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
“连环追尾啊？”
有漪翘着一郎腿懒散的问。
“是的，酒驾车全责，吊销驾驶证。”
陈晗回答。
“哦。”
她漫不经心道，又拎着一个白里透红看起来就脆的苹果看向坐在陪护床上的陈晗。
顺便颐指气使，“去，给我削苹果。”
有漪抬起另一只手，裹了纱布，“我磕哪了。”
陈晗接过苹果回答她，“骨折了。”
有漪又疑惑，“那我头怎么也给包上了？”
这陈晗就不知道她磕哪了，随口一句“应该是磕到车门了吧。”
有漪用完好的那只手摸向额头，小声说“那得巨丑吧？”
，摸到一团纱布，后知后觉脑子有点昏沉。
陈晗听到了，她扒拉有漪的脑袋，被有漪拍手躲开了。
她批评陈晗，“你干嘛，我可是病号，请尊重一下我。”
空旷的病房里，有漪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旁边是昨天实习期结束后人事订的花束和她特地要求陈晗送的果篮，说是看病人就要有看病人的样子，多带点象征她们的友谊深厚。
陈晗不可置否，望向有漪因缠上好几圈的纱布导致臃肿的大脑袋，经常加班熬夜后的淡青色黑眼圈，身形比起一个月前见又瘦弱了几分，穿上她带来的衣服都显得空荡荡，看起来又可怜又滑稽，她拿上苹果去清洗，趁病号不注意抓拍了张照片发送。
对面人秒回，“严重吗？”
HI：撞到脑子，成傻子了Xia：我快到了HI：我来接你Xia：不用HI：那我把位置发你陈晗不意外的遭到了拒绝，回到陪护床不太熟练的削起苹果，递给有漪。
她拿着方方正正皮比肉厚剩下为数不多的果肉，砸巴砸巴嘴，做出点评。
“不错，有长进，为果方正。”
陈晗不置可否，削下一个苹果，“你也太倒霉了吧，打个车遇到这种事，司机呢？”
“不知道呢，一醒来就在这了，没见过，估计他伤的比我重。”
苹果吭哧吭哧几口就没了，她抖着手向陈晗要。
她不理睬有漪的要求，慢条斯理道，“后车追尾，撞到的是你又不是司机，脑子没病吧。”
有漪点点头，“都脑震荡了你说呢。”
“笃笃笃——”门外响起敲门声，陈晗嘀咕了声终于来了，将手里削得与刚才有过之而不及的苹果塞给有漪，迫不及待开门。
看见来人，疑惑的站在原地。
有漪以为是熟人，门一打开就大声抱怨，“艾艾你终于来了，陈晗虐待我。”
陈晗没有反驳，不对劲，十分之二百的不对劲，她猛地坐起来，脑子一阵眩晕，一手扶住脑袋一边望向病房门口。
病房内，一位男人站在她床前，与她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身材高挑，穿着黑色卫衣工装裤，头发稍短，他抿着嘴唇，眉眼下垂，脸色苍白，表情似乎带有一丝庆幸。
有漪抬起头与他对视，大脑空白了几瞬，始终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那句你谁啊和对方那句还好吗同时说出。
这声音有点熟悉，有漪歪着脑袋，才想起他就是昨天的司机。
空气中一阵凝固，有漪觉得尴尬，她坐首，将啃了几口的苹果扔进垃圾桶，抽几张纸擦完嘴又擦嘴，说，“还好，你没事吧?”陈晗怀疑有漪被工作虐出了讨好型人格，连带着脑子被撞傻了，人站在这就说明没那么严重，有漪是个傻的，她赶忙想止住不必要的牵扯话题，正准备说赔偿问题，就被男人背后传出一道女声打断，语气不善，带着明显的不满。
“你就是司机？”
向艾抱臂走出，长相温婉，一头雾棕微卷长发往后束起，几缕碎发随意的垂落在额前，穿着卡其色风衣，踩着高跟鞋，风格干练，一米七的身高放在人群中格外扎眼，整个人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走向陈晗。
陈晗看见向艾，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做了什么事，于是她挺起胸膛，附和道，“你看看你把咱家孩子撞成什么样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有漪不甚清楚，只知道等她回过神时，有人摸摸她的大脑袋在她耳边轻声说“睡吧。”
三个人刻意放轻脚步，离开房间时，窗帘被拉上，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静得只有她的呼吸声。
但她睡不着，她不明白自己就是打了个车就遭受无妄之灾，不过好不容易结束实习了，也算是个开心事，可惜撞到脑袋了，她开始怀疑今年是不是她的本命年，又想起15岁时算命先生说她21岁的确有一劫，渡过了就一帆风顺，渡不过就······就什么？
好像是过得不太好，具体是什么个不好法也无法想起，不过所谓了，她现在过得也不太像样就是了。
脑子里像有一团线把有漪越拉越远，她瞪着天花板，她开始想回家，想她的牛奶，想陈晗养的乌龟，想陈晗削得不成型的苹果，想人事姐姐送的小雏菊，想她昨天吃的红薯和糖炒栗子，等等，我板栗呢······许是脑震荡作祟，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病房门口，三人相对而立，向艾盯着这位被追尾的司机，带着敌意。
“你故意的？”
陈晗觉得向艾针对性太强，好歹人家也是受害者，绕她风衣后面的腰带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但向艾瞟了一眼她的手指，并未理睬。
“不是的。”
男人解释道，“后车酒驾，我己经尽力避免了，我车也报废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懊悔，他低着头，“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听到回答，向艾这才语气转缓，“我不管你怎样，周稹，你不准去打扰她。”
这是向艾为数不多的几次发脾气，陈晗也忍不住的将气撒到对面人身上，但对面是受害者，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但更让她不解的是，惊讶向艾为什么知道对面这个男人的名字。
“不会。”
周稹这样回答。
“赔偿？”
“我会和她谈。”
“不需要，你和我谈就行。”
向艾反驳道，“你不要再和她见面了。”
周稹嘴巴张合，像是想说什么，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抬眼望了下病房，转身离开。
陈晗一脑子不明所以，盯着向艾请求解答，向艾豁开一条缝，听见单人病房里悠长而有规律的呼吸声传出，合上门，转身对上一双饱含求知欲的眼睛，她愣了下，竟然不知道从什么说起。
于是她挑了重点，“周稹，她前男友。”
陈晗震惊，“哪一个。”
“忘记了，好像八年前那个。”
“他？
居然是他？”
陈晗拳头都捏紧了，“他竟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顿时撸起袖子准备追上周稹要说法，向艾拉住她，说，“就此揭过吧，谁都要些面子。”
她拍拍风衣上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你不了解周稹，你还不了解她吗。”
陈晗冷静下来，但还是气不过的嘁了一声，对向艾说，“那他刚刚在装什么。”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很不满的说，“什么态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