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来第三天，顾铭凡出事了。刺耳的刹车声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猛地扎进我的耳膜。
我站在街角奶茶店的门口，手里还攥着一杯温热的波霸奶茶，清晰地看着那辆失控的卡车，
如何像一头愤怒的野兽，冲向马路中央的两个人。顾铭凡，还有他护在身后的林微。上一世，
就是在这里，我像个被设定了程序的疯子，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
用我血肉模糊的身体把他推开。结果，我的双腿被碾成了肉泥，
换来他在轮椅边一句冰冷的“我欠你的，我会还”，以及十年后，他揽着功成名就的林微，
对我说的那句：“许念，你这双假腿，和你这个人一样，都让我感到恶心。”十年，
三千六百多个日夜，我每天都在练习如何用假肢站起来，如何忍受幻肢痛，
如何在他和林微的订婚新闻下，扯出一个不那么难看的微笑。而现在，
命运的剧本重新摊开在我面前。顾铭凡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危险降临的瞬间，
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身边的林微。卡车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绝望地锁定了我。我知道他在喊什么。他在喊：“念念，救我！
”就像上一世一样。我握紧了手里的奶茶杯，塑料的杯壁被我捏得微微变形。
温热的液体贴着我的掌心，那是一种久违的、属于正常人的、拥有感知能力的温暖。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慢慢地、慢慢地，后退了一步。
退回到了奶茶店屋檐的阴影里。“砰——”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骨头碎裂的闷响，
和林微那迟来的、划破天际的尖叫声，一同在我耳边炸开。我平静地转过身，
将那杯还没喝过的奶茶，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顾铭凡，上一世碾碎我双腿的痛，
你感受到了吗？这才只是个开始。2医院的消毒水味，是我十年里最熟悉的气味，
它像是刻进我骨子里的噩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烂的记忆。我站在顾铭凡的病房外，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能看到里面乱成一团。顾家的父母在和医生争吵，
林微梨花带雨地趴在床边，而躺在床上的顾铭凡，那张英俊的脸庞因为剧痛和愤怒而扭曲着。
他的双腿，被厚厚的石膏固定着，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怪异的角度。粉碎性骨折，
神经严重损伤。医生说，他这辈子，都离不开轮椅了。和我上一世的诊断，一模一样。
我站了很久，直到顾铭凡的母亲陈岚拉开门，一眼看到了我。
她那双保养得宜的眼睛里瞬间燃起怒火，冲过来就给了我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许念！你这个贱人！你当时为什么不救我们家铭凡？你明明就在旁边，你为什么见死不救！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仿佛我才是那个肇事者。我捂着火辣辣的脸，没说话。上一世，
我躺在病床上，她也是这样冲过来，一边哭一边打我，骂我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为什么要为了救她儿子把自己弄成残废，害得顾家要背负一辈子的恩情和负担。
在他们这种人的世界里，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救了，是我的错，
给我安上一个“蓄意绑架恩情”的罪名。不救，更是我的错，成了“冷血恶毒”的代名词。
病房里的顾铭凡听到了动静，他挣扎着，
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嘶哑又怨毒的声音喊道：“许念……你给我滚进来！
”我推开还在咒骂的陈岚，平静地走了进去。顾铭凡赤红着双眼，
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他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什么为什么？
”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当时为什么不救我！”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咆哮，
“你明明可以像……你可以推开我的！就差一步！你为什么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质问，
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切割着空气。我看着他，忽然就笑了。我走到他的病床前，俯下身，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顾铭凡，我就是想让你尝尝，被人牺牲，
被人抛弃，是什么滋味。”他的瞳孔骤然紧缩。“还有，”我直起身，
环视了一圈病房里所有的人，最后目光落回到他身上，一字一顿地补充道，“我们分手吧。
”说完，我没再看他那张错愕、愤怒、屈辱交织的脸，转身就走。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
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好。这一世，
我终于可以，用我自己的双腿，好好地走在阳光下了。3和顾铭凡分手，比想象中要麻烦。
顾家在A市有权有势，顾铭凡又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出车祸断了腿，
而我这个“见死不救”的女朋友，瞬间成了全校的公敌。BBS上贴满了我的照片，
标题一个比一个恶毒。《惊爆！校草顾铭凡车祸致残，女友许念竟冷眼旁观！
》《论当代大学生的冷血与自私，从许念说起。》《最毒妇人心，许念，你没有心！
》我走在校园里，总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指指点点的目光，和那些毫不掩饰的窃窃私语。
“就是她，长得挺清纯的，心怎么那么狠啊。”“听说顾少当时都喊她救命了，
她就站在旁边看着，啧啧。”“这种女人谁敢要啊，太可怕了。
”我的室友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孤立我，我的书本被谁泼了墨水，我的水杯里被撒了盐。
但我不在乎。这些和上一世，我在轮椅上被人指指点点，
被人嘲笑是“顾铭凡身边那个没腿的累赘”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我按部就班地去上课，
去图书馆，去食堂。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我的专业——人工智能上。我知道，
再过几年，这个领域将会迎来井喷式的发展。上一世，我因为残疾，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只能眼睁睁看着顾铭凡凭借他父亲的投资，在这个领域里风生水起。这一世，
我要把他曾经从我这里夺走的一切，连本带利地拿回来。那天下午，我在图书馆查资料，
林微找到了我。她还是那副清纯校花的模样，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画着精致的淡妆，
眼眶红红的，看起来楚楚可怜。“念念，”她在我对面坐下，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铭凡他……他真的很可怜，你就去看他一次，好不好？
”我头也没抬，继续翻着手里的书：“他可怜，和我有什么关系？”林微被我噎了一下，
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出事，
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了推开我……”“所以呢？”我终于抬起头，看着她，
“所以你现在是来替他还债，还是来劝我当个圣母，继续回去伺候他？
”“我……”林微咬着嘴唇，眼泪掉了下来，“念念，我们是好朋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你恨铭凡和你分手，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见死不救啊，那是一条人命！
”我差点笑出声。上一世，也是这张脸，在我最绝望的时候，跑到我的病床前，
炫耀地晃着顾铭凡送她的限量版包包，假惺惺地对我说：“许念，真对不起，
铭凡说他爱的是我。他说，看到你的假腿，他就会想起那场车祸，他有心理阴影了。
你那么善良，一定会成全我们的，对不对？”现在，她又来扮演我的“好朋友”了。“林微，
”我合上书，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她的眼睛，“你到底是怕我不好过，
还是怕一个残废的顾铭凡，会赖上你一辈子？”林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4林微被我说中了心事，落荒而逃。我知道，像她那样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可以享受顾铭凡带来的光环和荣耀，但绝不可能去照顾一个需要端屎端尿的残废。
她现在之所以还守在顾铭凡身边，不过是因为顾家还没倒，她还在权衡利弊，
还在维持自己“善良痴情”的人设。但我知道，她撑不了多久。
我没再理会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一场全国性的AI算法大赛中。
这是我逆袭的第一步。这个比赛的冠军，不仅有丰厚的奖金，更重要的是，
能得到国内顶尖科技公司“启明科技”的实习offer。上一世，这个比赛的冠军，
是顾铭凡。他凭借着一个其实是我和他共同构思的算法，一战成名，
也因此得到了“启明”的青睐，开启了他辉煌的职业生涯。而那时，我正躺在医院里，
忍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截肢手术。我没日没夜地泡在机房里，编写代码，优化模型。
我的脑海里，有未来十年这个行业发展的清晰脉络。我写的每一个字符，
都像是在从顾铭凡的未来里，一刀一刀地割下属于我的血肉。就在比赛截止前一周，
顾铭凡出院了。他坐着轮椅，出现在了我的宿舍楼下。一个多月不见，他瘦了整整一圈，
往日的意气风发被一种阴沉的颓唐所取代。他穿着宽大的运动裤，
想要遮掩那两条已经失去知觉的腿，但那辆冰冷的、闪着金属光泽的轮椅，
却像一个巨大的烙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所有人他的残缺。他看到我，眼神复杂，有愤怒，
有不甘，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许念。”他开口，声音沙哑。
我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就像没看到他一样。“你站住！”他猛地转动轮椅，
挡在了我的面前。“有事？”我终于停下脚步，语气冷淡得像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那场比赛，你是不是也参加了？”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布满血丝。“是。
”“你用的算法，是不是我们之前一起讨论过的那个‘神经网络动态优化’模型？
”他追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我看着他，觉得有些好笑。都这个时候了，他关心的，
不是我们的感情，不是我的死活，而是他的比赛，他的前途。“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我反问，“顾铭凡，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事，和你无关。”“许念！
”他激动地想要撑起身，却因为双腿无力，又重重地跌坐回轮椅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个动作，让他感到了巨大的羞辱，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你别忘了，
那个模型的雏形是我提出来的！你不能一个人用！”他低吼道。“哦？”我挑了挑眉，
“那你倒是说说，你提出来的雏形是什么样的？它的核心逻辑是什么？你写出过一行代码吗？
你有任何证据，证明那是你的东西吗？”我一连串的问题，把他问得哑口无言。
他当然没有证据。因为上一世，从构思到实现，几乎所有的工作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
他只是在旁边指点江山，说了几句“我觉得这里可以这样”“那里可以那样”的风凉话，
最后，却心安理得地把所有的功劳都据为己有。看着他那张憋屈到发紫的脸，
我忽然觉得无比畅快。我凑近他，压低声音，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顾铭凡，
你不但腿废了，脑子也废了吗？你自己的东西，还需要来问我？”5顾铭凡被我气走了。
或者说，是被我羞辱得落荒而逃。他操控着轮椅，背影狼狈，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我知道，
我的话，精准地踩在了他那可悲的自尊心上。一个曾经的天之骄子，现在不仅身体残了，
连引以为傲的才华，也要被我这个他曾经最看不起的“附属品”所剥夺，这种滋味，
一定不好受。几天后，AI算法大赛的初赛结果公布了。我以碾压性的优势，拿到了第一名。
而顾铭凡，连入围名单都没进。这个结果，在学校里引起了轩然大波。要知道，在大家眼中，
顾铭凡是计算机系当之无愧的第一天才，而我，只是个跟在他身后，成绩平平的普通女生。
BBS上立刻有了新的帖子。《惊天反转！许念才是真大神？顾铭凡只是个草包？
》《细思极恐，以前顾铭凡的那些奖项，不会都有水分吧？》舆论的风向，开始悄然转变。
之前那些骂我冷血恶毒的人，开始怀疑，是不是顾铭凡本身就有问题，
才导致了我的“因爱生恨”。当然，也有顾铭凡的死忠粉为他辩护，说他那段时间因为车祸，
身心俱疲，根本没时间准备比赛，我这是胜之不武。甚至有人阴谋论，
说是我故意不救顾铭凡，就是为了废掉他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好让自己上位。
对于这些言论，我一笑置之。事实会证明一切。很快，我接到了“启明科技”的电话，
邀请我直接去他们总部参加决赛答辩。这意味着，我已经提前锁定了前三名的席位。
去S市答辩的前一天，我回了一趟家。我的家在一个很普通的老式小区，房子不大，
但被我奶奶收拾得一尘不染。奶奶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身体一直不好，
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上一世，我出事后，奶奶为了给我凑医药费，卖掉了这套唯一的房子，
自己搬去了一个更小的地下室。她拖着病体，每天去捡废品，给我熬汤送饭。最后，
因为一次争执，被上门逼债的顾家人推倒在地，心脏病发，没抢救过来。我死的时候，
都还记得她拉着我的手，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泪，
断断续续地说：“念念啊……别恨……下辈子……要为自己活……”所以这一世，
我拼了命地努力，就是为了能早一点赚钱，让奶奶过上好日子，让她能接受最好的治疗。
我把比赛拿到第一名，要去“启明科技”答辩的消息告诉了奶奶。她高兴得合不拢嘴，
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地说：“我的念念出息了，出息了！”看着她脸上的笑容，
我感觉心里那块被前世冰封了十年的坚冰，终于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然而，我没想到的是，
这份短暂的温馨，很快就被打破了。晚上，就在我帮奶奶收拾碗筷的时候，
门外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坐着轮椅，满身酒气的顾铭凡。
6“许念，”顾铭凡的眼睛是红的，像是熬了几个通宵，又像是刚刚哭过。
他身上那件昂贵的白衬衫皱巴巴的，沾染了酒渍，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疯狂，“你跟我回去。
”奶奶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把我护在身后，警惕地问：“小伙子，你找谁？”“我找她。
”顾铭凡的目光死死地锁着我，完全无视了旁边的奶奶，“许念，你必须跟我回去。没有我，
你什么都不是。那个算法，那个比赛，都是我的！是你偷了我的东西！”他的声音很大，
引得楼道里的邻居都探出头来看热闹。我皱起眉，把他堵在门外，冷冷地说：“顾铭凡，
你发什么疯？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我不走！”他忽然激动起来，
双手死死地抓住门框，试图用上半身的力量把自己从轮椅上撑起来，“除非你跟我走！
你听到了没有！你是我的！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这种强烈的、蛮不讲理的占有欲，
让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上一世，他就是这样。他好的时候，
我是他的附属品；他落魄了，我就必须是他的陪葬品。他从来没问过我愿不愿意。“保安！
保安！”我冲着楼下喊。顾铭凡见我来真的，情绪彻底失控。他开始用轮椅疯狂地撞门，
嘴里语无伦次地咒骂着，把所有比赛失利的责任，所有众叛亲离的怨气，
全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你故意不救我，
就是为了偷我的东西，毁了我的人生！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他的咒骂像一把把尖刀，
刺向我。我能承受，但奶奶不能。我听到身后的奶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回头一看，
她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呼吸变得异常急促。“奶奶！”我大脑“嗡”的一声，
瞬间一片空白。我冲过去扶住她，手忙脚乱地从她的口袋里找速效救心丸。而门口的顾铭凡，
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像是找到了新的突破口，笑得更加疯狂：“怎么？
你那个老不死的要死了？许念，我告诉你，你今天不跟我走，我就让她给你陪葬！
”那狰狞的、毫无人性的嘴脸，和上一世，他母亲推倒奶奶时的表情，缓缓重合。
一股冰冷的、彻骨的恨意，从我的脚底，瞬间窜上了天灵盖。我扶着奶奶，让她靠在墙边，
然后慢慢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顾铭'凡的面前。我从厨房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
然后，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我缓缓地举起刀，刀尖对准了我自己的心脏。“顾铭凡，
”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你再不滚，
我就死在你面前。我让你这辈子，都背着一条人命活。
”**7. **顾铭凡被我眼中的疯狂吓住了。他大概从未想过，
那个曾经在他面前温顺得像只猫一样的我，会有一天，用刀指着自己的心脏来威胁他。
他蠕动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在我冰冷的注视下，最终还是选择了退缩。他操控着轮椅，
在邻居们鄙夷的目光中，狼狈地消失在了楼道的尽头。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瘫软在地。幸好，奶奶吃了药后，
情况稳定了下来。我不敢再耽搁，连夜叫了救护车，把奶奶送到了市里最好的心血管医院，
给她办了住院手续，请了最专业的护工。看着躺在病床上，因为药物而沉沉睡去的奶奶，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上一世，我没能保护好她。这一世，
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到她。顾铭凡的出现，给我敲响了警钟。我意识到，
他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只要他还在我身边，奶奶就随时可能处于危险之中。
我必须尽快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将他和他背后的顾家，彻底踩在脚下。第二天，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登上了去S市的飞机。“启明科技”的总部，
是一座未来感十足的玻璃大厦，矗立在S市的CBD中心。
这里汇聚了全国最顶尖的AI人才。我的决赛答辩，非常顺利。我的算法模型，
无论是在创新性、实用性还是完成度上，都远远超出了其他选手。评委们对我赞不绝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