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归惊变凡是游过安徽黄山的人都知道,在黄山的天独峰上,锁满了连心锁。
所谓连心锁,就是指那些已婚小夫妻和未婚的青年恋人,在游黄山时,提前备好一把锁,
待登上天独峰,便锁在防护栏杆的铁链子上,然后,再把钥匙抛下深渊,那锁就再也不得开,
以示双方对爱情的无限忠贞,同心相连,地久天长。苏小春和陈少平,一个在纱厂当验布工,
一个任某地质队技术员。二人相识三年,情深意笃。关于连心锁的事,他们早就听说过,
心里十分崇尚。所以,当他们俩一办妥结婚登记手续,便即刻动身前往黄山,
决心也要去锁一把连心锁。坐火车,换汽车,经过两天两夜的旅程,苏小春和陈少平,
于第三天傍晚到达黄山。下车后,二人顾不得休息,便跑去商店,
精心挑选了一把“双环”挂锁。陈少平又用小刀,在锁上刻下了“苏陈”二字,
只等明天到天独峰上派用场。他们在黄山宾馆住了一夜,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二人便整装上山。一路上,乘缆车,过北海,参观了玉屏楼,欣赏了飞来石,
游了一峰又一峰,看不尽满山秀色美景,听不厌百鸟喧鸣,最后来到天独峰。天独峰上,
游人熙攘,大都是青年男女,专程来朝拜爱神。那条条防护链上,锁满了各式各样的锁子,
那每一把锁子,都有着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都寄托着一个五彩的温柔梦。苏小春和孙少平,
选择从东往西数第三根栏杆处,锁上了那把“双环”挂锁,苏小春便随手将钥匙抛向云海。
一刹间,二人全都十分激动,四目相对,默默无言。两颗年轻的心,
跳动着同一个音律……此时此刻,他们觉得无论是自己的心,还是自己的魂,都清的见底,
净的透明。似乎,也只有此时此刻,他们才深深体会到,生活,原来是这般美好,爱情,
原来是这般甘甜。我们的情,我们的爱,无限纯洁,无限真挚,永恒不变,可让蓝天为凭,
可请黄山作证。从黄山归来,陈少平婚假期满,只好恋恋不舍地告别了妻子,赶往单位。
不久,又奉命随队开赴大西北,去完成一项艰巨的勘探任务,一走就是几个月。在这期间,
陈少平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自己新婚的妻子。无奈天各一方,相距数千里之遥,
再加上自己的工作流动性大,别说其他,单就通封信,就很不容易。越是这样,
他那思念之情就越强烈。好在他随身带着苏小春的一张照片,每当想的狠了,
他就拿出来看上几眼,亲上几口,或者,到夜里与妻子在梦中相会。陈少平在苦苦的思念中,
送走了一个个漫长的夜晚,迎来了一个个忙碌的白天,总算等到任务完成,队里放假,
他早已归心似箭,日夜兼程,赶往爱妻身边。陈少平下了火车,已经时过半夜,
末班市内公共汽车也已停开,可离妻子的纱厂尚有五里多路,他不顾连日坐车的疲劳,
硬是徒步走到纱厂。纱厂的女工,因是三班倒,生活区的大门昼夜不关。
陈少平早就反复算定,妻子今天上的是白班,晚上肯定在家。一想到马上就要同爱妻相见,
陈少平禁不住一阵耳热心跳,激动不已。来到自家门前,本欲叫门,想想又作罢。
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妻子已进入梦乡,他怕妻子为给自己开门着了凉,于是,
便掏出随身所带的钥匙,悄悄地打开房门,摸着电灯拉线,拉了一下,灯没亮,想是停电。
他又掏出气体打火机打着,一看床上的景象,却差点把他气昏过去。床上,
妻子正和一个男人交颈而眠!二、误入迷途顿时,陈少平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急忙扶住墙,
才没有使自己倒下去。他双眼喷火,热血上涌,他气,他怒,气怒地险些爆裂了胸膛。
他紧握双拳,直握得十指关节咯咯作响。他真恨不得冲上前去,将床上那对狗男女活活掐死!
可他没有,一个知识分子的修养,使他控制住了自己。他紧紧地靠着墙壁,微张着嘴,
将胸中的怒气一口口吐出,紧握着的双拳也慢慢松开。接着,他转身退出门外,
又悄悄把门关上。陈少平觉得脑子里乱糟糟一团,人也像是变成了机器人,
只知道机械地迈动着双腿。他下了女工楼,出了生活区,拐个弯就是田野。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最后,在一个田埂上坐下。四周夜色苍茫,风也凉飕飕,
可他全然不觉。顺手摸了一支草茎,掐着,想着,想着,掐着,掐完一根,就再摸一根,
草节连连落下,渐渐隆起一个小堆……天亮了。陈少平重又回到女工楼,进了苏小春的宿舍。
苏小春一见他,又惊又喜,可那惊喜后面,却明显地隐藏着一种恐慌和不安。
她不自然地问陈少平:“你……你刚回来?”陈少平冷冷地答道:“我昨晚上都回来了。
”苏小春越加心虚地问道:“那,那你咋没进屋?
”陈少平这才对苏小春愤愤地说:“我怕打搅了你们的好梦!”“啊!
”苏小春顿觉眼前一黑,瘫倒在房门边。陈少平上前一把提起苏小春,
暴发般地冲她吼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说……”苏小春向陈少平坦白了一切:原来,自从新婚别离,
苏小春更是对丈夫思念的刻骨铭心,渴盼得望眼欲穿。渐渐冬季来临,昼短夜长,
多少个漫漫长夜,苏小春独守空房,每当更深夜静,她耳听窗外风吹帘动,透过窗玻璃,
眼望那冷月寒星。她春情如潮,辗转反侧,不知该怎么排遣这无边的寂寞,
打发这难熬的惆怅。恰好就在这当儿,同车间的柳丽茵和她交上了朋友。这柳丽茵,
三十出头,前几年离异,独身生活,刚从外厂调来不久,车间的姐妹对她还都不大了解,
可她在外观上给人的印象倒满好。柳丽茵不光模样长的漂亮,且待人热情大方,干活利索,
也很会处世。她和苏小春,被公认为是全车间的一对大美人,两人的关系也尤为接近。
苏小春常去柳丽茵家串门,在她家里认识了她的表弟谭宇。谭宇也是三十多岁,风流潇洒,
善言健谈。他原在一家出版社工作,前几年辞职不干,专搞个体发行,发了大财。
谭宇从和苏小春的闲聊中,得知她一直酷爱文学,喜欢搞业余创作,立即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连连表白说,自己现在虽然不在出版社干了,可干的是个体发行,
在出版界和刊物界有许多朋友。假如以后苏小春写出什么作品,自己尽可以给她帮忙。
通过几次交谈,苏小春深感谭宇博学多才,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位好老师,便经常向他求教,
并邀请他有时间到自己家里作客。谭宇连连称谢,说自己今后若有时间,一定登门拜访。
谭宇第一次到苏小春家来,苏小春便拿出自己的几篇习作,请他提意见,
谭宇看后先是赞口不绝,优点说了一大堆,继而话锋一转,说作品好是好,
但美中不足的是缺乏现代意识。于是,谭宇从现代意识,谈到观念更新,谈到弗洛依德,
谈到西方的性解放,只听得苏小春很觉不好意思,他才收住了话头。接着,他又告诉苏小春,
说在中国,现在是通俗文学的黄金时代,劝她从搞通俗文学入手,成功率肯定会很高。临走,
谭宇丢下了十数本杂志,说是供苏小春参考。苏小春翻翻那些杂志,
发现全都是街头书摊兜售的那一类,大多是写的色情,凶杀等。过去,她对这一类东西,
从来都不屑一顾。现在,她听了谭宇的话,便想了解一下,看里面写的到底怎么样。
她看了几篇,渐渐被其中一些富有刺激性的情节和细节所吸引,看了一本又一本,没几天,
就把谭宇丢下的杂志全都看了个遍,并于心中涌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不满足。以后,
谭宇又找过苏小春几次,起先仍然带些流行杂志,慢慢则由国内的流行杂志,
变成了港台的黄色书刊、色情画报等,苏小春越看越不忍释手,渐渐难以自拔,
以致误陷迷途。那是一天晚上,因是大礼拜,吃罢晚饭,苏小春关上房门,
正一个人津津有味地看那些画报书刊,忽听有人敲门,她急忙把画报往褥子底下一塞,
下床去开门。来人是谭宇,还手提一个黑皮箱。进屋后,谭宇打开皮箱,边往外取东西,
边对苏小春说:“小春,以前我让你看的是死的,今晚上我让你看活的。
”苏小春不解地问:“活的,什么活的?”谭宇没答言,他叫苏小春闭上房门,灭了电灯,
便开始放录像。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个不堪入目的镜头。放完一部,紧接着放第二部,
内容也更加刺激,只看得苏小春耳鸣心跳,浑身发燥,失去了控制,谭宇趁机对她动手动脚,
苏小春终于未能守住理智和道德的堤坝,撤去了女人的最后防线……苏小春讲完了事情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