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新发现的小行星轨道数据泛着冷光,像黑暗中唯一跳动的脉搏。
远处,火山迸发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夜空,每半小时就有一次震颤从地底传来,让老旧的观测仪发出 “咯吱” 的***。
游濯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指尖划过屏幕上那个待命名的空白栏。
键盘上的字母早己被磨得模糊,他凭着记忆敲下 “小蝴蝶” 三个字。
这颗在末世尘埃里发现的星子,是他能给她的,最干净的东西了。
凌晨三点的夜风带着露水的凉,他轻手轻脚推开卧室门时,沈听蝶正蜷在被子里,像只偷藏起来的慵懒猫。
月光透过窗帘缝落在她脸上,睫毛颤了颤,嘴里嘟囔着什么,大概又是在梦呓。
他俯身在她额间印下轻吻,她便顺势往他怀里缩了缩,软乎乎的手搭在他腰上,像藤蔓缠上来。
“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她的气音混着呼吸喷在他颈窝,带着点奶味的怨怼。
游濯低笑出声,指尖描摹她手腕上淡粉色的疤。
怎么会舍得真动她?
他们没扯证,就算做足防护,是小概率事件,可总得防患于未然,万分之一的风险他都不敢赌。
她还那么年轻,画布上的星辰才刚铺展开一角,怎么能被柴米油盐和末世的肮脏困住?
毕业那年他攥着戒指盒在画室门口站了整夜,最终还是没敢进去。
他怕她一时冲动点头,日后会怨他耽误了她的人生。
二十西五岁的年纪,催婚的电话像雪片似的飞来,幸好他们能彼此依偎着挡回去。
可结婚之后呢?
催生的压力、生育的风险、柴米油盐的琐碎……太多暗礁藏在看似平静的海面下。
尤其是最近,她格外黏人。
早上出门时要抱够三分钟才肯松手,晚上会趁他看数据时偷偷从背后圈住他,把脸埋在他后背蹭来蹭去。
他该高兴的,可心脏总像悬在半空。
她眼底藏着的不安,像被火山灰遮住的星子,让他莫名心慌。
再等等吧,等这颗小行星注上了“小蝴蝶”的名字,他就和她求婚。
-“咔嗒。”
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混着远处零星的枪声。
游濯推门的瞬间,栀子花香便裹着暖意扑过来,把观测数据带来的寒意驱散得一干二净。
“游濯哥哥,怎么这么晚啊?”
沈听蝶穿着他没见过的白色睡裙,蕾丝边在灯光下泛着柔光。
她说话时尾音微微上翘,是他从未听过的娇嗔。
独属于他的,小蝴蝶的娇嗔。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她便踮脚吻过他的喉结,看似不小心,实则是别有用心的故意。
游濯垂眸凝她,只一瞬,白色睡裙的风光乍现红温了他的耳垂。
“唔……”呼吸漏了半拍,手上的公文包似有千斤重,“咚” 地一下落到鞋柜边,金属搭扣的响声惊得他指尖发麻,也惊飞了窗外停在断电线上的乌鸦。
他咽了咽涌上来的欲,不自觉别开眼。
“临时去加固观测站的设备,路上遇到骚乱,绕了远路。”
衬衫袖口被她蹭得卷了边,露出手腕上那块戴了多年的银表,表链磨得发亮。
沈听蝶却不放过他,再次投怀送抱,指腹在他喉结打圈圈,“牛排要凉透了。”
她故意拉长语调,又道:“特意煎的西冷,七分熟,你上次说喜欢带点血丝的,就像这世道一样,得带点劲儿才活得下去。”
胸腔似有团熊熊烈火烧着,上下其所窜遍全身。
指尖划过她后背的滑嫩肌肤,电流嗦过神经。
游濯不是柳下惠,尤其在他的小蝴蝶面前,坐怀不乱西个字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可他还是猛地抽回手:“我先去……”小蝴蝶大概是觉得那红红的耳垂好玩,话没说完便凑过来,舔咬着碰,温热的呼吸喷在上边,带着点恶作剧的笑意。
“不急呀。
游濯哥哥,你看我今天……”睡裙的蕾丝边一点点擦过他手背,她仰起脸,眼里盛着狡黠的光,“好看吗?”
好看。
怎么会不好看。
他的小蝴蝶,连发丝都像是被末世里难得的月光吻过,每一寸都长在他的心上。
想亲,想将她摁在怀里亲哭,想告诉她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护住她。
游濯喉结狠狠滚了下,视线撞进她含笑的眼里,里面明晃晃盛着势在必得的光。
他忽然想起早上出门时,她还穿着他的旧 T 恤蹲在画室里调色,颜料沾了满手,怎么才过半天,就变成了会勾人的小妖精。
“沈听蝶……”软绵绵的声音入耳:“嗯?”
领带被她解开了,她勾着他说:“我等了你两个小时呢,游濯哥哥要怎么补偿我?”
鼻息喷吐在脖颈,像羽毛轻轻吻过,他再也忍不住。
她被他按在肩窝,他得逞了。
游濯猜,他的小蝴蝶应该是有些害怕的吧。
别担心小蝴蝶,哥哥会很轻的。
可怀里的人突然僵住,猛地挣扎起来反抗他的亲昵,像只受惊的鸟。
游濯知道她在介怀什么,她怕那些丑陋的伤疤吓到他,怕他眼里会有怜悯。
他吻得更轻了,落在她手腕的旧疤上,安慰着:“这是我的小蝴蝶,在这烂透的世界里挣扎过的证明。”
她没哭,但游濯知道她在心里哭着,因为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混着火山灰的泥浆砸在铁皮屋顶上,噼啪作响,像世界在抽噎。
防空警报也不合时宜地响起,尖锐得刺心。
她好狠的心,竟然对他说:“游濯,我们分手吧。”
游濯不信,首接愣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们是青梅竹马啊,就算这个世界早己抛弃了他们,他们也该是彼此的浮木。
究竟哪里出错了?
小蝴蝶你怎么了?
当他亲眼望着那刀子扎进她的腕间,他原本发亮的星星眸暗了,彻底暗了。
“沈听蝶!”
游濯吼出声,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盖过了外面的警报。
他很生气,不是气她要抛弃他了,是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一定很疼,她上次从心理咨询室出来时第一句话便说:“游濯哥哥,你亲亲我好不好。”
可是沈听蝶能没有游濯,但游濯不能没有沈听蝶啊。
他快哭了,不,他不能哭!
在这末世里,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你看着我!
我哪里不好?
你说,我改!”
她笑了,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灿烂,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你太好了。”
不!
不是这样的!
她的眼泪替她圆着谎,在他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可她下一句话浇灭了他所有希望,“好到让我觉得恶心。”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半夜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随时会碎的瓷娃娃!”
“可这世界早就容不下瓷娃娃了,游濯!”
心好痛好痛,这就是她此时的感受吗?
游濯想要摇头,但身体失控着,只是眉紧皱,说:“我没有!
我看你的时候,只想把你护得好好的,哪怕这世界只剩下一块瓦砾!”
她推开他了,力气大得惊人,只丢下一句,“我这种人,根本不配被爱!
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怎么会呢?
你是沈听蝶啊,游濯的小蝴蝶。
不论你身在囹圄或是披星戴月,游濯永远爱你啊。
雨幕里,游濯追出去时摔了一跤,膝盖撞在布满裂缝的水泥台阶上,渗出血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
可这在游濯这就是句屁话。
在这末世里,命都如草芥,黄金又算什么,什么都没有沈听蝶重要。
顾不上什么疼痛了,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看着天桥栏杆边的沈听蝶,她的睡裙被雨水浇得透湿,像只断了翅膀的蝶。
他声嘶力竭喊着:“蝴蝶!
回来!”
沈听蝶好傻,又拿自己威胁游濯。
她是不知道,游濯为了她,能把命都让出去呀。
“蝴蝶,放下……”求求你了沈听蝶,放下好吗?
这个世界不爱你,游濯爱你。
沈听蝶质问:“回家?
回哪个家?”
“回那个随时会塌的工作室?
还是回你半夜偷偷给我塞抗抑郁药的枕头底下?”
“游濯,这世界都要没了,你的爱能顶什么用?!”
小蝴蝶,那是游濯给你的家啊,那是……我们的家。
“噗嗤” 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扎破了。
游濯的动作骤然僵住。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刀子没入大半,深色的血正顺着伤口往外涌,很快浸透了白色衬衫,在雨里晕开大片粘稠的红。
是他自己扑过去的,在她再次举起刀的时候。
他抬头时,正对上沈听蝶惊恐的眼,她的小珍珠正混着雨水落地。
她好害怕,他的蝴蝶怕他死掉了。
她在说谎呀,她着急地喊着:“游濯…… 游濯!”
声音嘶哑得不像她自己。
她不是不在意他的,他们,一定不会分开。
游濯倒在血泊里,嘴角勾起一抹狠戾,指尖欲抬终落在震动中簌簌掉倒:“别怕——”他凝着眼前的女孩,她依然尖锐、鲜活,他的小蝴蝶。
她责骂他:“你个大傻子!
谁让你过来的!
谁让你……因为我爱你啊。”
血沫从他嘴角溢出,“从十二岁那年…… 看见你蹲在画室里哭…… 就爱了啊……”其实不是。
游濯的意识渐渐模糊,七岁那年绑架的阴影突然涌上来。
黑暗的仓库里,他缩在角落发抖,是比他还小的沈听蝶,攥着偷来的刀片挡在他身前,奶声奶气却异常坚定:“不准欺负他!”
是她把他从地狱里拉了回来,是她让他觉得这个世界还有光。
沈听蝶救回了那个想与这世界同归于尽的游濯。
“傻姑娘……”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她耳边低语,“是你…… 先救了我的啊……”雨还在下,天桥下的车流早就没了,只剩翻倒燃烧的汽车,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游濯望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笑了。
就算重来一次,他还是会扑过去。
因为他的小蝴蝶,是他的命啊。
-玩家:游濯性别:男年龄:25记忆:保留核心记忆铭记对象:沈听蝶是否选择铭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