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时,指尖似有星光坠落,周身的灵力便如被唤醒的春溪,顺着无形的脉络奔涌而来。
那莹绿色的光点不再是简单的跳跃,反倒像一群刚挣脱花苞的萤火虫,带着草木的清甜与晨露的微凉,在他指间跳着细碎的圆舞曲——时而簇拥成一团流动的翡翠,时而散开如撒落的星子,连空气都被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绿意,仿佛一呼一吸间都能尝到草木的芬芳。
忽然,她指尖轻旋,那些灵动的光点便如接到指令的蜂群,骤然向下俯冲。
它们掠过草地时,草叶似被温柔的手拂过,轻轻摇曳;它们触碰到泥土时,地面竟泛起细碎的涟漪,如同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绿宝石。
不过瞬息之间,光点骤然收敛,仿佛被大地温柔地拥抱入怀。
再看时,一座小木屋己稳稳立在那里:木墙的纹路像岁月刻下的诗行,每一道沟壑都藏着阳光的温度;倾斜的屋顶铺着层层叠叠的木片,像给屋子戴上了一顶棕褐色的绒帽;窗边的麻绳上还缠着几缕未散去的绿光,风一吹,便如系着的风铃般轻轻摇晃,连屋角新冒的青苔都带着几分刚苏醒的鲜活,仿佛这座屋子不是被灵力造就,而是从土地里悄悄探出头来的精灵,带着整个森林的呼吸与心跳。
“不行!”
千碎猛地攥紧川源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声音都像被寒风冻过一般,带着细碎的颤抖,“我们在原来世界里的灵力,到了这里就像被无形的冰链捆住了手脚,死死地锁在丹田深处,连一丝一毫都难以前行!”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喉间的腥甜,可掌心沁出的冷汗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悄悄浸湿了川源的衣袖,“我刚才粗略探查过,现在能调动的灵力,恐怕连原来的万分之一都不到!
就算拼尽全力冲破压制,最高也只能勉强达到五千分之一罢了,这点力量连从前的零头都够不上,简首像被抽走了骨头的人!”
她抬眼看向川源,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水汽,目光里满是凝重与后怕:“按这个世界的境界划分,我现在不过是武灵六星,刚够在底层站稳脚跟;而你……”千碎顿了顿,声音低得像风中摇曳的烛火,“你现在才武灵二星,连自保都难如登天。”
话音未落,丹田处那股被强行压制的撕裂感骤然翻涌上来,像有无数把淬了冰的小刀在五脏六腑里疯狂搅动。
千碎再也绷不住脸色,喉头一甜,猛地侧过身,一口刺目的鲜血猝不及防地喷溅在青石板上,如同寒冬里骤然绽开的红梅,凄厉又绝望。
她捂着胸口剧烈喘息,指缝间还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渗出,连带着声音都染上了浓重的血气:“这封印……比我想象的还要霸道,简首是要把我们的力量连根拔起啊。”
说完,千碎便向后一倒,晕了过去。
“碎碎!
碎碎!
你醒醒!
千万别睡啊!”
川源猛地将软倒的千碎紧紧揽进怀里,声音像被狂风撕扯的布条,抖得不成样子。
他的眼眶瞬间红得像要滴血,滚烫的泪珠在睫毛上聚成晶莹的水珠,摇摇欲坠地悬着,眼看就要砸在千碎毫无血色的脸颊上。
他死死托着她的后颈,指腹慌乱地摩挲着她冰凉的肌肤,那触感像摸到了一块即将融化的寒冰,让他的心尖都跟着发颤。
“你撑住,千万不能睡过去!”
川源的声音里裹着浓重的哭腔,喉头哽得像塞了团棉花,“附近一定有能救你的药草,我马上就去采,马上去!
你等我,就等一小会儿!”
他低头看着千碎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毫无生气地垂着,嘴角那抹未干的血迹像一朵凝固的红痕,刺得他眼睛生疼。
怀里的人轻得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气息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这让他的声音里又添了几分绝望的哀求。
“碎碎,你听见了吗?
睁开眼看看我啊……”他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慌乱地想将她安置在身后相对柔软的草丛里,可手指抖得像筛糠,连拢起她散落的发丝都费劲。
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砸在千碎沾血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像在那苍白的布料上开出了几朵绝望的小花。
“求你了,别睡……等我回来,我很快就回来……”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哭腔的祈求在林间飘散,惊起几只栖鸟扑棱棱地飞向天空,只留下他抱着怀中的人,在空旷的林间显得外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