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擦手，正撞见沈砚辞站在不远处，目光落在她刚才放手帕的石桌方向，眼神比刚才柔和了些，却仍带着层化不开的冷。
“找到了。”
她把书递过去，指尖刚碰到他的手，就被那冰凉的温度惊得缩了缩。
沈砚辞接过书，指腹无意间蹭过她的指节，顿了顿，又很快移开视线，翻了两页书，声音没什么起伏：“还有没有……关于术后疤痕护理的书？”
林微愣了下——他刚才没提这个。
但她没多问，转身往另一排书架走：“在隔壁架，我帮你找。”
她蹲下身翻书时，没看见沈砚辞的目光落在她垂落的发梢上，也没看见他悄悄摸了摸自己左臂的疤痕，像是在确认什么。
等她拿着《疤痕修复与护理》回来时，温景然正好从楼下上来，手里拿着个牛皮本：“沈先生，借阅登记填一下吧，咱们小城图书馆规矩少，但登记还是要走的。”
沈砚辞接过笔，笔尖落在纸上时，林微才注意到他的钢笔杆上刻着个小小的“沈”字，金属光泽在阳光下闪了闪，一看就不是小城能买到的东西。
登记完，温景然要去医院值班，临走前拉着林微到一边，压低声音：“沈先生是从京城来的，听说家里出了点事，来这儿静养的。
他人看着冷，但应该不是坏人，你要是有需要帮忙的，比如外婆复诊的事，说不定能跟他提提——他家条件看着不错。”
林微摇摇头，指尖攥了攥衣角：“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
她不想欠外人的情，尤其是像沈砚辞这样一看就“离自己很远”的人。
温景然走后，图书馆里只剩她和沈砚辞。
林微收拾着散落的登记本，沈砚辞忽然开口：“你常在这里修书？”
他指了指楼下后院的方向，刚才她没来得及收的《宋本楚辞》还摊在蒲团上。
“嗯，馆里旧书多，没人修就坏了。”
林微的声音很轻，低头继续整理，没看见沈砚辞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方蓝白手帕被风吹得飘起来，像只停在石桌上的蝴蝶。
“你的手帕，”沈砚辞忽然说，“是家里人织的？”
林微抬头，眼里带着点诧异：“是外婆织的，怎么了？”
沈砚辞没回答，只是捏了捏书脊，喉结滚了滚：“没什么，只是觉得……样式很眼熟。”
他想起小时候在小城暂住时，母亲也有一方差不多的蓝白帕子，后来母亲走了，帕子也不见了。
他本以为是错觉，可刚才看到那方帕子上的“微”字，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林微没追问，只是把借阅卡递给她：“书可以借两周，要是不够还能续借。”
沈砚辞接过卡，指尖又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这次他没立刻收回，反而多停了一秒——她的手很暖，和他常年冰凉的手不一样。
“谢谢。”
他说完，转身往楼下走。
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后院的老槐树，看了一眼石桌上的蓝白手帕，才推门离开。
林微等他走后，才走到窗边，看着他的黑色身影消失在巷口。
槐花香又飘进来，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忽然想起刚才他指尖的温度，脸颊悄悄热了起来。
她拿起石桌上的手帕，叠好放进兜里，又低头看向那本没修完的《宋本楚辞》，忽然觉得，今天的槐花香，好像比平时更甜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