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被围,火光冲天。我的夫君,当朝太子萧珩,正抱着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柳卿卿,
哭得像个孩子。“卿卿,是我对不住你,是我没用,护不住你!”隔着窗棂,
我冷眼看着这对亡命鸳鸯,心中一片死寂。亲兵的惨叫和兵刃相接的铮鸣,都仿佛离我很远。
我慢慢卸下头上沉重的凤冠,褪去身上繁复的太子妃正服,换上了一身最素净的白衣。
镜中的我,面无血色,眼神却清明得可怕。我没时间陪他一起死。我身后,还有整个沈家,
几百口人的性命。提着裙摆,我穿过凄风苦雨的回廊,绕开厮杀的禁军,
推开了那座京中最偏僻、最无人问津的皇子府邸的大门。我知道,那个坐在黑暗里,
被所有人遗忘的男人,是唯一能改变这一切的人。也是萧珩的死对头,三皇子,萧玦。
1.雨夜,雷声滚滚。萧玦的府邸静得像一座坟墓,
与外面东宫的喊杀震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提着一盏被风雨吹得快要熄灭的灯笼,
浑身湿透,狼狈地站在他的书房门口。门,吱呀一声开了。他果然在等我。
萧玦就坐在书案后,一身玄色常服,墨发未束,衬得他那张本就冷峻的脸愈发苍白。
他手里捻着一枚黑子,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太子妃深夜到访,
所为何事?”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颤抖,
走进屋内,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和杀戮。“从今夜起,世上再无太子妃沈晚月。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只有三殿下你的女人,沈晚月。”他闻言,
终于抬了抬眼皮,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讥诮。“哦?太子妃这是……想给孤做妾?”“不,
”我摇了摇头,走到他面前,将那盏快要熄灭的灯笼放在他的书案上,
“我是来与你谈一笔交易。我助你登上太子之位,乃至九五之尊。而你,
要保我沈家满门平安。”空气瞬间凝固。萧玦盯着我,那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
要将我从里到外剖开。半晌,他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嘲弄:“沈晚月,你凭什么?
凭你太子妃的身份?还是凭你身后那个即将被满门抄斩的沈家?”“就凭我是沈家的女儿,
是当朝镇国大将军沈威的独女。”我挺直了脊背,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我父亲手握三十万兵权,镇守北疆。他忠于的是大梁,而非太子萧珩。只要我一句话,
他就能成为你最锋利 me***剑。”“还有,东宫虽然倒了,但太子旧部盘根错节,
那些人脉、那些暗桩,只有我最清楚。他们可以是你的绊脚石,也可以是你的垫脚石。
怎么用,全看殿下你的选择。”我的声音很稳,因为我没有退路。赌上一切,向死而生。
萧玦的眼神终于变了,那是一种审视,一种评估,像是在看一件货物的价值。“条件不错,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来,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可孤凭什么信你?
一个能背叛自己夫君的女人,转头也能背叛我。”他走到我面前,比我高出一个头,
阴影将我完全笼罩。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挑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我要你的人,
也要你的心。沈晚月,你给得起吗?”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深不见底,
藏着无尽的野心和孤寂。我知道,从我踏入这扇门开始,我就没有了回头的资格。我闭上眼,
主动吻上了他冰冷的唇。“我的心,早已在东宫那场大火里烧成了灰。但从今夜起,
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他浑身一僵,随即,一股更猛烈的力道扣住了我的后脑,
加深了这个吻。那不是缠绵,而是充满了掠夺与征服的撕咬。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映亮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难辨的情绪。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打败。2.第二天,
天亮了。东宫被血洗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太子萧珩因勾结逆党,意图谋反,被废为庶人,
圈禁于宗正寺。其母后,当朝皇后,亦被禁足于凤仪宫。太子一党,尽数下狱。
所有人都以为,作为太子妃,作为镇国大将军的女儿,我沈家必定在劫难逃。然而,
一道圣旨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圣上念及镇国大将军沈威戍边有功,其女沈氏虽为太子妃,
却深明大义,于昨夜“大义灭亲”,揭发太子谋逆之举。功过相抵,特赦沈家无罪,
沈氏废妃后,赐居于三皇子府,静思己过。“大义灭亲”四个字,像一块烙铁,
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声名之上。一夜之间,我从全天下女人最羡慕的太子妃,
变成了人人唾骂的不贞不义、背夫求荣的毒妇。我坐在萧玦府里的梳妆台前,
听着侍女小环从外面带回来的流言蜚语,面色平静地描着眉。“小姐……不,
主子……外面的人说得太难听了,他们怎么能这么污蔑您!”小环气得眼圈都红了。
我放下眉笔,看着镜中那张苍白却依旧美艳的脸,淡淡一笑:“他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小环一愣,急道:“当然不是!如果不是太子他……他为了那个柳卿卿,昏了头,
连累了您和整个沈家,您又怎么会……”“小环,”我打断她,“过去的事,不要再提。
从今我住进这里开始,我就是沈晚月,不再是太子妃。”我的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
“说得好。”萧玦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他换上了一身亲王朝服,
金线绣的蟒纹在晨光下熠熠生辉,衬得他越发尊贵逼人。小环吓得立刻跪下行礼。我站起身,
朝他福了福身子:“殿下。”他走进来,挥手让小环退下,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带着几分审视:“看来你适应得很快。”“寄人篱下,不适应快一点,怎么活下去?
”我自嘲道。他走到我身边,拿起我刚刚用过的眉笔,在指尖把玩着,
眼神幽深:“你不是寄人篱下,你是我的盟友。记住,从你踏入我府门的那一刻起,
你就是我的人。谁敢动你,就是与我为敌。”他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我心中微动,
却只是垂下眼眸:“多谢殿下。”“昨夜,你给我的名单,我已经处理了。”他话锋一转,
声音冷了下去,“东宫旧部,愿意归顺的,我已经派人接触。不愿的……”他没说下去,
但我知道那省略号背后是怎样的血雨腥风。“这是你父亲的亲笔信。
”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我。我接过,展开。信上只有八个字:吾儿珍重,静待时机。
父亲……他懂我。我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萧玦问我。“殿下现在最缺的,不是兵权,也不是人脉。”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是名声。”一直以来,萧玦在朝中都是个隐形人。他母妃早逝,外家无势,
在几个年长的皇子中,他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也正因为如此,
他才能在太子和二皇子、四皇子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安然无恙地存活至今。但现在,
他要争,就必须站到台前。“二皇子和四皇子,一个是贤王,一个是战神。殿下你,有什么?
”我问他。萧玦沉默了。“殿下有我。”我直白地说道,
“一个‘不畏强权、大义灭亲’的前太子妃。只要运用得当,这盆泼在我身上的脏水,
就能变成殿下你脚下的青云梯。”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说下去。”“太子谋逆案,
牵连甚广。朝中人人自危。此刻,正需要一个人站出来,稳定朝局,安抚人心。这个人,
不能是风头正盛的二皇子,也不能是手握兵权的四皇子,因为那会引起父皇的猜忌。
”我走到他面前,替他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领,吐气如兰:“这个人,只能是殿下你。
一个从前默默无闻,如今却因为收留了我这个‘有功之臣’,
而被动卷入风波的、看起来最无辜、最仁厚的皇子。”萧玦的喉结动了动,他抓住我的手,
力道很大。“沈晚月,你真是……天生就该活在后宫的女人。”我笑了笑,
任由他握着我的手。“不,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3.接下来的日子,
我彻底成了京城里的“名人”。每天都有无数的帖子递到三皇子府,有的是来骂我的,
有的是来看热闹的,更多的,是来试探萧玦的。萧玦按照我的建议,一概不见。他每日上朝,
处理政务,对所有关于我的流言蜚语都置若罔闻,只做出一副奉旨收留、无可奈何的姿态。
而我,则闭门不出,每日在府中看书、弹琴,仿佛真的在“静思己过”。
但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是暗流涌动。通过我提供的线索,
萧玦的人迅速策反了几个原属东宫、如今却因太子倒台而走投无路的官员。
这些人虽然官职不高,却都在关键的位置上,像一张无形的网,慢慢渗透进朝堂的各个角落。
二皇子和四皇子忙着争抢太子倒台后留下的权力真空,
根本没把萧玦这个“边缘人”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收留了我这个废妃的萧玦,
不仅没得到好处,反而惹了一身骚,已经彻底退出了储位之争。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一个月后,太子谋逆案审结。宗正寺传来消息,废太子萧珩在狱中“染疾”,暴毙而亡。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院子里修剪一盆兰花。剪刀“咔嚓”一声,
剪断了一支含苞待放的花蕾。小环在我身后,
小声地啜泣起来:“主子……太子他……他毕竟……”我没有回头,
只是淡淡地说道:“人死灯灭,前尘往事,不必再提。”夫妻一场,说没有半点情绪是假的。
但那点情绪,早在东宫被围的那个雨夜,在他抱着柳卿卿哭泣的时候,
就已经被我亲手掐死了。我没有资格悲伤,也没有时间悲伤。我唯一能做的,
就是踩着他的尸骨,继续往上爬。当晚,萧玦来了我的院子。他带来了一壶酒。“他死了。
”他坐在我对面,亲自为我倒了一杯,“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皇家斗争,成王败寇,
有什么好意外的?”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像是带起了一团火。
“柳卿卿呢?”我问。“被二皇子的人从宗正寺里提走了。”萧玦看着我,眼神复杂,
“她指认,太子谋逆,是你父亲沈威在背后主使。二皇子已经拿着她的供状,
在父皇面前参了你父亲一本。”我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好一个柳卿卿,
好一个二皇子。萧珩死了,他们就想把脏水全都泼到沈家身上。这是要斩草除根!
“父皇怎么说?”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父皇把奏折留中不发,说要彻查。
”萧玦的语气很平静,“但这只是缓兵之计。二皇子在朝中势力庞大,
又抓住了柳卿卿这个‘人证’,你父亲……很危险。”我闭上眼,脑中飞速运转。
“柳卿卿不能留。”我睁开眼,眼中一片冰冷,“她活着,就是悬在沈家头顶的一把刀。
”“你想怎么做?”“我要见她。”萧玦皱起了眉:“不可能。她现在被二皇子的人看管着,
你根本近不了她的身。”“殿下忘了,我曾经是太子妃。”我看着他,缓缓说道,
“这京城里,还有一些只认我,不认别人的‘故人’。我有办法,能见到她。”4.三天后,
我见到了柳卿卿。地点是二皇子府后院一间偏僻的柴房里。带我进来的人,
是二皇子妃身边最得宠的嬷嬷。而这位嬷嬷的女儿,当年曾犯下大错,
是我看在她母亲的面子上,悄悄替她摆平的。这份人情,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柴房里,
阴暗潮湿。柳卿卿被绑在柱子上,头发散乱,衣衫褴褛,
早已没了往日里那副清纯动人的模样。看到我,她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怨毒的火焰。
“沈晚月!你这个毒妇!你还敢来见我!”她嘶吼着,挣扎着,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我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骂累了,喘着粗气停下来。“骂完了?”我淡淡地开口,“骂完了,
就该听我说了。”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柳卿卿,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她恶狠狠地瞪着我:“还不是因为你!
是你背叛了殿下,是你害死了他!”“我?”我笑了,笑得无比讽刺,
“是我逼着他为了你一个青楼女子,忤逆父皇,疏远母后吗?是我逼着他挪用军饷,
只为给你赎身,给你建一座金屋吗?是我逼着他与二皇子、四皇子结下死仇,
最后被人抓住把柄,万劫不复吗?”我每说一句,柳卿卿的脸色就白一分。
“不……不是的……”她喃喃自语,“殿下是爱我的……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爱?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鄙夷,“他的爱,就是拉着你一起去死。而你,
回报他的爱的方式,就是在他死后,立刻攀上二皇子,反咬一口,
要把我们这些曾经帮过他的人,全都置于死地。”“柳卿卿,
你才是那个最恶毒、最自私的人。”她被我的话***到了,尖叫起来:“我没有!
是二皇子逼我的!他说只要我指认沈威,就保我一命,给我荣华富贵!”“所以你就信了?
”我冷笑,“你以为二皇子是什么好人?他利用完你,等你这颗棋子没了价值,
你猜猜你的下场会是什么?是成为他的小妾,还是被他灭口,以绝后患?
”柳卿卿的身体开始发抖,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
“不……不会的……二殿下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你的事多了。
”我从袖中拿出一包东西,丢在她面前,“这是鹤顶红,见血封喉。
你可以选择现在体面地走,去地下陪你的太子殿下。或者,等着被二皇子的人处理掉,
曝尸荒野,喂了野狗。”“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她凄厉地叫住了我,“沈晚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恨我入骨!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因为我不想我的仇人,死在别人手里。还有……”我顿了顿,
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我不想他死了,还要被人泼一身脏水。”那个“他”,指的是谁,
我们都心知肚明。走出柴房,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哭泣,然后,
一切归于沉寂。我知道,柳卿卿这条线,断了。扳倒沈家的最大人证,没了。
5.柳卿卿死了。死在二皇子府的柴房里,死于“畏罪***”。二皇子暴跳如雷,
却查不出任何蛛丝馬迹。他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眼睁睁看着扳倒沈家的最好机会溜走。
父皇顺势将此事揭过,只是斥责了二皇子几句“治家不严”,便不再追究。沈家的危机,
暂时解除了。而我,在萧玦府里,地位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不再把我仅仅当成一个谋士或盟友。他开始关心我的起居,会记得我爱吃什么,
不爱吃什么。他书房里的书,我可以随意取阅。他处理政务时,也从不避讳我。我们之间,
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我们白天是君臣,是盟友,一起分析朝局,一起商议对策。晚上,
我们是床伴,是最亲密的枕边人。他从不问我的过去,我也从不提他的未来。
我们像两只在黑暗中舔舐伤口的野兽,互相取暖,也互相防备。我知道,他心里有一座冰山,
不是那么容易融化的。而我心里的那片废墟,也还没准备好迎接新的春天。这样,就很好。
随着太子一案尘埃落定,京城的局势渐渐明朗起来。储位之争,
成了二皇子和四皇子之间的对决。二皇子萧景,母妃是贵妃,外家是当朝丞相,
在文臣中根基深厚,素有“贤王”之称。四皇子萧策,母妃是淑妃,手握京畿卫戍之权,
自己又常年领兵在外,战功赫赫,是军方势力的代表。两人斗得旗鼓相当,不可开交。
而萧玦,则像一个被遗忘的看客,每日按部就班地上朝、下朝,偶尔奉旨去祭天,
或者去慰问一下孤寡老人,刷一刷“仁厚”的人设。没有人把他当成威胁。直到那年冬天,
北疆急报。蛮族趁着大雪封山,突然挥兵南下,连破三城,兵锋直指雁门关。我父亲沈威,
率领三十万大军,死守雁门关,向朝廷请求援兵。一时间,朝野震动。战,还是和?
文臣主和,认为国库空虚,不宜再起战事,主张割地赔款。以丞相为首的二皇子一党,
更是极力鼓吹求和。武将主战,认为蛮族狼子野心,今日退一步,他日便会进百步,
寸土不能让。以四皇子萧策为首的军方势力,纷纷请战。两派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父皇为此焦头烂额,一连几天都无法做出决断。我知道,萧玦的机会,来了。那天晚上,
我在他的书房里,铺开一张北疆的地图。“殿下,此战,非打不可。
”我指着地图上的雁门关,沉声道,“雁门关一旦失守,蛮族铁骑便可长驱直入,直逼京师。
到时候,割地赔款都换不来和平。”萧玦看着地图,眉头紧锁:“我何尝不知。可现在,
二皇子主和,四皇子主战,父皇犹豫不决。我人微言轻,又能如何?”“殿下错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正因为他们一个主和,一个主战,殿下的机会才来了。
”“二皇子主和,看似为国分忧,实则是因为他知道,一旦开战,
军功必定会落在四皇子头上,对他争储不利。他这是私心。”“四皇子主战,看似慷慨激昂,
实则也是想借此机会,进一步扩大自己在军中的影响力。他同样是私心。”“唯有殿下你,
”我走到他身边,目光灼灼,“你可以站出来,提出第三种方案。”“什么方案?
”“既不主和,也不主战。”我一字一句道,“我们主……抚。”6.“抚?
”萧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对,安抚。”我拿起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蛮族此次南下,声势浩大,但据我父亲军报中所言,他们并未携带太多粮草,
显然是想以战养战,速战速决。这说明,他们的后方,也出了问题。”“我曾听父亲提过,
蛮族分为数个部落,其中以金狼部落最为强大。但近年来,黑鹰部落异军突起,
屡屡挑战金狼部落的权威。我猜,这次南下,就是金狼部落可汗为了转移内部矛盾,
树立威信,而发动的一场豪赌。”我看着萧玦,说出了我的计划:“所以,
殿下可以向父皇提议,派一名使臣,绕过正面战场,深入草原,去联络黑鹰部落。许以重利,
让他们在金狼部落的后方制造混乱。同时,朝廷再派出一支精锐援军,不必太多,三万即可,
由一位皇子亲自带领,前往雁门关,鼓舞士气,与我父亲形成内外夹击之势。”“如此一来,
金狼部落腹背受敌,必然大乱。雁门关之围,自解。”萧玦的眼睛越来越亮,他盯着地图,
仿佛已经看到了战局的走向。“这个计划,听起来天衣无缝。”他沉吟道,“可是,
派谁去联络黑鹰部落?又派哪位皇子去雁门关?”“联络黑鹰部落的人,我已经想好了。
”我微微一笑,“至于领兵的皇子……除了殿下你,还能有谁?”萧玦猛地抬头看我,
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震惊。“让我去?”“对。”我点头,“二皇子是文臣,不懂军事。
四皇子是主战派,让他去,只会让战事升级,不符合‘抚’的策略。只有殿下你去,最合适。
”“一来,可以向父皇展示你的担当和勇气。二来,可以亲自去前线,收拢军心。
我父亲虽然手握兵权,但在军中,皇子的身份,永远比将军更管用。
”“这……”萧玦还是有些犹豫,“父皇会同意吗?”“会的。”我笃定地说道,
“因为这是目前唯一的,既能保住大梁颜面,又能以最小代价解决危机的办法。父皇他,
没有理由拒绝。”“而且,”我走到他面前,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轻声道,
“你不是一个人去。我会修书一封,让我父亲全力配合你。雁门关,不会是你的龙潭虎穴,
而是你的……立功之地。”我的指尖微凉,触碰到他的皮肤,他身体微微一僵。
他抓住我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低头看着我,眸光深邃。“沈晚月,
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抽回手,淡淡一笑:“一个想让你赢的女人。”那一刻,
我看到他眼中,那座万年不化的冰山,似乎……有了一丝裂缝。7.第二天早朝,
萧玦按照我们的计划,向父皇呈上了奏疏。当他提出“联络黑鹰,
内外夹击”的“安抚”之策,并主动请缨,愿意亲赴雁门关时,整个朝堂都安静了。
二皇子和四皇子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在他们眼中,
这个一向明哲保身、与世无争的三弟,今天就像是换了个人。父皇看着萧玦的奏疏,
沉吟许久,最后,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审视。“萧玦,你可知,沙场凶险,
刀剑无眼。你真愿往?”“儿臣愿往!”萧玦跪在地上,声音铿锵有力,“为父皇分忧,
为大梁解难,儿臣万死不辞!”那一刻的他,身上散发出的光芒,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
父皇终于点了点头:“好!准奏!朕命你为抚远大将军,即日领兵三万,驰援雁门关!
”圣旨一下,二皇子和四皇子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他们谁也没想到,鹬蚌相争,
最后竟让渔翁得了利。萧玦,这个他们从未放在眼里的弟弟,一夜之间,从一个边缘皇子,
变成了手握兵权、即将建立不世之功的抚远大将军。下朝后,萧玦的府邸门庭若市。
从前那些对他不屑一顾的官员,如今都挤破了头,想要来巴结这位新贵。
萧玦将这一切都交给了管家处理,自己则直接回了后院,来了我的房间。他进来的时候,
我正在为他准备行囊。“都收拾好了?”他走到我身后,从背后轻轻环住了我的腰。
我身体一僵,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在清醒的状态下,与我如此亲密。“嗯,
一些换洗衣物,还有伤药。”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不够。”他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带起一阵战栗,“还少了一样东西。”“什么?”“你。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我转过身,对上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里面,
清晰地倒映着我的样子。“殿下说笑了,我是奉旨在此思过,不能离开京城。”“我知道。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晚月,等我回来。”这六个字,他说得极其认真。
不像是一句普通的告别,更像是一个……承诺。我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我们之间,
始于一场交易,一场各取所需的联盟。我为他出谋划策,他保我家族平安。可是,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份纯粹的交易,似乎……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也不敢去深究。我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即将奔赴万里之外的凶险战场。而他的胜败,
关系着我的未来,以及整个沈家的命运。我伸手,替他整理好盔甲的系带,仰起头,
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道:“殿下,此去,务必保重。我在京中,为你守好后方。
等你……凯旋。”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俯身在我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滚烫的吻。
“好。”8.萧玦走了。带着三万精兵,浩浩荡荡地奔赴北疆。他一走,我在京城的日子,
立刻就变得艰难起来。二皇子和四皇子,都将我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不敢明着对付我,毕竟我身上还挂着一个“奉旨思过”的名头,但暗地里的手段,
却层出不穷。今天,我院子里的井水被人投了毒。明天,我身边的侍女被人买通,
想在我饭菜里下药。各种阴谋诡计,防不胜防。好在我久居深宫,对这些手段早已见怪不怪。
加上小环忠心耿耿,我身边还有萧玦临走前留下的暗卫,总算是有惊无险。但我知道,
这只是开胃小菜。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前线的萧玦。果然,没过多久,
京中就开始流传起一些对萧玦不利的谣言。有人说,他名为驰援,
实则是去和镇国大将军沈威勾结,想要拥兵自重。有人说,他根本不懂军事,到了前线,
只会纸上谈兵,三万精兵,早晚要被他葬送。还有人,拿我“大义灭亲”的旧事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