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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六年,十月十七夜,沪上租界。

顾公馆坐落在城西梧桐深处,青砖墙被藤蔓缠得密不透风,铁门锈蚀,唯有檐下那盏红灯笼常年亮着,像是不肯闭眼的守灵人。

白妩是这宅子里唯一的活人。二十八岁,商贾遗孀,守寡三年。她不爱见客,也不留仆,只一个人住在这座深院里,和满屋纸扎人偶作伴。

每到黄昏,她便换上那条血色红裙。裙摆沉甸甸的,走动时发出轻微摩擦声,像踩在干涸的河床上。她脸上涂着厚粉,唇红如新染,左眼尾一粒朱砂痣,笑起来时像要滴下来。她总在笑,笑声清脆,可没人敢靠近。街坊说她疯了,因为丈夫死后她不发丧,反倒每夜设香案、铺红毯,与一个纸人拜堂成亲。

更怪的是,每逢雨夜,一辆黑篷马车便会从浓雾中驶来,停在门前。车上下来一个穿月白长衫的少年,眉目清秀,脚步无声,皮肤薄得能透光,脊骨隐约可见竹篾纹路。

他是顾明川——白妩的“夫君”。纸身魂困,雨夜归来。

今夜又下雨了。

雨丝细密,敲在瓦上像有人轻轻叩指。马车准时抵达,车帘掀开,少年缓步而下。他衣角不沾水,鞋底无泥,仿佛不是从雨中走来,而是从画里走出来。

白妩站在厅前,手里转着一把细长匕首。刀刃在指尖绕圈,寒光一闪一闪,映在她含笑的眼里。

她迎上去,从裙摆撕下一截布料,塞进少年手中:“今日的聘礼,收好了。”

少年手指微动,发出细微竹响,僵硬地接过。那布料暗红,不知浸过多少夜的符灰与药汁。

两人并肩走入正堂。

堂内红烛高燃,八盏纸灯笼悬在梁下,随风轻晃。红毯从门口直铺至神龛前,上面撒着细碎银粉,泛着冷光。香炉里燃的是安神香,气味清淡,却压不住角落里隐隐散发的纸灰味。

白妩牵起少年的手,开始拜堂。

一拜天地。纸人跪下时关节发出轻微“咔”声,像是旧木门被推开。

二拜高堂。神龛上立着一块牌位,写着“亡夫顾明川之灵位”,烛火跳了一下。

夫妻对拜。少年低头时,额角裂开一道细缝,渗出暗红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在红毯上滴出一个小坑,滋滋作响。

礼毕。

白妩仍笑着,伸手替少年理了理衣领,动作轻柔,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就在这时,院门猛地一震。

“砰——”

三道黑影踹开侧门闯入,为首者身穿灰袍,腰间别着短枪,脸上有道刀疤从耳根划到下巴。他是沈九爷手下,专管清理异端,平日手段狠辣,最擅长把人扔进黄浦江喂鱼。

他盯着堂中二人,目光落在纸人肩头未干的“血”迹上,冷笑出声:“顾夫人,深更半夜,与死物成婚,不怕遭天谴?”

他身后两人也拔了枪,但没上前。空气里那股焦纸混着腥气的味道让他们本能地后退半步。

白妩没答话,只是继续笑。匕首在她指间越转越快,刀尖划出一圈银光。

她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在哄孩子:“我劝你别管闲事。”

灰袍人嗤笑:“你真当自己能藏一辈子?沈九爷已经盯上你了,纸人也好,鬼戏也罢,迟早……”

话未说完,白妩手腕一抖。

匕首脱手飞出,“咚”地一声钉入门框,离灰袍人喉咙不过三寸。刀尾微微颤动,映着烛光,像在嘲笑他的胆怯。

堂内一时寂静。

灰袍人脸色变了。他想拔枪,却发现手心出汗,握不住柄。

就在这时,纸人顾明川忽然动了。

他缓缓转头,面向三人,动作滞涩,像被无形线拉着。他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模仿着白妩常有的笑容,可那张纸脸裂痕更多了,眉梢、眼角都绽开细口,暗红液体顺着鼻梁流下,滴在月白长衫上,迅速洇开一片。

“笑多轻松。”他沙哑地说,声音像风吹过枯纸。

三人齐齐后退一步。

那不是血,也不是水。地上那滩东西正腐蚀着银粉,冒出淡淡白烟。

白妩终于开口,依旧笑着:“你们看错了。”

她一步步走近,裙摆拖过红毯,发出沙沙声。

“这里没有纸人,没有拜堂,什么都没有。”她歪头,笑意更深,“现在滚,我还让你们活着出去。”

灰袍人喉结滚动,猛地抬手:“撤!”

三人转身就跑,连枪都不敢捡。院门被撞开,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白妩站在门槛上,望着他们逃远,才慢慢收回视线。

她拔下门框上的匕首,用袖口擦了擦刀刃,收进裙褶暗袋。

纸人还站在堂中,低垂着头,肩膀不断渗出暗红液体,像是承受着某种看不见的重压。

白妩走过去,轻轻扶住他手臂:“回家了。”

她带他穿过回廊,走向东厢房。一路上,纸人脚步平稳,却每走一步,关节就发出轻微“吱呀”声,像老屋在叹息。

东厢房门打开,里面摆着一张雕花木床,帐幔低垂。墙角堆着许多未拆封的纸人部件——竹条、宣纸、彩线、朱砂。桌上放着一本破旧医书,书页泛黄,夹着几根干枯草药。

白妩扶他在床沿坐下,取来一块浸了药水的布,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裂痕。

纸人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眼里无光,却似乎藏着什么。

“明天还得笑。”白妩一边擦一边说,语气平常得像在聊天气,“哭多累啊。”

她摘下鬓边那朵白花,放在枕边。

然后吹灭灯,退出房间,轻轻掩上门。

顾公馆重归寂静。

她独自回到西厢镜前坐下,铜镜映出她的脸——浓妆未卸,笑意已褪,眼中空荡荡的,像两口枯井。

窗外雨未停,雾更浓了,把整座宅子裹得严实。

她拿起匕首,又开始绕指旋转。

刀光映在镜中,一闪,一闪。

像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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