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藏在五斗柜最底层的抽屉里,裹着一条褪色的蓝布巾,像被刻意封存。
标签上写着“2008年夏·小满生日”。
字迹是奶奶的,圆润而克制,像她说话时的语气。
我盯着那行字,手指忽然发烫。
那天是2023年深秋,城市刚下过一场冷雨。
窗外梧桐叶落尽,电线在风里晃,像绷紧的神经。
我独自住进奶奶留下的老屋,这栋建于九十年代的单位家属楼,墙皮剥落如鳞片,电梯总在三楼卡顿。
邻居们早已搬走大半,整栋楼安静得像一口井。
我把磁带放进那台老旧的录音机——奶奶生前从不肯换掉它。
按下播放键的瞬间,电流杂音刺啦响起,接着,一个孩子的声音浮现出来:“奶奶,我今天画了一只猫!
它会飞!”
是我的声音。
七岁的小满,清亮、无畏。
然后是奶奶的笑:“飞猫?
那它一定见过月亮背面。”
背景里有蝉鸣,有远处小孩踢球的喧闹,还有……一阵模糊的脚步声。
沉重,缓慢,从楼梯口传来。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因为我知道那脚步声属于谁。
——林伯。
住在四楼的老男人,退休电工,独居。
当年总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工装,笑起来眼角堆着褶子,像慈祥的长辈。
可他站在阳光下的影子,总是歪斜的。
磁带继续播放。
七岁的我哼着歌,奶奶切西瓜的声音清脆。
突然,录音里传来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小满,林伯说要送你新蜡笔,别一个人去他家啊。”
我猛地按下暂停。
手指颤抖。
那年夏天,我确实收过一套彩色蜡笔。
十二色,带香味。
包装精美得不像一个老人会买的礼物。
我没告诉奶奶我去了他家。
只记得那屋子很暗,窗帘常年拉着,空气里有股铁锈和樟脑混杂的气味。
我记得他递给我蜡笔时,手搭在我肩上,停留太久。
我忘了更多。
或者说,我“被忘记”了。
可现在,磁带像一把钥匙,撬开了我记忆深处那扇锈死的门。
那天晚上,我做了梦。
梦里我站在四楼走廊,门虚掩着。
我推门进去,看见七岁的自己蜷在沙发角落,衣服半褪,林伯背对着我,正在锁门。
我想冲进去,却动不了。
喉咙像被砂纸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