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那年，我以二十岁的身份，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网恋。后来心虚，用一句腻了
结束了所有。两年后，大学开学第一堂专业课，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走了进来，
成了我的代课老师。他叫顾斯年。依旧是我爱了很多年的模样。而他看我的眼神，
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直到深夜，我收到他一条微信：玩腻了？这次又想玩什么花样，嗯？
1.开学第一堂专业课，老师临时有事，请了研究生学长来代课。
周围的同学都在窃窃私语，兴奋地猜测着学长的模样。我昏昏欲睡，对这些毫不关心。直到，
一道清冷又无比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大家好，我叫顾斯年。我的心脏瞬间漏跳一拍，
猛地抬起了头。讲台上，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气质清隽又疏离。是他。真的是他。那个被我单方面分手，拉黑了整整两年的网恋前男友。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怎么会这么巧？他不是在隔壁A大吗？
怎么会来我们学校代课？我慌乱地低下头，拿起专业书挡住自己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被他认出来。绝对不能。当年，我才高二，十六岁。却因为自卑，
鬼使神差地在网上告诉他，我二十岁了，和他一样大。我们聊得很投机，很快就在一起了。
后来，我越来越心虚，罪恶感几乎将我淹没。最终，我用一句轻飘飘的腻了，
单方面结束了这段关系，然后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没想到，命运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2.那么，我们找一位同学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顾斯年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让他完全看不到我。千万不要是我，千万不要是我。我在心里疯狂祈祷。然而，下一秒，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书本，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第一排穿白色连衣裙的同学，
你来回答一下。整个教室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僵在原地，
无处可逃。同桌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纤纤，老师叫你呢。我深吸一口气，
在心里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建设，才缓缓地站了起来。我不敢看他，低着头，
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对不起老师，我……我不会。头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不会？这道题我刚才讲过。上课要认真听讲，别开小差。
我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又羞又窘。他以前，
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他总是温柔地叫我纤纤，耐心地给我讲题，哪怕我再笨，
他也从来没有过一丝不耐烦。而现在，他用最客气也最伤人的语气，称呼我为同学。
坐下吧。他淡淡地开口，下次注意。我如蒙大赦，飞快地坐了下来，
直到下课都没敢再抬一次头。3.下课铃一响，我抓起书包就想往外冲。苏纤同学，
你留一下。顾斯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大，
却足以让整个后门准备离开的学生都听得清清楚楚。我脚步一顿，身体瞬间僵硬。
他认出我了。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炸开。我硬着生生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转过身，
顾老师，您有什么事吗？他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镜片后的眸子深不见底。
同学们都已经走光了，空旷的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气氛压抑得让我喘不过气。
为什么上课一直低着头？他问，声音听不出喜怒。我……我有点不舒服。
我胡乱地找着借口。哦？是吗？他一步步朝我走来，压迫感十足。我还以为，
你是心虚呢？我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站定在我面前，
比我高出一个头还多。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薄荷香气，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却在我的心湖里激起了千层浪。
我紧张地攥着书包带，指尖泛白。顾老师，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嘲讽。苏纤，两年不见，
你装傻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4.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递到我面前。屏幕上，
是微信的添加好友界面。加我微信。他言简意赅。以后交作业，或者有什么学术问题，
都可以直接找我。他的语气公事公办，仿佛我们之间真的只是纯洁的师生关系。
可我却慌得不行。我怎么敢加。他只要一看我的朋友圈，就能发现我两年前只有十六岁。
怎么？不愿意？他挑了挑眉，眼神变得有些危险。不是的，我连忙摆手，
急得快要哭出来，我……我手机没带。他像是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不紧不慢地开口。
没关系，报手机号，我加你。我彻底没辙了。
只能颤抖着报出那一串我刻在骨子里的数字。他输入，搜索。然后，他看着搜索结果的页面，
意味深长地抬起眼，看向我。用户不存在？他轻笑一声，缓缓凑近我，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廓。还是说，你准备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5.我的脸轰的一下，烧得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所有的伪装和侥幸，在他这句话面前，
都碎得一败涂地。我无地自容，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见我不说话，他也不催，
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给他一个解释。我窘迫地拿出手机，
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点开微信，找到那个被我尘封了两年的头像，
然后按下了移出黑名单。做完这一切，我把手机递给他，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好了。
他接过手机，给自己发了条好友申请，然后迅速通过。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做完这一切，
他把手机还给我，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清冷。作业我会发到你微信上，明天下午五点前，
送到我办公室。知道了。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你可以走了。得到赦令，
我逃也似的冲出了教室。一直跑到教学楼下，被傍晚的凉风一吹，
我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脸上热度不减。回到宿舍，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的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做完这一切，我才松了一口气，
瘫倒在床上。没过多久，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顾斯年发来的消息。不是关于作业。
只有简短的四个字。为什么骗我？6.这四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很久。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两年前的那个夏天。
我在网上认识了顾斯-年。他幽默，温柔，博学。我无可救药地迷上了他。
为了能和他有更多共同话题，我谎称自己二十岁，和他一样，正在读大二。他信了。
我们像所有情侣一样，分享日常，互道晚安。他会在我失落的时候笨拙地安慰我，
会在我取得一点点小进步的时候比我还开心。那是我整个灰暗的高中时期，唯一的一束光。
可越是这样，我的负罪感就越重。我害怕他知道真相后，会讨厌我，会觉得我是一个骗子。
长痛不如短痛。于是，我用最伤人的方式，结束了这段感情。对不起。我思索了很久，
最终只打出了这三个字。发送。然后，便是漫长的等待。他没有再回复。我抱着手机，
一夜无眠。第二天，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浑浑噩噩地去上课。一整天，我都心不在焉，
时不时就拿出手机看一眼。微信界面，始终停留在我们昨晚的聊天记录上。直到下午四点半，
他才终于回了消息。来我办公室一趟，拿作业。他的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
仿佛昨晚那个质问，只是我的错觉。7.我拿着打印好的作业，怀着忐忑的心情，
来到了研究生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敲了敲。请进。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我推开门，看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正坐在顾斯年的位置对面。看到我，他愣了一下，
随即露出了一个热情的笑。同学，你找谁？我找顾老师。我小声说。哦，斯年啊，
他去打印室了，马上回来。男生指了指旁边的空位，你先坐会儿吧。谢谢学长。
我拘谨地坐下。男生似乎是个自来熟，主动跟我搭话。你是斯年的学生？哪个系的啊？
我是新闻系的。新闻系啊，怪不得长得这么漂亮。男生笑嘻嘻地打量着我，
斯年也真是的，有这么漂亮的学生，也不跟我们介绍一下。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准备开口，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顾斯年走了进来。他看到我，
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他看向那个男生，眉头微蹙。沈逸，
别胡说八道。叫沈逸的男生嘿嘿一笑，挤眉弄眼地说：我哪有胡说，实话实说嘛。斯年，
这小妹妹是你家亲戚？长得可真水灵。顾斯年的脸色沉了沉，语气也冷了下来。
她是我学生。那句学生，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8.我把作业递给他，
他接过来，随意地翻了翻。格式不对，拿回去重做。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我愣住了，可是……我明明是按照他发给我的格式做的。没有可是。他打断我，
把作业扔回给我。要求我都写得很清楚，自己回去看。我咬着唇，心里委屈得不行。
沈逸看出了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哎呀，斯年，别对学妹这么凶嘛。小妹妹，你别理他，
他就是这个臭脾气。顾斯年一个冷眼扫过去，沈逸立刻噤了声。我拿着作业，
窘迫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漂亮女生，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是陆瑶，我们系的系花。
也是昨天课堂上，唯一一个敢主动跟顾斯年搭话的女生。她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敌意，
随即又扬起一个甜美的笑。斯年，我给你炖了汤，你趁热喝。
她旁若无人地把保温桶放在顾斯年的桌上，动作亲昵自然。然后，她才转头看向我，
像是刚发现我的存在一样。这位同学，你是来问题目的吗？她上下打量着我，
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不好意思，顾老师现在可能没空，他要喝汤了。那语气，
仿佛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9.我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别人世界的跳梁小丑。狼狈不堪。
顾斯年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他只是沉默地打开了保温桶，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然后，
他对陆瑶说了一句，谢谢。我的心，在那一瞬间，沉到了谷底。原来，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也是，两年了，他那么优秀，怎么可能还单身。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抓起桌上的作业，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跑出了办公室。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回到宿舍，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大哭了一场。哭累了，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半夜，
我被一阵寒意惊醒。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样，浑身发烫。我挣扎着想去倒杯水，
却发现自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我知道，我发烧了。可能是昨天吹了风，又受了刺激。
我摸到手机，想给室友打电话，却在通讯录里，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顾斯年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接的时候，那边传来了他带着睡意的声音。喂？
是我。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苏纤？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似乎清醒了一些。我……我发烧了……好难受……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些，大概是烧糊涂了。说完，我就后悔了。
他现在有了女朋友，我这样三更半夜地打电话骚扰他，算什么呢？对不起，我打错了。
我正准备挂电话，却听到他说。在宿舍等我，我马上过来。10.我以为我在做梦。
直到，宿舍门被敲响。室友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顾斯年，惊讶地张大了嘴。
顾……顾老师？顾斯年没理会她的惊讶，径直走到我的床边。他伸出手，
探了探我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眉头紧锁。怎么烧得这么厉害？他的声音里，
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焦急。药吃了吗？我摇摇头。他立刻对我的室友说：同学，
麻烦你去校医院买点退烧药和体温计，钱我转给你。室友愣愣地点点头，
拿着顾斯年转的钱，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宿舍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他给我倒了杯温水，扶着我坐起来。先把水喝了。他的动作很轻柔，
和平时那个冷冰冰的代课老师判若两人。我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