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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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入一条僻静的街道,与***的玻璃幕墙森林仅一街之隔,却像是闯入了另一个被时光遗忘的结界。

街道两旁是高大的法国梧桐,落叶在初秋的风里打着旋,堆积在青灰色的墙根下。

墙很高,看不到里面。

只在尽头处,有一扇不起眼的、漆色暗沉的红木门。

没有恢弘的牌匾,只在门侧挂着一块小小的、镌刻着“东方博物院书画修复部”的铜牌,字迹被摩挲得有些模糊。

这便是林薇口中的“圣地”,也是宋微尘此行的流放之地。

车门打开,早春的风裹挟着清寒扑面而来,吹得宋微尘微微一颤。

她今天穿得极其素净,一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头发松松挽起,脸上脂粉未施,是林薇要求的“洗尽铅华”的模样。

身后,那支小型纪录片团队也己就位,摄影师扛着昂贵的机器,却刻意调整出一种“纪实”的粗糙感。

林薇上前,与门口一位穿着深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低声交涉了几句,那扇沉重的木门才“吱呀”一声,从里面被缓缓拉开。

一股气息率先涌出。

不是她想象中博物馆常有的、消毒水般的冰冷,而是一种复杂的、沉厚的味道。

有陈年木材的微香,有微酸的浆糊气,有纸张和丝绸历经岁月后散发出的、类似干草又混合着些许霉味的独特气息,还有一丝极淡的、清冽的墨香。

这气息像是有重量,压下了门外世界的浮躁,也让她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

门内并非她想象中的轩敞厅堂,而是一条幽深的回廊。

光线晦暗,只有几盏壁灯投下昏黄的光晕,脚下的青砖地被磨得温润,中央一道深深的凹痕,是无数脚步与时光共同雕琢的印记。

回廊两侧是一个个紧闭的房门,门上挂着小小的名牌,写着“金石”、“陶瓷”、“织绣”等等。

引路的工作人员沉默地在前面走着,脚步声在空旷的廊中回响。

这里太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静得让宋微尘觉得,自己这身精心伪装的“朴素”,在此地都显得过于刻意和喧嚣。

他们在一个挂着“纸绢修复一室”牌子的门前停下。

工作人员轻轻叩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请进”。

门被推开。

光线骤然变得不同。

那不是电灯的光,而是大片柔和的、来自北面的自然光,透过巨大的、古旧的窗棂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缓缓飞舞的、金色的尘埃。

这间屋子极大,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几张宽大得惊人的红木长案占据了大半空间。

空气中那股复杂的气味在这里变得更加浓郁。

而最让宋微尘感到一种无形压迫的,是这里的“秩序”。

每张案台上都铺着正在进行修复工作的古画,或是残缺的卷轴,或是污损的册页。

旁边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各种她见所未见的工具:大小不一的排笔、棕刷,形状各异的刮刀、镊子,还有盛放着不同颜色颜料的白瓷碟,以及一叠叠颜色深浅不一的旧纸和绢帛。

几个人正伏在案前工作,他们都穿着深蓝色的棉布工装,动作轻缓,神情专注,仿佛与周遭的时空融为一体,对外界的闯入毫无知觉。

她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被靠窗那个身影抓住了。

是顾言。

他背对着门口,正俯身于一张大案前。

北光勾勒出他清瘦而挺拔的轮廓。

他手中正拿着一支极细的毛笔,在一盏可调节亮度的台灯下,对着画面上一个极其微小的部分,一点点地描摹着什么。

他的动作稳定得不可思议,呼吸似乎都调整到与笔尖的移动同一频率。

一位年长些的研究员走了过来,与林薇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示意摄影师不要靠得太近,灯光也必须调整到不影响修复工作的角度。

团队开始小心翼翼地布置机位,轻微的响动在寂静的室内被放大。

有几个修复师抬起头,好奇地看了宋微尘一眼,目光里没有惊讶,没有崇拜,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随即又低下头去,继续手中的活计。

唯有顾言,始终没有回头。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片方寸之间的画意之中,仿佛门外涌来的明星光环、镜头焦点,都不过是另一粒无关紧要的尘埃。

宋微尘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她这身昂贵的羊绒大衣,她这张被无数人赞誉的脸,在这个充满古旧纸张、浆糊和矿物颜料气味的空间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如此……廉价。

她像一件被错置的、过于鲜艳的现代艺术品,突兀地闯入了一幅色调沉黯的古画,破坏了其原有的和谐与静谧。

林薇轻轻推了她一下,朝顾言的方向努了努嘴。

宋微尘深吸了一口气,那混合着时光与技艺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一种陌生的凉意。

她抬步,向着那片北光,向着那个沉静得如同山岳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走去。

高跟鞋踩在老旧的地板上,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着她自己那颗悬浮而不安的心。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是冷遇?

是嘲讽?

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无声的审判?

她只知道,这扇宫门之后,她过往所有的光环与武器,都己失效。

她必须赤手空拳,去面对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和那个世界里,最沉静,也最可能看穿她所有伪装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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