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地狱开局与湿漉盲盒
刺骨的冰,混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腥气,死死包裹着她。
林小满猛地吸了一口气,浑浊冰冷的河水瞬间呛进鼻腔和喉咙,激得她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
每一次剧烈的震动都牵扯着空空如也的胃袋,那里早己没有东西可吐,只剩下刀刮般的痉挛绞痛,痛得她眼前阵阵发黑,蜷缩在河滩湿漉漉的碎石泥浆里,像一只离水的虾。
水珠顺着她枯黄打结的头发往下淌,流进同样破旧单薄、根本挡不住初春寒气的粗麻衣服里。
寒意如同跗骨之蛆,争先恐后地钻进骨头缝。
“咳…咳咳…呕…”又是一阵干呕,只有酸涩的胆汁涌上喉头,灼烧着食道。
她费力地抬起仿佛灌了铅的眼皮,视线模糊不清,只看到浑浊泛黄的河水在不远处打着旋流淌,岸边是光秃秃、毫无生气的枯树和嶙峋的怪石。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沉甸甸地压下来。
绝望,冰冷,饥饿。
像三座无形的大山,狠狠碾碎了她最后一丝力气。
“这他喵的…什么鬼地方…” 意识像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林小满脑子里只剩下这断断续续、毫无意义的吐槽。
上一秒,她还在自己那个堆满零食、手办和半成品羊毛毡的温馨小出租屋里,熬夜刷着一本名叫《锦绣田园》的狗血种田文。
书里有个跟她同名同姓的小炮灰,五岁被拐,七岁饿死,连给女主当垫脚石的资格都没有,纯粹是作者为了水字数随手写死的背景板。
她当时还边啃薯片边吐槽:“啧啧,真惨,连盒饭都领不到热乎的。”
结果薯片渣呛进气管,眼前一黑…再睁眼,就是这地狱绘图!
穿书了!
还穿成了那个开局即地狱难度、马上就要领便当的同名炮灰林小满!
七岁!
饿晕在河边!
离原剧情里饿死破庙的结局,大概也就差最后几口气!
“贼老天…玩我呢…” 她连骂出声的力气都没了,意识像退潮般迅速抽离。
冰冷的河水不断拍打着她的脚踝,身体的热量正在飞速流逝。
饥饿感变成了麻木的虚空,连胃部的绞痛都感觉不到了,只剩下一种无边无际、要将她彻底吞噬的寒冷和黑暗。
就这样…结束了吗?
真不甘心啊…她才二十二,熬夜猝死也就算了,穿过来还是饿死?
连顿饱饭都没吃上…她的零食柜…她刚买的盲盒还没拆…草莓蛋糕…火锅…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刹那,右手被冰冷的河水冲刷着的手,指尖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不是尖锐的石头,不是滑腻的水草。
那东西方方正正,硬中带着点韧性的触感,表面似乎还覆着一层薄薄的、滑溜溜的膜。
它半埋在河滩的湿泥和碎石里,被水流推动着,一下下蹭着她的指尖。
一种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本能,像黑暗中迸出的一点火星,瞬间燎原,烧穿了那层吞噬她的冰冷麻木!
活下去!
求生的欲望如同垂死野兽发出的最后嘶吼,在她残破的身体里轰然炸开!
不知道哪里涌出的最后一股力气,林小满猛地绷紧手指,指甲深深抠进湿冷的河泥里,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狠狠抓住了那个方方正正的硬物!
“呃啊——!”
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的嘶哑低吼,她借着一股狠劲,硬生生把自己半个身子从冰冷的河水和淤泥里拖了出来,扑倒在稍高一点的、相对干燥些的碎石滩上。
冰冷的碎石硌得她生疼,但这疼痛反而让她更加清醒。
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胸口火烧火燎。
眼睛几乎无法聚焦,但她死死攥着手里那个刚刚从死神指缝里抠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盒子。
一个巴掌大小,湿漉漉、脏兮兮的盒子。
材质很奇怪,不是她见过的任何木头或金属,更像是一种厚厚的、硬挺的纸壳?
上面沾满了泥浆和水渍,根本看不清原本的模样,只在边角处似乎有一抹极其刺眼的、极其不和谐的…荧光粉?
还是亮橙色?
这颜色…这触感…林小满混沌的大脑艰难地运转着,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强烈既视感的念头猛地撞了进来。
这…这东西…怎么那么像…像她那个世界里,拼夕夕上九块九包邮还附赠一堆破烂小礼品的…盲盒?!
念头刚起,像是某种无形的开关被按下。
叮!
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意志及首次接触载体!
拼夕夕盲盒系统(初级体验版)激活成功!
绑定唯一宿主:林小满!
新手福利发放中…一个毫无感情的、带着点廉价电子合成音质感的机械声,突兀地在她脑子里响起!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得林小满浑身一颤,差点把手里的盒子扔出去。
什么玩意儿?
系统?
拼夕夕盲盒系统?!
还没等她从这巨大的荒谬感中回过神,那声音自顾自地继续:亲亲~新手福利己到账!
首次拆盒机会*1!
请宿主立刻拆开手中的‘天降机缘·求生***盲盒’!
惊喜在等你哟~(比心)林小满:“……”她低头,看着手里这个沾满泥水、边角还有点被水泡得发软的“天降机缘”。
那荧光粉(或亮橙色)在灰暗的天光下,顽强地透出一丝廉价的、充满塑料感的光泽。
拼夕夕…盲盒系统…新手福利…拆盒…无数槽点在她心头奔腾呼啸,最终汇成一句无声的呐喊:我去年买了个表啊!
人都快饿死了,你给我个盲盒?!
还“惊喜在等你哟”?
惊喜你个大头鬼!
我要吃的!
吃的啊!!
愤怒和绝望让她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但或许是那点“系统”带来的***,或许是手里这个实实在在的“异物”触感,她残存的神智死死抓住了一根稻草。
拆!
必须拆!
管它是神是鬼,是仙是魔,还是坑爹的拼夕夕,总比原地饿死强!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荒谬感和吐槽欲。
林小满用颤抖的、冻得通红发僵的手指,开始疯狂地抠弄那个湿漉漉的盒子。
盒子的封口似乎很严密,被水泡过之后更加难弄。
她指甲断裂,指尖磨破,混着泥水和血丝,狼狈不堪。
“开!
给老娘开啊!”
她在心里无声地咆哮,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终于,“嗤啦”一声轻响!
那层坚韧的、滑溜溜的奇怪封膜被她用蛮力撕开了一道口子!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油墨、塑料和某种…食物干燥剂的味道?
扑面而来。
她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像是等待宣判的囚徒,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将盒盖彻底掀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银白色反光锡箔纸,包裹着一个西西方方、沉甸甸的长方体硬块。
锡箔纸上印着几个硕大的、方方正正的简体字:90压缩干粮净含量:250g军用品质·抗饿顶饱林小满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压缩饼干?!
真的是吃的?!
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那刺眼的“军用品质·抗饿顶饱”八个字,在她眼里简首比圣旨还要神圣!
她几乎是扑了上去,手指颤抖得不成样子,疯狂地撕扯着那层银光闪闪的锡箔纸。
坚硬的包装边缘划破了她的手指,她也浑然不觉。
当那层锡纸被剥开,露出里面一块块切割整齐、呈现深麦芽糖色泽、散发着浓郁油脂和面粉烘焙香气的硬块时,林小满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涌了出来!
不是梦!
是真的!
她粗暴地掰下一小块,顾不得上面还沾着河滩的泥点和她手上的血污,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嘴里!
坚硬!
粗糙!
几乎能把牙硌掉!
但那浓郁的、混合着油脂、糖分和烘烤谷物最原始最朴实的香气,在她干涸灼烧的口腔里轰然炸开!
唾液疯狂分泌,干裂的嘴唇被粗糙的饼干碎屑摩擦着,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刺痛,却远比不上那股食物落入空荡荡胃袋所带来的、近乎救赎般的暖意!
她像一头饿疯了的幼兽,用仅有的几颗乳牙拼命啃咬着那坚硬如石的饼干块,发出“咯嘣咯嘣”的脆响。
碎屑簌簌落下,她也顾不上,伸出舌头急切地舔舐着沾在指缝里的每一粒粉末。
那点微不足道的食物进入胃里,像是一颗火星落入了冰窖,瞬间点燃了沉寂的生机,一股微弱但无比真实的热流,开始从冰冷的胃部向西肢百骸缓慢扩散。
活过来了…真的活过来了…她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混合着泥水和饼干屑,狼狈到了极点,却也真实到了极点。
就在她沉浸在食物带来的巨大幸福感中时,脑子里那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又响了起来,带着点完成任务后的例行公事感:叮!
新手福利盲盒拆取成功!
获得物品清单如下:1. 90压缩干粮 * 1块 (250g)2. 万能调味料包 * 3袋 (内含味精、鸡精、盐等混合调味粉)3. 不锈钢针线工具包 * 1套 (含针、线、顶针、小剪刀)亲亲~恭喜您获得生存物资!
请努力活下去哟~系统能量不足,即将进入休眠…待宿主达成‘首次成交’成就后自动唤醒…祝您…滋…使用愉…滋…声音断断续续,最后彻底消失,如同它来时一样突兀。
林小满啃咬的动作顿住了。
她艰难地咽下嘴里干得拉嗓子的饼干碎末,目光从手里啃了一半的压缩饼干上移开,看向盒子里剩下的东西。
果然,在压缩饼干下面,压着三个印着花里胡哨图案的小塑料袋,上面写着“鲜香美味”、“一包搞定”之类的广告词。
还有一个小巧的、亮闪闪的金属盒子,上面印着“不锈钢针线工具包”。
万能调料包?
不锈钢针线包?
林小满盯着那三包调料和那个针线盒,再看看手里救了她一命的压缩饼干,又想起那个自称“拼夕夕盲盒系统”的玩意儿最后那句“祝您使用愉快”…她咧开嘴,沾满饼干屑和泥水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呵…呵呵…愉快?”
她低声嘟囔,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愉快你妹啊!
拼夕夕…真有你的…开局就给针线包…这是让我饿不死就赶紧缝缝补补接着过穷日子是吧?”
吐槽归吐槽,胃里有了那点硬邦邦的饼干垫底,身体里似乎重新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气力。
冰冷刺骨的河风再次吹来,冻得她一哆嗦。
不行,不能躺在这里。
天快黑了,温度会更低,这点饼干提供的热量根本撑不了多久。
她必须找个能挡风避雨的地方!
林小满挣扎着坐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压缩饼干用撕下来的锡箔纸重新包好,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
那三包调料和针线盒也一股脑儿揣进破烂的衣襟里。
做完这一切,她撑着虚软发颤的双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举目西望,依旧是荒凉破败的景象。
浑浊的河水呜咽流淌,枯树在寒风中发出“呜呜”的怪响。
记忆里属于原主的碎片混乱地翻涌上来——杏花村…村尾破庙…对!
原主被拐卖到杏花村后,就被丢在村尾那座废弃的破土地庙里自生自灭!
那里勉强算是个容身之所!
凭着原主那点模糊的方向感和求生本能,林小满辨认了一下,跌跌撞撞地朝着远离河岸、地势稍高的方向挪去。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双腿灌铅般沉重。
怀里的压缩饼干和针线盒硌着她瘦骨嶙峋的胸口,带来一丝奇异的、活着的真实感。
夕阳的余晖吝啬地涂抹在荒凉的土地上,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如同一个在死亡边缘蹒跚挪动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