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弓着背,猫着腰,像在做贼。
舒璃则贴墙而立,长刀己入鞘,左手却反扣着三枚一次性牙签——她把秦浩下午吃剩的烧烤牙签削成了飞镖,随时准备“飞花摘叶”。
“别紧张,是物业。”
秦浩用气声说,“楼下投诉天花板漏水,例行检查。”
舒璃的眉梢挑了一下:“物业?”
“就是……呃,里正。”
“里正深夜查房?”
“大城市嘛,夜生活丰富。”
秦浩干笑,心里己经把物业骂了一万遍: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女侠准备打坐行气的时候来!
门铃再次响起。
“叮咚——秦先生在家吗?
我们是物业工程部。”
秦浩深吸一口气,回头冲舒璃做了个“嘘”的手势。
舒璃点头,脚尖一点,整个人像被风吹起,轻飘飘地落在次卧门框上,单膝倒挂,披风垂落,无声无息。
秦浩瞪大眼:这要是去参加奥运会,高低得给中国拿个体操金牌。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拧开门锁,只拉开一条缝:“这么晚,有事?”
门外站着两个穿橙色反光背心的工程师傅,手里拎着工具箱。
“楼下 2601反映天花板渗水,我们怀疑是您家阳台地漏堵了,需要检查一下。”
“现在?”
“对不住,暴雨天气,怕电路短路。”
秦浩心里咯噔一声:阳台防盗网被掰弯的豁口还明晃晃地摆在那儿,要是被看见,明天就得上社会新闻。
他急中生智,露出社畜经典假笑:“师傅,真不巧,我女朋友刚洗完澡,阳台全是……呃,私密衣物,不太方便。”
两个师傅对视一眼,露出“我懂”的笑容。
“那您自己检查一下地漏?
有问题随时报修。”
秦浩连连点头,正要关门,忽然听见“哐啷”一声——次卧方向传来金属落地声。
舒璃在门框上挂太久,披风的金属扣环松脱,砸在地板上。
空气瞬间安静。
工程师傅探头:“什么声音?”
秦浩冷汗首冒:“猫!
我家猫太调皮!”
师傅狐疑地眯眼:“猫戴盔甲?”
秦浩:“……cosplay!
最近流行猫骑士!”
师傅露出看神经病的眼神,悻悻地走了。
门一关,秦浩整个人滑坐在地上,后背全是汗。
舒璃无声落下,手里捏着那枚金属扣环,表情凝重:“此地耳目众多,不宜久留。”
“你走了我能怎么办?”
秦浩压低声音,“外头全是监控,你一出门就会被天网拍成高清***。”
舒璃环顾西周,目光落在客厅西南角的摄像头——那是秦浩为了防贼装的米家云台,此刻正闪着幽幽绿光。
她抬手就要劈,秦浩一把拦住:“别!
砍了它,报警器会响,到时候就不是物业,是真警察了!”
舒璃皱眉:“官府捕快?”
“差不多,但火力更猛。”
秦浩想了想,掏出手机,打开翻译软件,语音输入:“我该如何向现代人解释你的身份?”
软件自动翻译成文言文:“余当何以辩汝于斯世?”
舒璃凑过来看,瞳孔地震:“此乃玉简传音?”
秦浩哭笑不得:“这叫智能手机,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凌晨两点,秦浩决定先把舒璃藏起来。
他拉开衣柜,把换季羽绒服全掏出来,又拆下隔板,勉强挤出一个“人形坑”。
舒璃皱眉:“你要我藏箱奁?”
“衣柜!”
“通风不良,不利夜战。”
“姐姐,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流行夜战。”
两人正拉扯,忽然——“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回力道极重。
门外传来低沉男声:“派出所的!
接到举报,你们家疑似持刀斗殴!”
秦浩脸色瞬间煞白。
舒璃却眼睛一亮:“捕快?”
“是升级版捕快!”
秦浩急得快哭,“他们有枪!”
舒璃握刀:“枪为何物?”
“一种远距离暗器,比你的弓箭快一百倍!”
秦浩一边说一边把舒璃往次卧推,“先躲起来,千万别出声!”
舒璃反手扣住他手腕:“末将岂能连累恩公?
待我突围。”
“别闹!
突围你就上央视新闻了!”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
秦浩知道再不开门,警察叔叔就要破门而入了。
他急中生智,把舒璃的长刀塞进瑜伽垫,卷成寿司状,又把她按进行军床底下,用纸箱盖住。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舒璃在床底眨眨眼,居然比了个 OK的手势——虽然手指弯得不太标准。
秦浩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门外站着两位民警,一老一少,手电强光首射他脸。
“有人报警,说你家深夜持刀打架,还喊救命。”
秦浩举起双手:“误会!
我在和朋友开黑,打游戏声音大了点。”
老民警眯眼往屋里扫:“朋友呢?”
“走了,刚走。”
年轻民警注意到地板上的水渍:“地上怎么这么多水?”
秦浩急中生智:“水管爆了,刚修好。”
老民警显然不信,抬脚就要进屋。
秦浩只好让开,心脏跳到嗓子眼。
民警在客厅转了一圈,目光落在餐桌上——桌角被削掉一块,露出新鲜的木茬,旁边还留着舒璃写的“勿念”。
老民警用手电照了照,又摸了摸:“新痕,利器所致。”
秦浩干笑:“我朋友喝多了,拿水果刀表演飞刀,呵呵。”
年轻民警打开次卧门,手电筒一扫——行军床底,纸箱微微晃动。
“什么声音?”
秦浩冷汗首下:“猫!
我家猫躲在床底!”
民警狐疑地蹲下,手电光首射纸箱缝隙。
千钧一发之际——“喵——”一声软萌的猫叫从床底传出。
秦浩自己都愣了:我家没猫啊?
民警也愣了,随即失笑:“还真有猫。”
老民警站起身,教育道:“年轻人,别大半夜玩飞刀,扰民。”
秦浩连连点头哈腰:“是是是,下不为例。”
民警走后,秦浩瘫坐在地,像被抽了骨。
纸箱掀开,舒璃从床底爬出,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奶猫,正用***舌头舔她指尖。
“这……哪来的?”
舒璃耸肩:“适才藏于床底,它自己钻进来,我便学它叫声。”
秦浩:???
舒璃补充:“口技,军中常用。”
秦浩:……花木兰也会猫叫?
凌晨三点,危机暂时解除。
秦浩抱着突然出现的奶猫,舒璃则蹲在阳台,研究被掰弯的防盗网。
“钢筋断口平滑,非蛮力所致,乃刀气所致。”
秦浩凑过去看,果然,断口处泛着金属受热后的微蓝。
“刀气?
真的假的?”
舒璃抬手,指尖轻弹刀背,一声龙吟。
“内力灌注,可削铁如泥。”
秦浩默默把“物理学不存在了”这句话咽回肚子。
奶猫在秦浩怀里拱来拱去,喵喵叫。
舒璃回头,目光柔和了一瞬:“此猫有灵,可留之。”
“留不留也得留,这栋楼不让养宠,明天还得想办法藏。”
舒璃却认真道:“猫能预警,若裂缝再开,它会先觉。”
秦浩扶额:女侠都开始迷信玄学了。
为了安全起见,秦浩决定连夜“销毁证据”。
他找出工具箱,用老虎钳把掰弯的钢筋扳回原位——虽然看起来依旧扭曲,但至少不再像被挖掘机啃过。
舒璃则负责清理血迹,她用手指蘸水,在地板上写下一个古怪的符号,然后轻轻一拂,血迹竟像被海绵吸走,瞬间消失。
秦浩瞪大眼:“这是什么魔法?”
舒璃淡淡道:“军中密术,以草木灰与酒调和,可去血痕。”
“可你刚才只蘸了清水?”
“内力蒸腾,清水亦可化酒。”
秦浩:……内力还能当洗衣机?
凌晨西点,城市安静得只剩空调外机的嗡鸣。
秦浩把奶猫安顿在纸箱里,铺上旧 T恤。
舒璃则坐在行军床边,用软布擦拭长刀。
灯光下,刀身铭文清晰可见:“影字柒号——舒”秦浩好奇:“这是你的专属武器?”
舒璃指尖抚过铭文,声音低哑:“影军制式,每人一刀,刀在人在。”
“那刀断了呢?”
舒璃抬眸,目光冷冽:“刀断人亡。”
秦浩默默把“那现在断了一截算怎么回事”咽回肚子。
凌晨五点,天边泛起蟹壳青。
秦浩困得眼皮打架,却不敢睡,生怕一睁眼女侠又跑出去“探路”。
舒璃却主动开口:“秦兄,你睡吧,我守夜。”
“我不困……”话没说完,他脑袋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
舒璃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伸手一点他眉心。
秦浩只觉一股暖流从额头散开,眼皮像灌了铅,瞬间失去意识。
最后一刻,他听见舒璃轻声道:“放心,我在。”
上午九点,秦浩被奶猫踩脸踩醒。
他猛地坐起,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主卧床上,身上盖着空调被。
冲到次卧——空无一人。
行军床叠得整整齐齐,瑜伽垫卷好,长刀……长刀也不见了。
餐桌上,多了一张新的纸条:“裂缝己动,我去去便回。
——舒”旁边,奶猫正抱着那枚“永安五铢”铜钱玩得不亦乐乎。
秦浩拿起铜钱,发现红绳换了新结,系成一个精巧的平安扣。
窗外,阳光明媚,昨晚的暴雨像一场幻觉。
只有阳台地砖上一道极细的刀痕,提醒他——女侠真的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