站在门口，手紧紧攥着围裙，点了点头：“嗯，有些是以前的，有些……是后来没事的时候画的，瞎画的。”
林辰拿起一张最近的手稿，画的是件儿童连衣裙，领口绣着小小的栀子花，旁边写着：“如果以后有个女儿，就给她做这件。”
他抬起头，看着林慧：“为什么不继续做设计？”
林慧低下头，声音很轻：“你以前说，家里不需要两个赚钱的，让我好好照顾你就行。”
她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后来……就慢慢忘了怎么拿起针线了。”
“是我***。”
林辰放下手稿，走到她面前，第一次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林慧，对不起。”
这三个字，说得又轻又慢，却带着千钧之力。
林慧猛地抬起头，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结婚七年，她听过赵凯说无数话，命令的、嘲讽的、敷衍的，却从没听过这三个字。
“以前的赵凯，不是人。”
林辰继续说，语气坦诚，“但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你想做设计，我支持你。
需要钱，我来赚；需要时间，家里的事我来分担。”
他顿了顿，想起自己最擅长的事，便学着哄人的语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林辰……哦不，我赵凯，别的本事没有，但保证以后对你好，说到做到。”
林慧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次没有压抑，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她一边哭，一边捶打着他的肩膀：“你早干嘛去了……你早干嘛去了……”林辰没躲，任由她打着，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他想起系统说的“1亿元奖金”，突然觉得，或许这趟旅程，不只是为了钱。
等林慧哭够了，情绪平复下来，才红着眼睛说：“我去做饭。”
“我帮你。”
林辰跟着她进厨房。
厨房里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调料瓶上贴着标签，连菜刀都分了生熟。
林辰笨手笨脚地想帮忙择菜，却被油溅到了手。
“哎呀，你别动了。”
林慧连忙拉过他的手，用凉水冲了冲，又找出烫伤膏给他涂上，动作熟练又自然，“你去客厅坐着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
林辰看着她低着头给自己涂药膏的样子，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心里突然软得一塌糊涂。
他以前总觉得，真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可此刻，他却想把自己仅有的这点真心，全都给眼前这个女人。
晚饭很简单，一荤一素一汤，味道却很鲜。
林辰吃了满满两大碗，比在会所里吃的山珍海味还香。
饭后，他主动收拾碗筷，林慧要抢，他却说：“你坐着，我来。
以前都是你做，现在该我了。”
等他洗完碗出来，发现林慧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本年鉴，在灯光下翻看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身上，温暖得像一幅画。
林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系统提示：林慧幸福指数+15，当前60/100（己脱离悲剧风险）。
检测到宿主情感投入度显著提升，任务进度20%。
林辰没理会系统的提示，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林慧的手。
她的手有点凉，却很柔软。
林慧愣了一下，没有抽回，反而轻轻回握了他一下。
窗外的栀子花开得正盛，空气里都是甜甜的香气。
林辰突然觉得，或许不用等到赚够一亿，他己经开始得到比钱更重要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