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病重卧床,哥哥冷眼旁观。妈妈早逝,家里只剩我这个女儿能卖钱。为了三十万彩礼,
他们逼我替哥哥的未婚妻嫁给傅家那个传闻中残暴的植物人。新婚夜,我颤抖着走到床前,
却对上一双清明的眼睛。“别怕,我装病而已。”他轻声说,“帮我,我让你哥一无所有。
”1病房里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几乎已经浸透了墙壁,也浸透了沈未晞的人生。
她坐在病床前,木然地用棉签蘸着水,去湿润父亲干裂起皮的嘴唇。床上的人紧闭着眼,
呼吸沉重,每一口都像是破风箱在拉扯,提醒着她这个家摇摇欲坠的现状。
脚步声在门口响起,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齿冷的从容。沈未晞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沈浩,她的哥哥,倚在门框上,西装熨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这间破旧病房格格不入。
他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一眼病床上的父亲,目光最后落在沈未晞身上。“医生说,
下周必须手术。”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钱,还差三十万。
”沈未晞捏着棉签的手指猛地一紧。三十万。这个数字像一座山,压得她脊椎都快断了。
她每天打三份工,赚来的钱却连父亲的药费都勉强,三十万?她去哪儿偷?
“我在想办法……”她的声音干涩。“想办法?”沈浩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你想的办法,就是每天那几百块?等你的办法想出来,爸早就凉了。
”他的话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沈未晞的耳膜。她猛地抬头,看向这个血缘上的哥哥。
他的眼神里没有担忧,没有焦急,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甚至还有一丝……不耐烦。
不耐烦父亲为什么还不死?还是不耐烦她这个妹妹的“无能”?“那你呢?
”沈未晞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是儿子。”“我是儿子,所以沈家的香火不能断。
”沈浩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的钱,要留着娶妻生子,给沈家传宗接代。
至于你……”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女儿嘛,总是要嫁人的。傅家那边,
已经同意换人了。”2傅家。换人。这两个词砸下来,沈未晞眼前黑了一瞬。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前几个月,沈浩不知走了什么运,居然和本城显赫的傅家搭上了线,
傅家的一位远房侄女看上了他,两家差点订婚。可后来传出消息,
要嫁的不是傅家得势的那一房,
而是那个据说几年前遭遇意外、变成植物人、被家族半放弃的傅三爷,傅瑾深。
沈浩的未婚妻家立刻反悔,婚事黄了。没想到,这把火,最终还是烧到了她身上。
“替嫁……给那个植物人?”沈未晞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关于傅瑾深的传闻很多,
植物人,性情残暴,身边护工换了一个又一个,都没好下场。“植物人怎么了?
傅家指缝里漏一点,也够救爸的命了。”沈浩的语气理所当然,“三十万彩礼,
傅家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点个头,钱立刻到账,爸下周就能上手术台。”3他用父亲的命,
给她套上了绞索。沈未晞看着病床上父亲无知无觉的脸,想起早逝的母亲临终前拉着她的手,
要她照顾好这个家。家?这哪里还是个家?母亲死了,父亲倒了,哥哥成了索命的阎罗。
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碾过,痛到极致,只剩下麻木的空洞。她还有选择吗?
没有。父亲的呼吸机还在规律地响着,那声音是唯一的催命符。她垂下眼睫,
遮住里面最后一点光。“……好。”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没有婚礼,没有仪式,甚至没有一件像样的嫁衣。只有一个傅家派来的沉默寡言的老管家,
开着一辆黑色的豪车,在一个灰蒙蒙的下午,将她和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接到了城郊一栋空旷得如同古堡的别墅。别墅很大,也很冷。佣人很少,个个敛声屏气,
眼神躲闪。她被径直带到了三楼的主卧。房间是冷色调的,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阴沉的天幕。
房间中央,那张宽大得过分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男人。那就是傅瑾深。他闭着眼,
脸色是长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五官深邃俊美,却毫无生气,
像一尊精心雕琢后却被遗弃的神像。床头挂着输液袋,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
顺着细长的管子,流入他手背的静脉。一切都在证明,他是一个需要精心照料的“病人”。
老管家把她送到门口,便躬身退下了,仿佛这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4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沈未晞站在房间中央,手脚冰凉。夜渐渐深了,窗外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
她像一尊僵硬的木偶,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
才终于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一步一步,挪到床边。她颤抖着伸出手,
想要去碰一碰那输液管的调节器,或许,也只是想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活人。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塑料管时,手腕猛地被一只大手攥住!那力道极大,
带着灼人的温度,根本不像一个卧床多年的病人!沈未晞吓得魂飞魄散,惊叫堵在喉咙里,
下意识地抬头——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那双眼睛,清明,锐利,
带着洞察一切的冷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哪里有一分一毫植物人的浑浊与呆滞?他醒了?
!不,他根本就是醒着的!沈未晞浑身血液都像是瞬间冻结,瞳孔骤缩,只剩下本能地挣扎,
想要甩开那只铁钳般的手。“别怕。”男人开口了,声音因为长久不说话而带着一点低哑,
却异常清晰,有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沈未晞的挣扎停滞了,
她惊恐未定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5傅瑾深看着她吓得惨白的小脸,
像是受惊过度的小兽,他微微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更具压迫感。
他松开她的手腕,那里已经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我装病而已。”他言简意赅地解释,
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乎在评估她的价值。装病?沈未晞懵了。为什么?傅家三爷,
为什么要装成一个植物人?这背后的水有多深,她几乎不敢想象。“为……为什么?
”她听到自己干巴巴地问。傅瑾深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视线掠过她手腕的红痕,
掠过她苍白却难掩清丽的脸,最后重新锁定她的眼睛,那里面除了惊恐,
还有一丝被至亲背叛后残留的破碎感。“你叫沈未晞?”他问,语气笃定。
沈未晞僵硬地点头。“沈浩的妹妹,被用来换三十万彩礼的那个。”他平静地陈述,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沈未晞的心上,让她无地自容。她攥紧了衣角,指甲陷进掌心。
傅瑾深将她的难堪和屈辱尽收眼底,却并无多少同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利用。
“看来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没什么温度,“帮我。
”沈未晞猛地抬头,帮他?帮一个装病的、心思深沉如海的男人?
“我能帮你什么……”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女,能帮傅家三爷什么?
“你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事。”傅瑾深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她的胸膛,
看到那颗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只需要留在这里,扮演好你的‘傅三夫人’。
在我需要的时候,站在我身边。”他的要求听起来简单,沈未晞却知道,这无异于与虎谋皮。
“为什么……选我?”她声音微颤。“因为你无处可去,因为你恨沈浩,
”傅瑾深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致命的蛊惑,“也因为,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名义上,
我们是一体的。”他微微前倾,靠近她,属于男性的清冽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带着无形的压力。“帮我,也是帮你自己。”他一字一顿,清晰地抛出他的条件,
“等我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让你哥——沈浩,一无所有。”6沈浩,一无所有。这七个字,
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沈未晞脑海中所有的迷雾和犹豫。那一刻,她眼前闪过父亲病弱的喘息,
闪过沈浩冰冷讥诮的嘴角,闪过母亲临终前不舍的泪眼,
闪过自己这十几年在这个所谓的“家”里付出的所有,以及最后,
被像货物一样标价卖出的屈辱……恨意,如同沉寂许久的火山,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岩层,
汹涌地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凭什么?凭什么善良短命的母亲早早离去,
狠毒自私的哥哥却能逍遥?凭什么她付出一切,却要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她看向傅瑾深,
男人深邃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野心和算计。她知道,踏上这条船,可能万劫不复。
但她还有退路吗?没有了。从她点头答应替嫁的那一刻起,她沈未晞,就已经死了。
现在活着的,是一个需要拉着仇人一起下地狱的幽灵。病房里父亲微弱的呼吸,
哥哥冰冷的眼神,和眼前男人蛊惑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里面所有的惊恐、迷茫、脆弱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平静。
她迎上傅瑾深审视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好。”7接下来的日子,
像是一场诡异而安静的戏剧。沈未晞住进了这栋空旷的别墅,成了名义上的女主人。
傅瑾深大多数时间依旧“卧病在床”,只有极少数心腹和沈未晞知道真相。
他似乎在暗中布局,书房的那台电脑,偶尔在深夜会亮起,屏幕上闪过复杂的曲线和报表。
他接听一些加密的电话,语气简短而冷厉。沈未晞恪守本分,
扮演着一个安静、甚至有些怯懦的新娘。她按时给“昏迷”的傅瑾深擦拭身体,按摩肌肉,
应对着傅家其他人偶尔前来、不怀好意的“探视”。来得最多的是傅瑾深的二叔傅文斌,
一个笑容满面却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他总是带着昂贵的补品,言辞恳切地关心侄子的病情,
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沈未晞身上和房间各个角落扫视。“未晞啊,辛苦你了。
”傅文斌假惺惺地叹气,“瑾深这孩子……唉,真是苦了你了。要是有什么需要,
尽管跟二叔说。”沈未晞只是垂着头,小声应答,
扮演着一个被命运打击得不知所措的可怜虫。她能感觉到傅文斌审视的目光,
那目光里充满了怀疑和算计。她按照傅瑾深事先的吩咐,偶尔会“不小心”打翻水杯,
或者在他“病情反复”时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8有一次,傅文斌带来一个所谓的“名医”,
坚持要再给傅瑾深做一次全面检查。沈未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强作镇定地守在床边,
手指悄悄在被子下握成了拳。关键时刻,傅瑾深不知用了什么方法,
让旁边的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心率线条乱成一团,那“名医”手忙脚乱,
检查也不了了之。等人走后,沈未晞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傅瑾深缓缓睁开眼,看着她苍白的侧脸,难得地说了一句:“表现得不错。
”他的肯定很吝啬,却让沈未晞莫名地松了口气。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偶尔,在确认绝对安全的深夜里,傅瑾深会让她进入书房。
他不再把她完全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有时会让她帮忙整理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
或者让她念一些财经新闻。9他的书房像一个小型的军事指挥部,墙上挂着巨大的电子屏幕,
上面是沈未晞看不太懂的股市走势图。他运指如飞地敲击键盘,下达指令,
屏幕上的数字随之剧烈变动。沈未晞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专注冷硬的侧脸轮廓。灯光下,
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与他“卧病在床”时的脆弱判若两人。
她渐渐明白,他布的局很大,要对付的,不仅仅是傅文斌,
而是整个觊觎他财富和地位的傅氏家族。她父亲的手术很成功,沈浩果然信守“承诺”,
打来了足够的医疗费,甚至还假惺惺地打电话来“关心”她,
问她傅三爷有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暗示她抓紧机会“争取”一些好处。沈未晞握着电话,
听着那头贪婪的嘴脸,胃里一阵翻涌,只含糊地应付了几句。挂掉电话,她走到窗边,
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别墅的玻璃映出她模糊的倒影,那张曾经只会隐忍和顺从的脸上,
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眼底深处,不再只有麻木和悲伤,而是燃起了一簇幽暗的火苗。
傅瑾深没有食言,他给了她一个安身之所,暂时保住了父亲的命。而她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他收网的那一刻,看着沈浩从云端跌落。她想起母亲留下的一本旧书里夹着的干花书签,
旁边有一行娟秀的小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她不是任人践踏的野草,
她要做那把烧尽一切腐朽的野火。10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汹涌。
傅瑾深似乎进入了一个关键阶段,待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长,周身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沈未晞能感觉到那种山雨欲来的紧张。她更加谨慎,几乎足不出户,
连在别墅里走动都尽量避开佣人。这天下午,她照例去主卧做样子,给傅瑾深念当天的报纸。
刚念完一篇关于傅氏集团股价波动的财经分析,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沈浩”的名字。沈未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傅瑾深,
他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她走到窗边,接起电话,语气刻意放得平淡:“哥。”“未晞啊,
”沈浩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甚至有些忘形,“告诉你个好消息!
哥最近投资了一个大项目,稳赚不赔!很快就能翻身了!”沈未晞心里咯噔一下。
沈浩之前靠着傅家这层若有若无的关系,在外面弄了个小公司,坑蒙拐骗,勉强维持。
他能有什么稳赚不赔的大项目?“什么项目?”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是傅家内部流出来的消息,绝对可靠!”沈浩得意洋洋,
“等哥赚了这笔大的,就把爸接到最好的疗养院去!你也在傅家好好‘表现’,
说不定等傅三爷哪天咽了气,你还能分点家产……”11他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
沈未晞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傅家内部流出的消息?她猛地看向傅瑾深,
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眸色沉冷如冰,对着她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一股寒意顺着沈未晞的脊椎爬上来。她明白了,沈浩所谓的“大项目”,
很可能就是傅瑾深故意放出去的饵!一个针对沈浩,或者说,
针对所有蠢蠢欲动、试图蚕食他利益的人的陷阱!“哥,”她打断沈浩的喋喋不休,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担忧,“你……你确定没问题吗?
投资有风险……”“妇人之见!”沈浩不耐烦地呵斥,“你懂什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把我公司所有的流动资金,连带着用傅家名义贷的款,全都投进去了!就等着收钱了!
”全都投进去了……用傅家名义贷款……沈未晞闭了闭眼。沈浩,他完了。挂断电话,
房间里一片死寂。沈未晞站在原地,浑身发冷。她知道沈浩罪有应得,
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当亲哥哥的毁灭是由她间接促成时,
一种复杂的、带着痛意的快感攫住了她。“不忍心了?”傅瑾深的声音响起,没什么情绪。
沈未晞转过身,看向他。他半靠在床头,眼神锐利地审视着她。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