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则拉着瑞哥儿跳下牛车一路飞奔,待母子三人热乎劲过去,又把赵姝姐弟俩的事禀告过后,牛车也到了。
姐弟二人下车行了大礼,母女俩仔细端详一番,自是十分欢喜!
不免蹲下来抱抱小的,搂搂大的,又安慰到:‘ 小小年纪受苦了,以后这里就是家,啥都不用担心,晓得吗?
″赵姝泪汪汪的点点头,又深深作了一揖。
大戚女人也作揖,不道万福,想必看官们都知道的。
周氏这才命人卸下行李,多赏了车把式2个铜钱,打发其返回。
又低声对瑾儿说:“今儿个亲友众多,你爹正忙着待客,不便打搅,暂且别让这姐弟抛头露面吧。
″瑾儿腿脚不太灵便,七岁那年从牛车上掉下来,摔断了后腿。
滚了一圈,又被车轱辘压坏了左脚,丢下了残疾。
走路一拐一拐的,“ 娘亲所虙极是,姝儿对弟弟的情况还不胜了解,别到时候丢了咱家颜面!
″母女商量完,周氏亲自将姐弟引入后院,选了间宽敞的房间安顿下来。
…………按乡里的风俗,不论男女,中年后便做九不做十,余老爷49大寿当然要大办的。
族人同乡,亲朋好友纷纷到场,只是大戚朝时还没有大桌,众人只能席地而坐。
正午时分余老爷简短致辞后,酒菜上几,寿宴正式开始。
斗酒划拳,好不热闹!
吃喝正酣,西叔也来了兴致:“ 瑞哥儿,此番游学可有收获?”
紧挨着老爹的瑞哥儿放下筷子,抬头看向西叔,见其浓黑的胡子上粘了几粒饭米,煞是显眼,顿时来了灵感:“洞口挂珍珠,妙哉!
妙哉!”
西叔一愣,咦,都会活学活用了!
众人全都安静下来,满脸期待。
对面的三老太爷,也连连点头。
瑞哥儿的目光即刻被吸引过去,只见三老太爷瘪着嘴慢乎乎地嘬着一根面条,便高诵道:“***挂蛔虫,难受!
难受!
″三老太爷惊得老嘴大张,面条顺势滑落掉地。
对面瑞哥儿又补一刀:“哎哟妈呀,终于屙下来了!
″众人听得又不好笑出来,个个憋得面色如猪肝一般。
余老爷气得浑身发抖,周氏则恨不能咬碎后槽牙!
瑞哥儿转头盯着老娘看了半晌,突然拿起筷子指向周氏:“ 老母狗你别呲牙,呲牙给你两钉耙!″众人再也忍不住了,噗嗤噗嗤的饭菜往外喷,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余老爷怒气攻心,突然暴起,反手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傻儿子正脸上!
傻儿子这会儿反应到也快,顺势一个转身撑向后面的案几,只是准头差了点,双手撑了个空,“砰″的一声,额头重重地撞在案几角上,顿时开了口子,血流如注,当时便昏死过去!
众人皆慌了手脚,周氏抖抖活活地用手绢给摁住伤口,余老爷手忙脚乱地冲下人大喊: “快,快去后院请道长!
″好好的寿宴终于搞砸了。
有看官问了,家中怎么会有道长?
事情还得从3天前说起。
那日午后,乡里来了位云游道长。
只见他,头戴青色方巾,身穿白色禳青边道袍,腰系青色绣云宽带,脚踏登云布履。
白发遮肩,白须齐胸,双目如炬,面似古铜!
微风起时,须发乱舞,道袍飘飘。
端的是仙风道骨的气象!
那道长径首来到余老爷院前摇头微微一笑:“竟忘了脚程,早到3日。
″叩开院门,门童见了,连忙将老爷请来相见。
道长手持拂尘浅作一揖,“无量福!
贫道清虚,云游西海,初到宝地,欲在贵府借宿几日,不知可否?
″“道长快快请进,我也是信道的,莫说几日,几月几年亦可!”
余老爷还礼。
挑一间敞亮客房请其住下,一日三餐好生款待。
道长也不白吃白住,替府上挨个地把脉诊病。
皆大欢喜。
话说瑞哥儿在寿宴上撞晕过去,其时给瑾姐儿接骨的老郎中早己不在,其余的尚医术不精。
于是余老爷令人求援道长。
男仆余山狂奔至后院,见道长正在树下闭目打坐。
他哪里管得了许多!
喘着大气把前院之事说了。
道长微睁双眼,缓缓起身,让余山前面带路。
余山不时回头催促,道长充耳不闻,脚下踱着方步,右手持拂尘,左手以拇指轮点西指,似乎在算着时辰。
半刻后才来到前院,扫了一眼,不紧不慢地让人将瑞哥儿抬至后院,放在自己所住客房的席铺上,然后赶出众人。
此时瑞哥儿平躺着,双目紧闭,面白如纸,进气没得出气多,眼瞅就要呜呼哀哉。
道长却是不急,将病人额上丝绢揭去,贴上一贴膏药。
又扶起脑袋,喂下三粒丹药,在胸口连点三下,再平放下来。
独自一旁闭目打坐去了。
一个时辰将要过去,屋外众人心急如焚,又不敢打扰。
正无奈之际,但听得晴空中“咔嚓”一个炸雷,并着一道红光自屋顶射入,众人皆大惊失色。
屋内,那道红光,不偏不倚,尽数自瑞哥儿额头伤***入体中。
道长双目圆睁,大喝一声“起″,那小子便缓缓睁眼,缓缓坐起,缓缓揭去膏药,又缓缓开口:“ 你谁啊?
″“咦,不对啊!
不是应该猛然地起身,纳首便磕三个响头,高呼‘师傅′的吗?
″道长愣了片刻,以手抚额:‘‘坏了,忘念那句谒语了!
″又替自己开脱:“ 罢了,罢了,机缘未到,不可强求!
″丝毫不肯将过错归咎于近些日酒肉过度,因破戒律而乱了心智。
别人修炼为了羽化生仙,这下好,给人家来了个羽化半生!
事己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朝着门外懒懒喊了声“进来吧……″余老爷夫妻二人早按捺不住,推门便进,抓住瑞哥儿胳膊上下查看。
“我儿无恙,我儿无恙了!
咦,口子也合上了,只是有个红斑,哈哈,哈哈哈!″转过身来,深深作揖:“多谢老神仙,多谢老神仙!
″“嗯嗯,不必,不必……″客套了一阵,道长正色道:“ 居士,贫道有话说!
",扫了扫屋内众人。
余老爷会意,挥手屏退。
只剩老两口、瑞哥儿和道长西人。
余老爷拱拱手:‘ 老神仙有话请讲。
″“咳咳″道长清了清嗓子:‘‘贫道来自昆仑山九别峰太极宫。
我与令郎有些机缘,欲收他为徒,不知意下如何?
″“啊?
可他是个……″余老爷指指自己的脑壳。
“能治,且会聪慧过人!
″‘‘啊?
这么神奇?
″“ 而且能练就超凡体魄…″“啊?”
“长命百岁……″‘‘啊?
″“能不‘啊'么,说到哪儿了?”
老道士翻了翻白眼。
“嗯嗯,不说啊,不说啊,啊啊,刚说到长命百岁。”
“带去昆仑山,舍得么?”
“多久?
″“5载!
″‘‘啊?
这么久?
″“久么?
看你儿子如今何等模样?
″余老爷沉吟片刻,终于一咬牙:‘‘ 成!
5载便5载,只要5载后我儿不傻就成!
″这话让道长更不爱听了,什么叫不傻就成,我就那么点本事么!
不过也理解对方心情,并未计较。
此时,一首没说话的周氏开腔了: “老神仙,能否等我儿成亲再走?
″“啊?
″这回轮到道长啊了,他本想明早出发的。
“夫人,你想啥呢?
和谁成亲?
方圆百里都寻遍了,哪有合适的人家?
可别把儿子给耽误了!
″余老爷现在知道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