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对得起清婉吗？
青黛正帮她绞着湿发，语气带着后怕：“小姐，刚才大小姐袖口里的针，要是真扎到您身上，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夫人也真是的，明知道大小姐心思歹毒，还处处偏袒她。”
苏禾望着窗外飘落的梅瓣，声音平静：“她自然会护着自己的女儿，只是可惜，她忘了，我也是父亲的女儿，还是名正言顺的嫡女。”
话音刚落，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妇人清亮的嗓音：“禾儿！
禾儿在哪？
你没事吧？”
苏禾抬头，只见门帘被掀开，走进来位身着宝蓝绣玉兰花褙子的妇人，面容端庄，眉宇间带着几分急切，正是她的舅母，大理寺少卿沈砚的夫人，林氏。
“舅母。”
苏禾起身行礼，眼底难得露出几分暖意。
林氏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怎么回事？
刚听说你在宴上落水了，冻着没有？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摸到苏禾手还是凉的，顿时皱紧眉头，“这都换了衣裳怎么还这么凉？
青黛，再去拿床厚披风来！”
青黛连忙应下，转身出去了。
林氏拉着苏禾坐下，语气瞬间沉了下来：“是不是柳氏和苏柔又欺负你了？
我刚才问了旁边的丫鬟，说你落水时，苏柔就在你身边，还喊着是你推的她？”
苏禾没隐瞒，将事情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从苏柔故意让她穿旧裙，到宴上故意拉她落水，一字一句，条理清晰，没有半分添油加醋。
林氏越听越气，拍着桌子站起身：“好个柳氏！
好个苏柔！
竟敢在皇宫宴会上这么放肆！
真当我们沈家没人了？
走，禾儿，跟我去找柳氏算账！
我倒要问问她，怎么当这个后娘的，怎么教出这么个心思歹毒的女儿！”
“舅母，算了。”
苏禾拉住她，“这里是皇宫，闹起来不好看，而且皇后娘娘己经让人调解了，再追究下去，反倒显得我们不懂事。”
“不懂事？”
林氏气笑了，“她们都骑到你头上欺负你了，你还想着懂事？
禾儿，不是舅母说你，你就是太温顺了，才让她们得寸进尺！
你母亲要是还在，哪容得她们这么欺负你？
你外祖父和你舅舅要是知道了，肯定饶不了她们！”
提到母亲，苏禾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却还是劝道：“舅母，我知道您是为我好。
但现在不是闹的时候，柳氏背后有外戚势力，我们要是太冲动，反而会给外祖父和舅舅惹麻烦。”
林氏看着她懂事的模样，心里更疼了。
她知道苏禾说得有道理，可看着外甥女受了委屈还得忍着，心里实在憋得慌。
正想再说些什么，殿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夫人，苏侍郎和柳夫人来了。”
苏禾眼底冷光一闪，随即恢复平静。
林氏则挺首脊背，坐在椅子上，摆出十足的气势。
门帘掀开，苏明哲和柳氏走了进来。
柳氏穿着一身石青绣牡丹的褙子，脸上带着假惺惺的关切：“禾儿，你没事吧？
刚才真是吓死娘了，都怪柔儿不小心，才连累了你。”
“连累？”
林氏冷笑一声，没等苏禾开口就抢先说道，“柳夫人这话就不对了吧？
我刚才可是听说，是你家苏柔故意拉着禾儿落水，还倒打一耙说是禾儿推的她。
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不小心连累’？
柳夫人这话说出去，怕是没人会信吧？”
柳氏没想到林氏会在这里，脸色瞬间僵了一下，随即强笑道：“沈夫人误会了，柔儿那孩子就是性子急，刚才落水也是意外。
我己经教训过她了，让她以后多注意些。”
“教训？”
林氏挑眉，“怎么教训的？
是罚她抄一百遍女戒，还是禁足一个月？
要是只是嘴上说说，那这教训也太轻了点吧？”
柳氏被问得说不出话，只能看向苏明哲，眼神里带着求助。
苏明哲轻咳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敷衍：“沈夫人，这事就是个误会，孩子们玩闹不小心罢了，没必要这么较真。
禾儿也没受伤，这事就过去了吧。”
“玩闹？”
林氏猛地站起身，语气带着怒火，“苏侍郎，禾儿是你的嫡女！
她在宴上被人欺负落水，你不仅不帮她讨公道，还说这是‘玩闹’？
你对得起清婉吗？
对得起当年沈家帮你坐稳侍郎位置的恩情吗？”
提到苏禾的母亲和沈家的恩情，苏明哲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却也不敢反驳——沈家手握兵权，他要是真得罪了沈家，后果不堪设想。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沈夫人，我知道你心疼禾儿，可这事真的是误会。
我回头会好好教训柳氏和柔儿，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林氏看着他敷衍的模样，心里更气，却也知道再闹下去也没用。
她冷哼一声，转向苏禾：“禾儿，要是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别忍着，首接告诉舅母，舅母帮你出头！”
苏禾点头：“多谢舅母。”
柳氏和苏明哲见状，连忙趁机告辞。
待他们走后，林氏才叹了口气：“你父亲就是个拎不清的，被柳氏迷昏了头。
以后你在府里，可得多注意些，有什么事随时派人给我送信。”
“我知道。”
苏禾应下，心里却清楚，光靠外祖家的庇护是不够的，她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夺回属于母亲的一切，让柳氏母女付出代价。
林氏又叮嘱了几句，见苏禾脸色好了些，才放心离开，去给皇后请安。
青黛拿着厚披风回来，帮苏禾披上：“小姐，沈夫人是疼您，刚才怼得柳夫人和老爷哑口无言，太解气了！”
苏禾笑了笑，没说话。
她走到窗边，看着柳氏和苏明哲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刚才柳氏离开时，她注意到柳氏袖口里露出半枚银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李”字——那是淑妃娘家的令牌。
看来，柳氏和淑妃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正思忖着，青黛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小姐，暗线来了消息，说刚才在梅林里，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像是冲着老爷来的。”
苏禾指尖一顿：“查到他们的身份了吗？”
“还没，只知道他们身上带着兵器，而且动作很利落，像是江湖中人。”
青黛语气带着担忧，“小姐，要不要提醒老爷一声？”
苏禾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用。
他要是真有危险，自然会有人保护他。
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她心里清楚，父亲身边有淑妃的人，也有多年前外祖派去苏府的暗卫，那些江湖中人要是真敢动手，未必能得手。
而且，她也想看看，这场针对父亲的刺杀，到底是谁策划的。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苏小姐，叶三公子让小的送些姜汤过来，说是怕您着凉。”
苏禾愣了一下，没想到叶景淮会特意让人送姜汤来。
她让青黛接过姜汤，对小厮道：“替我多谢叶公子。”
小厮应下，转身离开了。
青黛端着姜汤，语气带着疑惑：“小姐，叶公子怎么突然对您这么好？
不会是有什么目的吧？”
苏禾接过姜汤，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几分寒意。
她望着窗外，语气平淡：“谁知道呢。
或许是觉得好玩，或许是另有所图。
不管怎么样，我们只要小心应对就好。”
她心里却清楚，叶景淮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他特意送姜汤，或许是想试探她，或许是另有所图。
不管是哪种，她都必须保持警惕。
而此刻的梅林里，叶景淮正靠在一棵梅树下，等着侍卫回来复命。
他身边的侍卫低声道：“公子，刚才查到，那些形迹可疑的人，是幽冥教的人。
他们这次来，确实是冲着苏侍郎来的，好像是为了上个月苏侍郎查贪腐案时，得罪了他们的靠山。”
叶景淮挑眉，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幽冥教？
倒是有些胆子，敢在皇宫里动手。
看来，苏侍郎这次是惹上***烦了。”
“公子，那这回我们需要出手吗？”
暗卫问道。
叶景淮摇了摇头：“不用。
先看看情况，说不定能从这件事里，查到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目光扫过偏殿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那个苏禾，在得知父亲有危险时，会怎么做呢？
他倒是有些期待了。
偏殿里，苏禾喝完姜汤，将碗递给青黛。
她走到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