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人那张涂着劣质胭脂的脸，笑得像朵快烂掉的鸡冠花，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我脸上。
“青丫头，这可是天大的福气！村长的儿子福贵看上你了，以后你就是村长家的儿媳妇，
吃香的喝辣的，多少人羡慕不来！”我妈在一旁激动地搓着手，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
周围的邻居也都围着，艳羡的目光几乎要把我吞没。可我的眼里，只有不远处那个缩在墙角，
被村里孩子丢石子的身影。他叫江辰，村里人人都嫌弃的孤儿，拖油瓶，
只会埋头看些废纸的“书呆子”。上辈子，我听了媒人的话，嫁给了王福贵，却被家暴至死。
临死前，是大雪天里冻得快僵掉的江辰，颤抖着手，给了我一个冻硬的窝窝头。
也是在那之后我才知道，十年后，这个被所有人踩在脚下的男人，
凭着一纸论文震惊了整个物理学界，成了国之栋梁。重活一世，
我端起桌上准备给媒人的红烧肉，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径直走向了那个墙角。“江辰，
”我把碗递到他面前，无视他惊惶躲闪的眼神，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愿意娶我吗？
”1.我的话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院子里轰然炸开。“苏青！你疯了！
”我妈第一个反应过来，尖叫着冲上来想夺我手里的碗，“你跟一个拖油瓶说什么胡话！
还不快给福贵道歉！”媒人的脸已经彻底黑了，她狠狠“呸”了一口：“我当了半辈子媒人，
就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丫头！村长的儿子不要，非要去贴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孤儿！
苏家门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村长和他老婆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王福贵，
那个上辈子打断我三根肋骨的男人，此刻正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鄙夷中带着一丝被羞辱的愤怒。“苏青，你别给脸不要脸。本来看你长得还行，才愿意娶你。
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香饽饽？配我，都是你高攀了！”周围的邻居也开始窃窃私语。
“这苏家丫头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去跳火坑。”“啧啧，可惜了，
以后有她哭的时候。”这些声音像无数根针，扎进我的耳朵里，但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的目光，始终牢牢地锁在江辰身上。他比我想象中还要瘦，陈旧的粗布衣服打着补丁，
洗得发白，套在身上空荡荡的。脸颊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凹陷，只有一双眼睛，黑得惊人，
像藏着星辰的夜空。此刻，那片夜空里，正掀起惊涛骇浪。他看着我手里的红烧肉，
又看看我，嘴唇嗫嚅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眼里的震惊、不解、还有一丝深藏的自卑，
让我心头一痛。就是这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在上辈子我最绝望的时候，
给了我唯一的温暖。我往前又走了一步，把碗更用力地塞进他怀里，语气不容置喙：“拿着，
吃了它。然后回答我，娶，还是不娶？”肉的香气霸道地钻进鼻腔。
江辰的喉结狠狠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做出了什么巨大的决定。他终于接过了碗，抬头看我，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点微光。“……娶。”一个字，沙哑，却坚定。我笑了。
我知道，我赌对了。我妈气得差点晕过去，指着我浑身发抖：“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你要是敢嫁给他，就别认我这个妈！我们苏家，没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女儿！”我转过身，
平静地看着她，也看着所有等着看我笑话的人。“好。从今天起，我苏青，跟苏家再无瓜葛。
”说完，我不再理会身后的鸡飞狗跳，拉起江辰的手，就往他那个四面漏风的泥坯房走去。
他的手很凉，指骨硌人，掌心却因为常年握笔和干活，布满了粗糙的茧。我握得很紧，
仿佛握住了我这一生全部的希望。2.*江辰的家，与其说是家，
不如说是一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窝棚。屋子小得可怜，一进门就是一张破旧的木板床，
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空间。另一边，是用几块木板搭起来的桌子，
上面堆满了各种泛黄的草稿纸，画着我看不懂的符号和图形。屋里唯一像样的家具，
是一只掉漆的木箱子，里面装着他所有的家当。这就是上辈子国宝级科学家的起点。
我放下手里那个小小的包袱，里面是我这些年攒下的所有积蓄和几件换洗衣裳，
一共二十三块六毛钱。江辰局促地站在门口，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黝黑的脸涨得通红。
那碗红烧肉，他一口没动，还好端端地捧在手里。
“你……你为什么……”他终于憋出一句话，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挽起袖子，
开始打扫这个布满灰尘的家，头也不回地说：“因为我觉得你比王福贵好一万倍。
”他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可……可我没钱，连饭都吃不饱，
给不了你好日子。”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浓浓的挫败感。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看着他，
很认真地说：“江辰，好日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我相信你。
”我的眼神太过坦然而真诚，他被看得有些无措，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视线，
目光落在了手里的红烧肉上。“你……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催促道。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却不是放进自己嘴里，
而是笨拙地递到了我嘴边。“你吃。”他固执地说，“你一天没吃饭了。”我心头一热，
张嘴吃了下去。肉炖得软烂，入口即化，是我记忆里最香的味道。看着我吃了，
他才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自己也夹了一块，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
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我看着他满足的样子，突然觉得，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就是此刻。我从苏家“私奔”出来，嫁给全村最穷的江辰，
这件事很快就成了整个红星村最大的笑话。我以前的闺蜜李红霞，
第一时间就跑来看我的“惨状”。她家和我家就隔了一堵墙，上辈子，她见我嫁给村长儿子，
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没少在背后说我坏话。这辈子，她如愿以偿地成了村长家的准儿媳，
自然要来我面前好好炫耀一番。“哎呀，青青，你这是何苦呢？你看你这住的地方，
跟个猪圈似的。福贵哥可心疼你了，说只要你回去认个错，他还是愿意娶你的。
”她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打量着这个小破屋。我正在给江辰缝补他破了洞的衣服，
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用不着，我觉得这儿挺好。”李红霞被我噎了一下，
脸色有些难看，随即又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青青，我知道你是一时糊涂。
你看看江辰，一天到晚就知道看那些没用的破纸，地里的活儿也干不好，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跟着他，迟早要饿死！”她话音刚落，江辰就从外面回来了。
他肩上扛着一捆刚砍的柴，额头上全是汗，看到李红霞，他下意识地往我身后缩了缩，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放下手里的针线，站起身，将江辰护在身后，
冷冷地看着李红霞：“我男人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你与其有时间在这里操心我，
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你那个福贵哥，别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上辈子，
王福贵就是个花花肠子，婚后没多久就跟村里的一个寡妇搞在了一起。这件事，
李红霞现在自然是不知道的。果然，她一听这话，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苏青！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能嫁给福贵哥过好日子！”“我嫉妒你？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李红霞，你尽管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说完，我直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她的咒骂和村里人看热闹的视线，
全都隔绝在了外面。3.关上门，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江辰还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我，
眼神复杂。“她们……她们说的是真的吗？你会后悔吗？”他问，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索的颤抖。我走到他面前，拿起毛巾，帮他擦去额头的汗，动作轻柔。
“江辰，你记住了。别人说什么，不重要。我说什么，才重要。”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说你行，你就行。我说我不会后悔，就永远不会后悔。”他的身体僵住了，
任由我为他擦汗，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映着我坚定的脸。良久，
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从那天起，我们的生活算是正式步入了正轨。
我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活，洗衣做饭，缝缝补补，把这个小破屋收拾得井井有条。
我知道江辰不擅长干农活，也不想让他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那些事情上。他的战场，
在那一堆草稿纸上。我用我带来的钱，买了米和面，还偷偷去黑市换了点肉票和布票。
我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想把他那瘦得脱了相的身体给补回来。他也用自己的方式对我好。
他会默默地把家里唯一的水缸挑满水，会把砍好的柴整整齐齐地码在墙角，会趁着晚上，
用木头给我削一个简陋却光滑的梳子。我们的话不多，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彼此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村里人对我们的嘲笑还在继续。每次我出门，
都能感受到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李红霞更是隔三差五地就来“看望”我，
每次都穿着新衣服，戴着新头花，明里暗里地炫耀王福贵又给她买了什么好东西。
我一概不理。我知道，这些都只是暂时的。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有一天晚上，
我看到江辰又在煤油灯下奋笔疾书，眉头紧锁。他面前的草稿纸上，
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机械结构图。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心头巨震。
那是我上辈子在新闻里看到过的，他后来获得国际大奖的那个项目的雏形。没想到，
他这么早就开始了。“这是什么？”我装作好奇地问。他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想把图纸藏起来。在这个年代，研究这些“奇技淫巧”的东西，
是会被当成不务正业，甚至是被批判的。我按住他的手，轻声说：“别怕，我不告诉别人。
你跟我说说，这是什么？”他犹豫了很久，
才用很低的声音解释道：“是……是一种新的发动机模型。如果能成功，
可以让拖拉机的效率提高至少三倍，而且……而且更省油。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狂热的光芒，那是一种对科学最纯粹的热爱和执着。
我心疼得无以復加。这样的人才，上辈子却因为出身和贫穷，被埋没了那么多年。“江辰，
”我握住他的手，郑重地说道，“你放心大胆地去研究，家里的事，外面的事，都交给我。
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他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煤油灯昏黄的光，
跳跃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像点燃了两簇火焰。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青青……”他沙哑地叫着我的名字，“谢谢你。
”4.*为了让江辰能安心研究，我必须想办法改善我们的经济状况。光靠队里那点工分，
我们俩迟早要喝西北风。我把主意打到了后山上。我记得上辈子，大概就是这两年，
城里开始流行一种叫“天麻”的中药，价格被炒得很高。而我们村的后山，因为潮湿，
就长着不少野生天麻。只是村里人都不认识，只当是普通的烂木头根。我找了个借口，
说去山上挖点野菜，然后背着背篓，悄悄进了深山。凭着上辈子的记忆，
我很快就找到了几处长着天麻的地方。我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挖出来，清理干净泥土，
装了满满一背篓。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同样来挖野菜的李红霞。
她看到我背篓里那些奇形怪状的“烂树根”，立刻就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苏青，
你是不是穷疯了？这种东西也往家里捡？这玩意儿能吃吗？别把江辰那个病秧子给吃死了！
”我懒得跟她废话，绕过她就要走。她却不依不饶地拦住我，
炫耀似的扬了扬她篮子里那几颗水灵灵的蘑菇：“看到没？这可是福贵哥特意带我来采的，
叫什么……哦，松茸！听说城里人当宝贝呢！你这辈子怕是都没见过吧？
”我瞥了一眼她篮子里的蘑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松茸？
那明明是山里最常见的一种毒蘑菇，长得和松茸有几分相似，但颜色更艳丽。
村里有经验的老人一眼就能认出来。上辈子，李红霞就是吃了这个，上吐下泻，
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差点把命都丢了。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转念一想，
还是提醒了一句：“这蘑菇有毒，最好别吃。”李红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夸张地笑了起来：“苏青，我看你真是嫉妒得失心疯了！自己吃烂树根，
就见不得别人吃好东西？我告诉你，这可是福贵哥亲手给我采的！你就是羡慕！”“随你便。
”我懒得再跟她争辩，径直回了家。回到家，我把天麻晾在院子里。江辰看到这些东西，
也好奇地问我这是什么。我告诉他，这是一种很值钱的药材，能拿去县里药铺卖钱。
他半信半疑，但还是帮着我一起处理。晚上，我正在灯下整理那些天麻，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哭喊声。“救命啊！快来人啊！红霞快不行了！
”是李红霞她妈的声音。我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很快，
就有人来敲我家的门，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他急得满头大汗：“苏青家的，你快去看看吧！
红霞吃了毒蘑菇，上吐下泻，人都快抽过去了！我这儿也没什么好药，
就记得你爹以前好像懂点草药，你去看看有没有办法！”我皱了皱眉。我爹确实懂点土方子，
我也耳濡目染学了些。江辰拉住我的手，眼里有些担忧。我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安心，
然后跟着赤脚医生去了李红霞家。李红霞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她躺在床上，面色青紫，
口吐白沫，眼看就要不行了。王福贵和他爹妈也在，急得团团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到我，李红霞她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扑过来抓住我的手：“青丫头，你快救救红霞！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由着她跟你攀比！求求你了！”王福贵也一脸懊悔和惊恐：“苏青，
只要你能救红霞，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白天提醒过她，她不听，现在出了事，
倒想起我来了。我虽然不喜李红霞，但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我走上前，
检查了一下李红霞的情况，然后对赤脚医生说：“叔，麻烦你去找点新鲜的粪清，
兑上甘草水，给她灌下去催吐。越快越好！”这是一种乡下最常见也最有效的解毒土方，
虽然恶心，但能救命。所有人都愣住了。赤脚医生反应最快，立刻就去找东西了。
李红霞她妈犹豫了一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很快，东西准备好了。在几个人的帮助下，
我强行把那碗味道难以言喻的药水给李红霞灌了下去。没过多久，李红霞就开始剧烈地呕吐，
吐出来的东西都是黑紫色的。吐了几次之后，她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李红霞她妈对着我千恩万谢，王福贵也一个劲儿地道歉。我没理他们，
只是看着悠悠转醒的李红霞，淡淡地说了一句：“以后，嘴馋之前，先动动脑子。”说完，
我转身就走。经过这件事，村里人看我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变化。
不再是纯粹的嘲笑和鄙夷，而是多了一丝敬畏。而李红霞，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后，
再也没来找过我的麻烦。5.我用卖天麻的钱，给江辰买了一盏亮堂的台灯，
还买了很多崭新的稿纸和笔。看着他坐在明亮的灯光下，专注地进行着他的研究，
我感觉心里被填得满满的。除了天麻，我还带着江辰在山上找到了几处野生的黄芪和党参。
这些东西虽然不如天麻值钱，但胜在量大，也能换不少钱。我们的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
我买了新棉被，做了新衣服。江辰的脸上，也终于长了点肉，不再是那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
吃饱穿暖后，江辰搞研究的劲头更足了。他常常一个人在桌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嘴里念念有词，手里不停地写写画画。我从不打扰他，只是默默地把饭菜端到他手边。
有时候他研究得入了迷，会突然拉着我，兴奋地给我讲那些我完全听不懂的公式和理论。
“青青，你看！如果我把这个齿轮的结构改成这样，传动比就能提高百分之五！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能源的利用效率会大大提升！”“青青，
我发现了一种新的算法，可以极大地简化计算过程！如果用在……”我虽然听不懂，
但我会认真地听着，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的光芒，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江辰，你真厉害。
”每次我都会这么说。而他，每次听到我的夸奖，都会像个孩子一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脸上泛起红晕。我们的感情，也在这种平淡而温馨的相处中，慢慢升温。
他不再是那个自卑懦弱，连看我一眼都不敢的少年。他会开始主动跟我说话，
会跟我分享他研究上的新发现，会笨拙地给我讲从书上看来的笑话。有一次，我下地回来，
看到他正在院子里捣鼓一个奇怪的铁疙瘩。“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他献宝似的把它拿到我面前：“我给你做了个洗衣机。”我愣住了。洗衣机？
在这个连电灯都还没普及的年代？那是一个用废旧铁皮和自行车零件拼凑起来的简易装置，
有一个手摇的把手，里面是一个可以转动的滚筒。“把衣服和皂角放进去，加点水，
然后摇这个把手，就能洗衣服了，比用手搓省力多了。”他一边演示，一边给我解释原理。
我看着他被机油弄得黑乎乎的手，还有他脸上那期待又忐忑的表情，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这个男人，他把他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了怎么对我好这件事上。我扑进他怀里，
紧紧地抱住他。“江辰，你真好。”他被我抱得浑身僵硬，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
有些生涩地回抱住我。“你……你喜欢就好。
”6.*日子就在这样平淡的幸福中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1977年的冬天。这一天，
村里的大喇叭突然响了起来，广播里传来一个激昂的声音，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一个消息——国家恢复高考了！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
投进了平静的乡村，激起了千层浪。村里的知青们都沸腾了，一个个奔走相告，
激动得热泪盈眶。这意味着他们有机会通过知识，改变命运，回到城里去。而我，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江辰。这是他的机会，
一个让他从这个小山村走出去，走向更广阔天地的机会！我冲回家，看到江辰正坐在桌前，
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江辰！”我叫他。他抬起头，
眼睛亮得惊人：“青青，你听到了吗？高考……恢复了！”“我听到了！”我走到他身边，
握住他的手，“江辰，去参加高考吧！这是你的机会！”他眼里的光芒，
却在瞬间黯淡了下去。“可是……我的成分……”他是孤儿，无父无母，这样的出身，
在政审上很容易被卡住。“成分不是问题，”我斩钉截铁地说，“现在国家重视的是人才，
是知识！只要你考得分数够高，就一定能上大学！”“而且，”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就算考不上，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们还回来种地，我养你一辈子。”我的话，
像一道光，驱散了他心里所有的阴霾。他看着我，眼眶慢慢变红。“青青……”“别说了，
”我打断他，“从今天起，你什么都不用管，就专心复习。我去给你报名！”那个年代，
高中知识早就荒废了。村里的知青们为了复习，到处找课本，找复习资料，
一个个都急得焦头烂额。但江辰不需要。这些年，他虽然没有上学，却从未停止过学习。
物理、化学、数学，这些课本他早就自学完了，甚至还看了很多大学的教材。他的知识储备，
远超那些所谓的高中生。我对他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我拿出我们所有的积蓄，
去县城的新华书店，把他能用到的复习资料全都买了回来。看到我抱回来那一堆崭新的书，
江辰的眼睛都直了。他像抚摸珍宝一样，轻轻地抚摸着那些书的封面，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