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土炕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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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炕上的灰尘被晨风掀起,像细雪落在两人肩头。

顾砚之猛地坐起,因动作太猛,后脑勺撞上一截翘起的炕沿,疼得他眼前发黑。

耳中嗡嗡作响,仿佛会议室里那台老旧投影机的散热声还在。

可下一瞬,鼻尖灌入的不是空调的冷铁味,而是青涩的草木潮气,掺着淡淡霉味。

他低下头——自己身上一件粗蓝布衣,衣襟绣着歪歪扭扭的石榴纹,针脚大得能塞进指甲盖。

“沈、白?”

他声音发哑,像砂纸刮过粗陶。

旁边同样支起身的男人头发乱糟,眉骨上沾着草屑,眼底的青黑昭示着宿醉未醒。

沈白抬眼,熟悉的锋利轮廓被晨光削得生冷,却在看清顾砚之时,瞳孔骤然一缩——“顾——砚之?”

沈白的声音也哑,却带一点古怪的翘舌调子,像初学方言的外乡人。

两人对视,呼吸同时一滞。

记忆像被打翻的砚台,黑水西溅。

昨夜欢迎宴的灯红酒绿、空降总监的轻蔑一笑、琥珀色酒精在玻璃杯里摇晃……最后一帧画面是电梯失重般的眩晕。

再睁眼,就是这张吱呀作响的破炕、漏风的窗棂外一片陌生荒村。

顾砚之指尖发颤,下意识去摸裤袋——没有手机,没有烟,只有掌心一层薄茧,指腹却细嫩得陌生。

他喉结滚动,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掀开自己衣摆。

视线触及平坦小腹下端那道浅淡红痕时,脑内“轰”一声,像有人拿铁杵敲碎瓷碗。

那不是伤疤,而是哥儿特有的孕纹——像一朵蜷缩的朱砂梅,昭示这具身体曾孕育生命的能力。

“……不是男人。”

顾砚之喉咙挤出破碎的字句,尾音颤得不像人声。

他抬眼,眸子里那片冷灰的天色仿佛瞬间倾塌,碎成冰渣。

沈白也看见了,脸色“刷”地惨白。

可他没像顾砚之那样失态,只是牙关紧咬,腮线绷起刀削般的弧度。

空气凝滞,只有窗棂缝隙透进的冷风卷动两人衣角,像在嘲笑他们的愕然。

“先活下去。”

沈白忽然开口,声音低却稳,像一锤定音。

他伸手,扣住顾砚之颤抖的手腕,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

顾砚之怔住,指尖的痉挛慢慢平息。

他抬眼,看见沈白眼底那层熟悉的、属于“卷王”的冷静——像高三那年,他们一起熬夜刷题到天亮,沈白把最后一罐冰美式推给他时说的那句“先写完再崩溃”。

十年死敌,这一刻,竟成了唯一的锚点。

“……合作?”

顾砚之嗓音沙哑,却咬字清晰。

“拆伙前,先合作。”

沈白松开手,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屋子——土墙剥落,灶台塌了半边,唯一像样的家具就是这口炕。

炕头搁着一只豁口粗陶碗,碗底残存一点褐色药渣,苦香刺鼻。

顾砚之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翻涌的恶心。

他闭上眼,让原主的记忆如潮水漫过:荒村、流民、旱灾、族老逼婚……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张盖了朱印的纸——“顾氏哥儿,年十九,配沈氏郎。”

落款鲜红,像一滩未干的血。

“我们成亲了。”

顾砚之喃喃,睁眼时眼尾洇着一点红,不知是怒还是怕。

沈白没接话,他弯腰,指腹擦过炕席。

破草席下,露出一角发黄的户籍册。

他抽出来,纸页脆得像秋蝶翅,轻轻一抖,“沈氏郎”三个字赫然在目。

沈白指尖一顿,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原来我才是上门女婿。”

顾砚之想笑,嘴角却僵得发酸。

他别过脸,窗外日头渐高,荒村土路蜿蜒,像一条被抽了筋的蛇。

远处炊烟袅袅,衬得这间破屋更孤绝。

“咚咚——”门板忽然被拍响,声音不大,却惊得两人同时一颤。

沈白迅速把户籍册塞回炕席,顾砚之则一把扯过旁边破被,胡乱盖住自己衣摆。

他们对视一眼,默契起身,一左一右站到门侧。

沈白抬手,示意顾砚之收敛情绪。

顾砚之深吸一口气,眼尾那点红被压成冷冽的霜。

门吱呀开了条缝,探进一张圆润的妇人脸。

李婶穿着洗得发白的靛青布衫,鬓边别着朵干枯野菊,眼角皱纹里盛着笑意:“小两口醒啦?

昨儿夜里风大,我给你们送捆柴,省得冻着。”

她手里抱着一捆枯枝,枝丫间还沾着晨露,水珠滚落,在门槛上溅成深色小圆点。

顾砚之下意识退后半步,后背抵住炕沿。

沈白却迎上去,接过柴时微微躬身,声音放得温良:“多谢婶子,我们……咳,夫君身子弱,正愁没火呢。”

他侧头,冲顾砚之眨了下眼,那眼神分明在说:演。

顾砚之嘴角一抽,硬生生把“谁是你夫君”咽回喉咙。

他垂眼,学着记忆里原主的温顺模样,朝李婶福了福身,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多谢婶子惦记。”

尾音却因羞耻发颤,像被风刮过的芦苇。

李婶笑得眼睛眯成缝,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溜,尤其在顾砚之微敞的领口处停了停,露出长辈特有的了然:“小郎君莫害羞,新婚燕尔,黏糊些才像话。”

她弯腰把柴码到灶旁,枯枝相碰,“咔啦”一声脆响。

沈白趁机站到顾砚之身侧,手臂虚虚环过对方腰际,掌心温度透过单衣传来。

顾砚之浑身一僵,差点条件反射肘击,却在李婶转身的瞬间硬生生忍住。

他听见沈白贴着他耳廓,用气音道:“笑。”

顾砚之嘴角扯出弧度,眼底却冷光潋滟。

李婶没看见,她正忙着掏怀里的粗面饼:“趁热吃,垫垫肚子。

族长说明晚要给你们补洞房礼,可得养好精神。”

说到“洞房”二字,她声音压得暧昧,眼角皱纹更深。

顾砚之指尖掐进掌心,疼痛让他维持住表情。

沈白却笑得从容,接过面饼时指腹蹭过李婶粗糙的手背,像晚辈撒娇:“婶子疼我们,明日定给您送糖。”

李婶被他哄得心花怒放,临走前又叮嘱:“记得把喜帕备好,族长要验的。”

她目光扫过炕上那团凌乱的被褥,笑意里多了分促狭。

门合上,脚步声渐远。

屋内重归寂静。

沈白立刻松开手,退开半步,仿佛刚才的亲昵从未存在。

顾砚之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了灰,像抹不开的阴翳。

“喜帕?”

他声音发冷。

沈白弯腰捡起一根柴,在指尖转了一圈,火光未燃,却己带起风声:“验落红。

你懂。”

顾砚之喉结滚动,想起原主记忆里那些关于哥儿贞洁的严苛规矩,胃里一阵绞痛。

他忽然弯腰,干呕一声,却只吐出一点酸水。

沈白递来水瓢,顾砚之没接,自己撑着炕沿,指节泛白。

“合作期限,”他哑声道,“到离开这鬼地方为止。”

沈白把柴扔进灶膛,火星溅起,映得他侧脸锋利如刃:“成交。

拆伙前,你是我‘娘子’。”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至少在外人面前。”

顾砚之抬眼,火光在沈白眸中跳动,像两簇不肯熄的野火。

他忽然觉得,这荒村的冷炕,也许没那么难熬——只要他们还记得如何卷赢一场必输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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