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买咖啡送老板?清晨七点十七分,城市尚未完全苏醒。
CBD金融中心地下一层的“隅角”咖啡馆,灯光偏冷,空气中浮动着浓缩咖啡的苦香。
玻璃外街面湿漉漉的,昨夜暴雨刚歇。姜晚二十八岁,姜氏集团执行总裁,
手握商界半壁江山。她身穿米白色真丝衬衫,外搭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外套,
腕上铂金表折射出冷静光泽。她习惯性站在靠窗第三张高脚桌旁,右手握着半杯美式咖啡,
左手无名指轻敲杯壁,节奏精准如财报结算。她不坐,也不寒暄,
只等每日固定时刻的那一杯提神饮品。她的困境并非来自工作压力——那早已是常态。
真正的问题在于,她已连续三周在凌晨两点后独自吞服胃药,
而手机通讯录里最近一次与母亲的联系停留在半年前的一条短信:“密码已更新,查收。
”她不再期待温情,只维持秩序。直到今天,一个陌生声音打破了这精密运转的日常。
柜台前排起短队,往常这个时间只有零星几个赶早班的白领。姜晚站定位置,
目光落在电子屏跳动的订单编号上。7:20,她的咖啡该好了。
可就在取餐口即将亮起她名字缩写的那一刻,一道身影从侧边斜插进来。
那人穿着圣马修大学的深蓝校服衬衫,领子歪斜,第二颗纽扣系得不对称。肩背挺直,
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松快感。他抬手将一张二十元纸币拍在柜台,声音清亮:“一杯冰美式,
外加……这位姐姐的咖啡。”姜晚皱眉。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重新投向取餐口。但那人没退。他转过身,正对着她,嘴角微扬,
眼神却很稳:“买咖啡送老板,不亏。”姜晚这才看清他的脸。年轻,轮廓清晰,
下颌线条干净。左耳一枚极小的银钉,在冷光下闪了一下。
最引人注目的是锁骨上方那道月牙状的旧疤,被衬衫领口遮去一半,像是某种未说完的故事。
她并不认识他。但她记得这种语气——不是谄媚,也不是讨好,而是一种刻意为之的轻松,
仿佛想用玩笑撬开一道门缝。“我不需要赠品。”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
却带着惯常的疏离。“我知道。”少年点头,“我只是觉得,
你每天都在同一时间、同一位置、拿同一款咖啡,连杯子握的角度都一样。像设定好的程序。
”姜晚指尖一顿。“所以我在想,如果程序突然收到一份非预定指令,会崩溃,
还是会……运行新代码?”她看着他,眼神依旧平静,但心底某处轻微震了一下。“你是谁?
”她问。“陆昭。”他报出名字,语气自然得像已经说过千百遍,“新来的助理,
今天第一天报到,行政部让我先来熟悉办公区动线。”姜晚记起了人事邮件里那个名字。
姜氏集团特聘助理岗,破格录用,学历优异,背景审查通过。备注栏写着:母亲旧部遗孤,
由集团公益项目资助完成中学学业。她原本以为会是个沉默拘谨的年轻人。没想到第一面,
就撞见他在自己面前说这种话。“你的行为不在工作动线范围内。”她说完,
伸手去取自己的咖啡。陆昭却比她更快一步,将两杯咖啡同时端起,递给她那一杯时,
杯身朝内,手柄正对她的方向。“下次我走流程。”他笑了笑,
“但今天算是‘系统初始化测试’,不算违规。”姜晚没有接话,接过咖啡转身离开。
脚步稳定,节奏未乱。但在穿过玻璃门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少年站在原地,手里握着自己的冰美式,阳光从高处天井洒落一角,
照在他微微翘起的嘴角上。她没烧什么情绪,也没觉得荒唐。只是忽然意识到,过去三年里,
没人敢在她面前说一句多余的话,更没人试图改变她任何习惯。而现在,
一个二十岁的实习生,用二十块钱和一句话,轻轻推了一下她的世界。
三天后的凌晨一点十二分,姜晚结束跨国会议,走出大楼。雨还在下,
风卷着冷意扑在裙摆上。她没带伞,司机临时调去接送董事会成员,她只能等网约车。
手机刚打开,一把黑伞已经倾斜着罩住她头顶。她抬头,看见陆昭站在旁边,
穿着件略显宽大的备用西装,袖口磨得起毛。他没打领带,校服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解开,
露出那道月牙疤。“你怎么在这?”她问。“值班。”他说,“行政轮岗,夜间备案。
”“这么晚还有备案?”“没有。”他老实承认,“我在楼上自习,看到你灯还亮着,
就想下来碰碰运气。”姜晚盯着他看了两秒,“碰什么?”“碰你是不是又忘了吃晚饭。
”他从包里拿出一只保温杯,“醒酒汤,加了姜汁和红枣,不辣。”她愣住。“你胃不好,
空腹开会超过四小时就会隐痛。”他语气平常,像在陈述天气,
“我查过医务室记录——当然,是合法权限内。”姜晚没接保温杯。但她也没有拒绝。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两人之间拉出一道模糊的帘。“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声音低了些。
“不想让你一个人喝咖啡。”他说,“也不想你每次吃完胃药,
还要对着空办公室说‘辛苦了’。”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进她常年封闭的壳里。
她终于接过保温杯,指尖触到温热的外壳。没有道谢,也没有多言,只是低头喝了一口。
汤很烫,顺着喉咙滑下去,一路暖到胃底。一周后,傍晚六点四十分,暴雨再次来袭。
姜晚加班至最后一刻,走出电梯时,大厅已空无一人。她站在门口望着瓢泼大雨,
正准备叫车,一辆共享单车停在屋檐下。陆昭从车上下来,身上披着透明雨衣,
头发却被淋湿了一半。他摘下雨衣帽,从车筐里取出一个密封盒:“红糖糍粑,
微波炉热两分钟就能吃。”姜晚站在原地,没动。“你说过不喜欢别人碰你的东西。
”他把盒子放在台阶上,退后半步,“所以我没亲手交给你。”“你也知道我说过什么?
”她问。“你说过三次。”他低头看了看手表,“每次都是在没人的时候,自言自语。
”她心头一震。原来那些以为无人听见的疲惫呢喃,都被某个角落的眼睛和耳朵记了下来。
“我不需要同情。”她说。“不是同情。”他摇头,“是理解。你不是机器,
没必要一直运行。”姜晚看着他湿透的肩膀,看着那个静静摆在台阶上的食盒,
很久没有说话。最后,她走上前,拿起盒子,走进雨里。没有撑伞,也没有回头。
但第二天早上,行政部收到一条通知:今后陆昭的考勤打卡范围,
允许延伸至总裁专属电梯厅。又过了两天,姜晚在西装口袋里发现一颗草莓味硬糖。
包装完好,颜色鲜亮,像是特意挑选过的。她没问是谁放的。也没扔掉。那天晚上,
她破例提前下班,在公寓厨房煮了一锅小米粥。吃到一半时,手机震动。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明天降温,记得加衣服。”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
最终没有回复。但睡前,她把那颗糖放在了床头柜上。窗外城市灯火通明,
像一片永不熄灭的星河。而在某一处楼宇之间,一个年轻人正坐在书桌前,
反复确认第二天的天气预报。
他手指划过手机屏保——那是姜晚在公司走廊走过的一张抓拍照,神情冷峻,步伐坚定。
他声说了句什么,笑了。然后继续翻开经济学课本,一笔一画地做着笔记。世界很大,
规则很多。但他想试一次,用最笨的方式,走近一个习惯了孤独的人。
第二章:西装与领结的稚嫩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第三个小时,姜晚站在衣帽间镜前,
指尖划过一排铂金袖扣。她没有再看那条未回复的短信,而是取下最边缘那枚素银领带夹,
放进西装内袋。第二天下午六点十七分,陆昭站在总裁办公室外,手里拎着一个旧布袋。
他换上了姜晚备用的男款西装,深灰呢料宽大得像借来的礼服,肩线垂到手臂中段,
裤脚堆在皮鞋上。他低头打领结,手指笨拙地绕了三次才系成歪斜的四手结,末端翘起一角,
像没写完的句号。“可以吗?”他抬头问。姜晚正翻阅文件,听见声音抬眼。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三秒,从磨毛的袖口扫到松垮的腰身,最后落在那枚歪斜的领结上。
她没说话,走过来,抽出他领间的结,重新打了一遍。动作利落,
指节擦过他喉结下方的皮肤。“明天酒会,你跟我去。”她说。七点整,
慈善酒会大厅灯火通明。水晶吊灯折射出冷光,香槟塔在中央缓缓流淌。
姜晚挽着陆昭的手臂步入会场时,人群微微侧目。有人低声笑出声。“那是谁?实习生?
”“穿得像偷了老板衣服。”几个世家子弟围在角落,举杯掩唇。
其中一人故意提高音量:“姜总向来严谨,怎么今天带了个童装模特进场?”陆昭听见了。
他脊背绷直,却没有低头,只是将手轻轻覆在姜晚挽着他的那只手腕上,掌心微热。
姜晚察觉到了这个动作。她本想抽手,可那热度像一根细线,牵住了她即将做出的疏离姿态。
周慕云端着酒杯走近,深灰三件套一丝不苟,袖扣刻着家族徽章。他微笑道:“晚晚,
这类场合讲究体面。带新人历练是好事,但也要考虑场合的分寸。”“他是我助理。
”姜晚语气平静,“出席权限在人事备案里。”“当然。”周慕云举杯示意,
“我只是担心你被人误解。”话音未落,姜晚高跟鞋的细跟突然卡进地毯接缝。她身形一晃,
重心偏移。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就在她即将失衡的刹那,陆昭单膝跪地,一手扶住她脚踝,
另一手撑住地面。动作干脆,没有丝毫犹豫。他低头查看鞋跟,
声音只有她能听见:“卡住了,别动。”姜晚僵在原地。周围哄笑声戛然而止。有人惊愕,
有人错愕,更多人盯着这个穿着不合身西装的年轻人——他膝盖压着昂贵的波斯地毯,
袖口磨毛的布料沾上香槟渍,却稳稳托住了姜氏集团女总裁的重量。他抬起头,
眼神清澈:“姐姐,疼吗?”那一瞬,姜晚胃部泛起一阵暖流,
像是有人把温热的掌心贴在了她常年冰凉的腹部。她想起昨夜床头柜上的草莓糖,
想起那个反复确认天气预报的陌生号码,想起他在雨中递来红糖糍粑时退后半步的距离。
她没有回答。但她也没有推开他。陆昭慢慢扶她站稳,自己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微响声。
他没在意,只将她的手重新挽进臂弯,站得笔直。周慕云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他看向陆昭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随即恢复如常:“反应倒是快,
只是这身打扮……未免太不成体统。”“体面不是靠衣服撑起来的。”姜晚开口,声音不高,
却让全场安静下来,“他比我更清楚什么时候该蹲下,什么时候该站起来。”她说完,
转身就走。陆昭跟在她身边,脚步稳健。经过那群先前嘲笑他的青年时,没人再开口。
地下车库灯光冷白,车辆停在B2层固定车位。姜晚拉开驾驶座车门,正要上车,
忽觉袖口被轻轻拉住。她回头。陆昭站在副驾旁,呼吸在低温空气中凝成薄雾。
他的领结依旧歪着,西装肩头有块明显的褶皱,但眼神坦然。“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他问。姜晚看着他,许久,伸手碰了碰他领结的末端。她没调整它,
只是用指尖轻轻压了压那翘起的角,让它稍微服帖些。“回家。”她说。车门关上,
引擎启动。车内灯光亮起的刹那,
姜晚低头看见自己西装左口袋边缘露出半张粉色糖纸——草莓味硬糖的包装,
被体温烘得微微发软。她没说话,右手悄悄伸进口袋,将糖往深处推了推。陆昭坐在副驾,
双手放在膝上,坐姿端正得像在接受检阅。他的袖口蹭上了地毯的纤维,
裤脚还沾着一点香槟色污迹,但他始终没有整理。仿佛这一刻的狼狈,
是他亲手争取来的勋章。车子驶出坡道,汇入城市夜流。霓虹在车窗上划过彩色光痕,
映在两人之间。姜晚右手搁在方向盘上,左手仍插在口袋里,指尖隔着布料触着那颗糖。
她没有看身旁的人,但肩膀的线条比来时松了些。陆昭望着前方,
忽然说:“下次……我可以穿合身的衣服。”姜晚沉默几秒,轻声回:“嗯。
”车轮碾过路面接缝,车身轻微震动。陆昭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嘴角微微扬起。
就在这时,姜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新消息提示音在安静车厢里格外清晰。她没去拿。
陆昭也没问。尾灯红光洒在隧道壁上,又被迅速甩在身后。
第三章:枸杞茶里的老气横秋清晨七点十八分,姜晚推开办公室门时,
第一眼便落在桌角那个磨砂黑的保温杯上。杯身贴着一张淡黄便签,
字迹工整:“9:00前饮用最佳。”她脚步未停,径直走到办公桌后坐下,
公文包放在左侧,手套摘下叠好,动作一丝不乱。她盯着那杯子看了三秒,
才开口问外间秘书:“陆助理几点来的?”“六点十五。”秘书的声音透过内线传来,
“整理了今天上午会议的所有资料,还重新核对了并购案的数据表。”姜晚没再说话。
她拧开杯盖,热气轻浮而起,枸杞在水中舒展,漂浮着几粒冰糖。她抿了一口,温度正好,
甜味却突兀地撞上舌尖。她眉头微蹙,低声说了句:“太甜。”但她没有把杯子拿走,
而是轻轻放回原位,离左手边的键盘只隔一个文件夹的距离。九点零七分,陆昭敲门进来,
手里抱着一叠打印稿。他今天穿的是自己带来的衬衫,袖口洗得发白,但熨得平整。
领带打得规矩,第二颗纽扣依旧系歪了。“您喝了吗?”他把文件放在桌上,
目光扫过保温杯。“喝了。”姜晚翻着报表,语气平淡,“谁让你放糖的?
”“血糖低的人不适合空腹喝枸杞水。”他说得自然,像在陈述天气,“中医说,
肝血不足易疲倦,长期耗神会伤阴。”姜晚抬眼看他:“你在背《本草纲目》?”“不是背。
”他从平板上调出一页扫描图,递到她面前,“是查的。‘枸杞久服坚筋骨,轻身不老’,
李时珍写的。”她怔了一下。他站在那里,神情认真,没有讨好,也没有退缩。
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斜切进来,照在他肩头,灰尘在光柱里缓缓浮动。那一刻,
他不像个实习生,倒像是某个固执的辩手,坚持要把一句古老的药理讲给她听。
姜晚垂下视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她想起昨夜车中口袋里的草莓糖,
想起他膝盖落地时那一声轻微的响动,想起他始终没有整理裤脚上的污渍,
仿佛那些狼狈是他心甘情愿背负的重量。她终于开口:“下次别放冰糖。
”陆昭眼睛亮了一瞬,但没笑,只是点头:“好。”中午十二点四十分,
程雪端着餐盒进来时,看见姜晚正把保温杯收到抽屉里。她挑眉:“新宠?”“陆助理送的。
”姜晚合上抽屉,顺手锁了,“说是养生。”“哦?”程雪把饭盒推过去,“你胃疼那次,
他半夜三点给我打电话问用药剂量。我问他干嘛,他说‘姐姐不能总靠止痛片撑着’。
”姜晚没接话。程雪咬了口三明治,含糊道:“你知道他每天提前两小时到公司吧?
就为了赶在你来之前把空调调到恒温,
咖啡换成低因豆——连你上周随口说一句‘会议室窗帘反光刺眼’,他都记在本子上。
”姜晚低头吃饭,动作很慢。“我不是催你接受谁。”程雪声音轻了些,“我只是觉得,
有人愿意把你的每一句废话都当真,挺难得的。”姜晚放下筷子,没反驳,也没回应。
她只是起身走到窗边,将百叶窗往下压了五度,遮住那束直射桌面的阳光。下午六点,
城市开始换色。天光由亮转灰,写字楼的灯光一格格亮起。姜晚处理完最后一份合同修订,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陆昭不在。她问秘书:“他人呢?”“说去打印最终版PPT了,
可能还在会议室调试投影。”姜晚拿起外套准备离开,经过会客区时脚步顿住。
沙发上蜷着一个人影。陆昭侧身睡着了,头靠在扶手上,呼吸均匀。他身上盖着一件薄毯,
显然是临时从茶水间拿来的。右手还攥着U盘,指节泛白,
像是怕松手就会弄丢什么重要东西。电脑屏幕亮着,正是她今早提到要修改的演示文稿。
批注密密麻麻,颜色分类清晰,连她习惯用的字号、行距、标题加粗方式都一一还原。
最后一页备注写着:“数据源已备份至云端,密码是您生日后四位——如果您不想用,
我可以改。”姜晚站了很久。她轻轻走过去,从包里取出折叠整齐的手帕,俯身覆在他肩头。
动作极轻,仿佛怕惊醒某种微妙的平衡。然后,她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他身上。
他的领口微微敞开,锁骨处那道月牙形的疤露了出来,在昏暗光线下像一道陈年的印记。
她目光停在那里两秒,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门口。临出门前,她停下,折返回去,
把桌上的保温杯拿了起来。杯底残留一圈水渍,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带上了门,
却没有立刻走远。走廊尽头的感应灯因无人经过而熄灭,
黑暗中只剩电梯指示牌发出幽蓝的光。她站在门前,听着里面毫无动静,
仿佛时间也被这寂静吞没。忽然,门缝底下透出一丝暖黄的光线。她回头。不知何时,
沙发上的台灯被碰倒了,灯罩歪斜,光束斜斜打在墙面,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而陆昭的手仍搭在U盘上,指尖微微蜷着,像在守护某个未完成的承诺。姜晚抬起手,
轻轻按了下门禁卡,让灯多亮五分钟。然后她转身离去,高跟鞋踩在地毯上,
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第四章:篮球场上的发带姜晚坐进车里时,手机还在震动。
她将钥匙插进启动口,动作顿了半秒,
目光落在副驾座上那个磨砂黑保温杯的倒影上——它安静地立在昨夜她带回来的位置,
杯底水渍已干,只留下一圈淡淡的印痕。她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点开那条未读消息。
“今天比赛,别加班。”发送时间是凌晨四点十七分。她指尖悬停片刻,拨出了电话。
铃声在空旷的地下车库回荡,无人接听。她放下手机,转向车载系统,
拨通程雪的号码:“查一下圣马修大学下午三点的赛事安排。”“篮球赛?
”程雪的声音带着笑意,“你终于开始关心他的课余生活了?”姜晚没接话,
只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断通话。会议室灯光刺眼,客户方代表正在陈述条款细节。
姜晚坐在主位,手指搭在钢笔尾端,神情专注。可就在对方提到“履约风险评估”时,
手机屏幕亮起,三条新消息接连弹出。第一条是视频:陆昭站在球场边线,穿着白色球衣,
右手缠着绷带,左手将一条米白色丝质发带系在额前。镜头晃动,
有人笑喊:“这可是老板的东西,戴好了别丢!”第二条是慢动作回放:他跃起扣篮,
手臂伸展至极限,发带随风扬起一角,阳光穿过布料边缘,在他眉骨投下一道浅影。
第三条是自拍视角:汗水顺着他下颌滑落,呼吸粗重,却咧嘴笑了:“姐姐看见了吗?
”姜晚迅速将页面最小化,藏进并购案文档后台。她重新抬头,继续听取汇报,
但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手腕上的铂金表圈,节奏紊乱。直到会议结束,她才独自留在房间。
窗帘未拉,城市天光渐暗,玻璃映出她模糊的轮廓。她调出那段慢放视频,逐帧查看。
那条发带,确实是她的。上周五开会中途起身离席,外套搭在沙发扶手,发带卡在缝隙里,
她走得太急,竟忘了取回。原以为早已遗失,却出现在这里,在他额头,在跳跃的光影中,
像某种无声的宣告。晚上八点零三分,办公室只剩她一人。合同摊开在桌面,墨迹未干。
她握着钢笔,准备签署最后一栏。笔尖刚触纸面,手腕忽然一沉,力道失控,
锋利的金属尖划过纸张,在“不可抗力条款”下方拖出一道细长裂口。她盯着那道痕迹,
许久未动。脑海中浮现的是他在空中腾跃的画面,发带飘起的瞬间,仿佛连风都慢了下来。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会因为一段视频,导致多年零失误的签字记录被打破。
门外传来轻微脚步声,秘书提醒明日行程后离开。她仍坐着,从抽屉取出修正贴,
轻轻覆盖住破损处。然后,用极小的字在页脚空白写了一句:“非重大瑕疵,可履行。
”笔帽合上的声音清脆。她拉开最内侧的小抽屉,翻出一条备用的米白色发带。真丝质地,
边缘绣着极淡的藤蔓纹路,和他戴的那条一模一样。她将它卷好,放进西装内袋,动作轻缓,
像是收存一件不能示人的信物。更衣室里,灯还亮着。陆昭坐在长凳上,低头解开护腕。
球衣湿透,贴在背上,发带被汗水浸得半湿。他摘下发带,指尖抚过边缘磨损的一处细线,
没扔,也没塞进背包,而是走到洗手池边,认真冲洗干净,拧干,挂在通风口旁的挂钩上。
窗外夜色深沉,远处教学楼的灯陆续熄灭。他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
声音低而清晰:“下次,我想让你亲眼看见。”语音未命名,直接保存。姜晚走进家门时,
已是深夜。玄关感应灯亮起,她脱下高跟鞋,拎着包走向书房。路过客厅,
目光扫过茶几——保温杯放在那里,杯盖朝上,像是等她回来续水。她停下,转身回走几步,
拿起杯子。掌心传来微凉的触感。她记得他曾说:“热饮要趁温喝,凉了伤胃。
”她没去厨房加热,只是抱着杯子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放进包里。第二天清晨六点四十分,
她比平时早了十分钟到公司。秘书刚进门,就看见总裁办公室的灯已经亮了。她敲门送文件,
发现姜晚正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好的赛程表,
背面写着几个字:**圣马修 vs 青藤,主场,15:00**。“程总监来电三次。
”秘书低声说,“说是福利院那边……陆助理今天做完义工就要赶过去。”姜晚点头,
把赛程表折好,放入西装内袋,正好压在那条发带上面。她坐下,翻开今日待签文件,
第一份就是昨夜修补过的并购合同。她目光掠过修正贴,指尖轻轻按了一下,
确认它仍在原位。手机震动。是陆昭发来的照片:晨光中的篮球场,空无一人。
篮板下放着一双旧球鞋,旁边是一张手写纸条,镜头对焦清晰——“等你来看。
”第五章:留学通知书的秘密姜晚将赛程表折好,放进西装内袋时,
指尖触到那条米白色发带。她没有多看一眼,转身走向陆昭的工位。他不在,
办公椅还带着余温,键盘前摊开一份未保存的文档,光标在“个人陈述”四个字后闪烁。
她拉开最下层抽屉。文件整齐码放,边缘对齐得近乎执拗。可当她抽出一叠报表时,
底部传来异样的滞涩感。一张信封卡在夹层,封口未拆,右下角印着圣马修大学的校徽图案,
日期栏赫然写着:六月十五日截止。她认得那个词——Admission。
曾在无数并购案的法律文书中见过,意为“承认”“接纳”。此刻它躺在这里,像一把钥匙,
打开的是她不愿面对的可能。她记得上周三下午,陆昭说教授临时召见,要修改推荐信。
那天她胃痛发作,程雪送来药片时嘀咕:“你那个小助理,最近总往国际交流处跑。
”她当时没应声,只把药片含在舌下,任苦味蔓延。现在,这封信成了所有细碎疑点的终点。
她将信放回原位,合上抽屉。金属滑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某种倒计时的启动。
公寓门开时,姜晚闻到了芒果的甜香。陆昭背对着玄关,在厨房里低头切水果,
袖口卷至小臂,刀锋压过果肉,节奏稳定。水槽边放着一只空碗,
几片削好的果块浮在冰水中。她没有出声,径直走到茶几前放下文件袋。动作稍重,
瓷盘震了一下,滚落桌沿,摔在地上裂成三瓣。刀停了。他转过身,目光从碎片移到她脸上,
又缓缓垂下,盯着自己握刀的手。“你要走?”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