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铜镜

末夜手札 周氏 2025-08-31 17:5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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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默只想在爷爷留下的破旧古董店里混日子。

首到那天,他收到一件神秘铜镜,镜中映出的却不是自己的脸。

当晚,邻居离奇死亡,尸体表情扭曲仿佛看到了极致的恐怖。

凌默发现,镜中那张陌生的脸,正对他露出诡异的微笑。

为求自保,他被迫翻开爷爷遗物中那本从不许他碰的泛黄手札。

第一页赫然写着:“规则一:永远不要相信诡物告诉你的名字。”

江市入了秋,夜就来得格外匆忙。

才不过傍晚六点多,天光己经稀薄得撑不起半点暖意,墨蓝色的暮霭沉甸甸地压下来,裹挟着潮湿的冷气,钻进城南老街的每一道砖缝里。

凌默坐在“承古斋”柜台后头,百无聊赖地擦着一个仿乾隆粉彩花瓶上的灰。

店里没开大灯,只亮了柜台上一盏老旧的绿罩子台灯,光线昏黄,勉强划开一小片混沌,将柜台以外更广阔的空间,全都让给了沉沉暗影。

承古斋是凌默爷爷留下的铺子,窄小,逼仄,挤在两条老街交汇的角落里,活像城市遗忘的一颗痣。

店里塞满了真假难辨的古旧玩意儿,从生了铜绿的香炉到缺了口的瓷碗,大多蒙着尘,透着一股子年深日久的滞闷气。

这年头,真心淘弄老物件的人越来越少,生意自是清淡。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生理性泪水,模糊的视野里,那些静默的器物轮廓在阴影里微微扭曲,像是随时会活过来。

他搓了把脸,定睛再看,一切如常。

总是这样。

自打有记忆起,他就偶尔会觉得某些东西“不对劲”,阴影的角度、物品的摆放、乃至空气中一丝极细微的颤动,都会让他心头莫名一跳。

爷爷在世时总说他心思重,想太多。

后来爷爷走了,把这间铺子留给他,这感觉却没走,反而随着年岁增长,在他独自守着这满室死寂时,愈发清晰起来。

门口挂着的旧铜铃忽然响了,声音干涩嘶哑,像是老人憋闷的咳嗽。

凌默抬头。

没风。

他皱了皱眉,放下花瓶,手指无意识地在柜台桌面上一抹,一层薄灰。

***歇了。

街道外有汽车驶过的噪音,遥远而模糊。

就在这片寂静即将重新沉淀下去时,一个穿着深色快递员制服的男人低着头闯了进来,将一个巴掌大的扁平方形纸盒囫囵放在柜台上。

“凌默!

快递!”

快递员的声音又急又快,像是赶着去投胎,放下东西转身就走,甚至没看清他的脸。

“等等,我没买……”凌默的话没说完,那身影己经消失在门外渐浓的夜色里,只有门上的铜铃又无力地晃动了两下,发出几声残响。

谁寄的?

凌默瞥了一眼发件人信息,一片空白。

只有收件人确实是他,地址也没错。

纸盒很轻,包得严严实实。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细小的冰刺,沿着脊椎轻轻爬上来。

他盯着那盒子看了几秒,才从抽屉里找出裁纸刀,划开胶带。

里面是厚厚的泡沫填充物,保护着中间的东西。

他拨开泡沫,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金属。

是一面铜镜。

巴掌大小,边缘带着斑驳的绿锈,镜钮做成了某种狰狞兽首的形状,刻着繁复扭曲的云雷纹。

工艺古朴,甚至可以说……粗糙。

透着一股年代久远的沉闷气息。

不像值钱货。

谁寄这么个玩意儿?

他拿起铜镜,分量不轻,那沁入骨髓的凉意激得他手微微缩了一下。

镜面昏黄模糊,照人影都费劲,更像是磨光的黄铜,而非玻璃。

他下意识地举起镜子,对准自己的脸。

昏黄的镜面像漾开了一池污水,模糊地映出台灯的光晕,和他脸颊的轮廓。

但那张脸……凌默的呼吸骤然屏住。

镜子里,根本不是他的五官!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男人的脸,瘦削,苍白,眼眶深陷,嘴角却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近乎撕裂的幅度向上翘起,形成一个僵硬到令人头皮发炸的诡异微笑。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凌默的心脏,血液似乎都冻住了。

他猛地甩开镜子,像是被烫到一样。

“哐当”一声,铜镜砸在柜台桌面上,又滚落下去,消失在柜台下方的阴影里。

他大口喘着气,心脏擂鼓般狂跳,撞击着胸腔。

幻觉?

眼花了?

店里死一样的静。

台灯的光线似乎更暗了,周围阴影里的器物静默着,仿佛在无声地凝视他。

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弯下腰,手指颤抖着,摸索向那片黑暗。

他碰到了冰冷坚硬的金属。

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

他咬咬牙,一把将铜镜捞了出来。

镜面朝上。

这一次,镜子里映出的是他自己苍白失措的脸。

额角甚至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没有陌生人,没有诡异的笑。

果然是看花眼了?

最近没睡好?

他试图说服自己,但心脏依旧跳得厉害,那股冰冷的寒意盘踞在胃里,挥之不去。

他盯着那镜子,兽钮的双眼似乎也空洞地回望着他。

……一夜辗转反侧,梦里全是晃动扭曲的铜镜和模糊的人脸。

第二天一早,凌默被一阵尖锐的警笛声和嘈杂的人声彻底惊醒。

他披上衣服推开店门,清晨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股不祥的味道。

隔壁杂货店门口拉起了刺眼的黄色警戒线,几个警察面色凝重地进出,周围挤满了窃窃私语的邻居。

“听说了吗?

老刘……没了!”

“咋没的?

昨晚还好好的……吓死的!

真的!

老王第一个发现的,说那表情……哎哟喂,不能提!

像是看见了阎王爷!”

零碎的对话钻进耳朵,凌默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老刘是隔壁杂货店的老板,是个嗓门洪亮、喜欢下象棋的胖老头,昨晚收摊时还和他打过招呼。

吓死的?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店内。

柜台下的阴影里,那面铜镜安静地躺着。

一整天,凌默都心神不宁。

警察也来问过他话,没问出什么。

邻居们议论了一阵,也逐渐散去,只留下一种无形的恐慌和压抑弥漫在老街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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