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办公桌上陆沉的那篇专访报道，指尖轻轻抚过结尾处那行不起眼的和弦谱。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唐棠推门进来时带起一阵风，
吹得稿纸沙沙作响。"沫沫，你看这个！"唐棠把平板电脑拍在我面前，
屏幕上显示着"无词歌工作室"首支单曲的预售数据，"破纪录了，比我们预计的高出三倍。
"我接过平板，数字在眼前跳动，却莫名想起那天直播结束后陆沉塞给我的纸条。
当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指节敲了敲那串和弦符号。"发什么呆呢？"唐棠凑过来，
发梢蹭到我脸颊，"该不会还在想那个记者吧？"我慌忙把报道翻过来盖住："谁想他了，
我在核对新曲的编曲细节。"唐棠突然抓起桌上的两张纸，我还没来得及阻止，
她已经把陆沉报道的最后一页和我写了一半的谱子叠在一起。阳光穿透纸张，
墨迹严丝合缝地重叠成完整的旋律。"天！"唐棠的惊呼卡在喉咙里，
"这根本不是巧合对不对？"我抢回稿纸，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那晚陆沉在后台说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有些真相不需要语言，
就像最好的音乐不需要歌词。"工作室的门铃突然响起。唐棠跑去开门，
我听见她倒吸一口凉气："陆记者？这么巧？""不巧。"陆沉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来取预约的专访录音。"他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声响，最后停在我的办公桌前。
我抬头时，发现他正盯着那叠重合的稿纸。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唐棠识趣地退出去时把门关得震天响。"你故意的。"我把谱子推过去，
"这个和弦进行太特别了，不可能是偶然。"陆沉从公文包里取出录音笔，
却在按下录制键前停顿："那天在酒店走廊，我本来是要拍程远的黑料。
"他的拇指摩挲着录音笔侧面的划痕，"结果镜头里全是你。"窗外的知了突然开始嘶鸣。
我攥着钢笔的手心渗出汗水，墨迹在稿纸上晕开一小片蓝色。"后来我发现，
"陆沉把录音笔转了个方向，"你哭的时候音准居然比某些歌手表演时还稳。
"这个荒谬的夸奖让我笑出声，钢笔在谱纸上戳出个洞。他伸手按住颤抖的纸页，
我们的指尖在某个音符上相触。"下周三有空吗？"陆沉突然问，"我找到家钢琴酒吧，
老板有台1947年的施坦威。"录音笔的红灯突然亮起来。我缩回手，
听见自己说："要改谱子，没空。"陆沉点点头，却在转身时从口袋里掉出张票根。
他弯腰去捡，后颈处有道新鲜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你受伤了？
"话脱口而出我才后悔。他直起身时眼神突然变得警惕，
那种我在调查报道里见过的锐利神色。"职业风险。"他轻描淡写地带过，
却把票根往口袋里塞得更深。我瞥见上面印着"慈心医院"的字样。
门外传来唐棠刻意提高的嗓音："沫沫，星娱的人说程远在打听我们工作室的地址！
"陆沉的表情瞬间变了。他抓起录音笔快步走向门口，又回头看我："别单独见程远，
他最近在查我的医疗记录。"我盯着陆沉匆匆离去的背影，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叠在一起的谱纸。唐棠推门进来时差点撞上他，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什么情况？程远那混蛋又想干什么？""不知道。
"我把谱纸折好塞进抽屉，"但陆沉的反应很奇怪，他好像很紧张自己的医疗记录。
"唐棠一屁股坐在我桌上，压住了我的草稿纸："等等，重点不是这个吧？
那个和弦谱是怎么回事？你们俩什么时候背着我搞音乐暗号了？
"我的耳根突然发烫："别胡说，可能只是巧合。""巧合？"唐棠夸张地挥舞着手臂，
"林沫，你写的可是降E小调转C大调的非常规进行，全中国能想到一块儿的人不超过十个！
"门铃又响了。我们同时僵住，唐棠跳下桌子："我去看看。"她透过猫眼看了看，
突然转头对我做口型："是程远！"我的心跳漏了半拍。唐棠抓起手机就要报警，
我按住她的手："等等，先听听他想说什么。"程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比记忆中嘶哑许多："沫沫，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就说几句话，说完就走。"唐棠冲我摇头，
但我还是走过去开了条门缝。程远的样子让我吃了一惊，他眼窝深陷，西装皱巴巴的，
完全没了往日精英制作人的派头。"五分钟。"我抵着门不让他进来。
程远苦笑："你果然和陆沉联手了。他给你看了什么？录音？视频？
还是......"他的目光突然扫向我的办公桌，"医疗记录？
"我心头一紧："你到底想说什么？""离陆沉远点。"程远压低声音，
"他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正义记者。三年前他报道过一桩医疗事故，
害得一个医生自杀......"唐棠突然插进来："少来这套！
你以为抹黑陆沉就能洗白自己？"程远充耳不闻，死死盯着我："那家医院就是慈心医院。
陆沉最近频繁出入那里，你真觉得是巧合？"我的手指在门把手上收紧。陆沉后颈的伤疤，
那张医院票根，还有他刚才反常的紧张......这些碎片在我脑海里旋转。"说完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请你离开。"程远突然伸手抵住门："沫沫，我们之间的事是我不对，
但陆沉接近你绝对另有目的。他在查......""查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走廊传来。陆沉不知何时回来了，手里拎着两杯咖啡，眼神冷得像冰。
程远像触电般缩回手。两人对峙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我注意到陆沉的右手青筋暴起，
咖啡杯被捏得微微变形。"真热闹啊。"陆沉突然笑了，把其中一杯递给唐棠，"冰美式，
加双份糖浆。"唐棠愣愣地接过咖啡，这场面太过诡异，我们三个都像被施了定身术。
程远率先打破沉默："陆记者，好巧。"巧。"陆沉抿了口咖啡，"我来取落下的录音笔。
"他的目光扫过程远，"程先生最近很闲？听说星娱已经和你解约了。"程远脸色铁青，
突然转向我："沫沫，记住我的话。"说完快步离开，脚步声在走廊回荡。
陆沉望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唐棠戳戳我的腰："这什么情况？你们三个演电视剧呢？
"我没回答，盯着陆沉的后颈："你的伤......""小伤。"他下意识摸了摸疤痕，
"比起这个，程远跟你说什么了？"唐棠抢着回答："他说你害死过医生！
"陆沉的表情瞬间凝固。咖啡杯在他手里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我注意到他的指节发白。
"三年前慈心医院那件事？"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那个医生是我父亲。"我呼吸一滞。
陆沉转身面对窗户，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医疗事故报道是真的，
但他选择自杀......是因为无法面对自己害死的病人里有我妈。"唐棠倒吸一口冷气。
我想起陆沉报道里那些犀利的文字，突然明白了他对真相的执着从何而来。
"所以程远在查这个？"我轻声问。陆沉点头："他以为抓住我的把柄就能威胁你。
"他突然转身，眼神灼热，"但林沫，我接近你从来不是为了利用你对付程远。
"办公室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嗡声。唐棠突然抓起包包："我突然想起来有个约会！
你们慢慢聊！"她冲我眨眨眼，飞快地溜走了。
陆沉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医院票根："我父亲的主治医师上周联系我，说发现了一些新证据。
"他苦笑着摇头，"结果是个陷阱，程远买通了医院的人。""这就是你受伤的原因？
"我接过票根，上面还沾着一点血迹。陆沉没有回答，而是走到钢琴前坐下。
他的手指在琴键上悬停片刻，突然弹出一段旋律——正是那串神秘和弦的完整版。
音符在空气中流淌，我鬼使神差地拿起谱纸，跟着哼唱起来。当最后一个和弦落下时，
陆沉转头看我："下周三，施坦威钢琴，来吗？"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他的侧脸上，
我发现自己正不自觉地点头。录音笔的红灯不知何时又亮了起来，这次我没有躲开他的目光。
"不过有个条件。"我指向他后颈的伤，"下次去医院，带上我。"陆沉笑了，
那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明亮起来："成交。"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琴键，"顺便告诉你，
这台施坦威的主人......是当年那场医疗事故的幸存者。"我的心猛地一跳。
这个巧合太过刻意，但当我看向陆沉的眼睛时，只看到一片坦荡。
钢琴上的节拍器突然开始摆动，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像某种倒计时。"所以，
"我深吸一口气，"这才是你真正要做的报道？"陆沉没有立即回答。
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抚过，弹出一段新的旋律。这次，
我立刻听出了其中的不同——这段音乐里藏着莫尔斯电码的节奏。
我盯着陆沉的手指在琴键上敲出的莫尔斯电码节奏，心跳突然加速。"S-O-S？
"我脱口而出，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谱纸边缘。陆沉的嘴角微微上扬，
手指又弹出一段新的旋律。这次我辨认得更快："T-R-U-T-H。""聪明。
"他的手指离开琴键，"我父亲留下的日记里全是这种密码，他习惯用音乐记录真相。
"唐棠突然推门而入，手里举着手机："沫沫！程远刚刚发了条阴阳怪气的微博，
暗示有人要爆他的假黑料！"她看到我们坐在钢琴前，猛地刹住脚步，
"我是不是又打断什么了？"陆沉站起身，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正好，
看看这个。"他抽出几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年轻的程远和一位白发老人在医院走廊争执。
"这是......"我接过照片，突然认出了老人白大褂上的名牌，"陆医生？你父亲？
"陆沉点头："二十年前，程远母亲在我父亲负责的病房跳楼。当时判定是医疗事故，
但现在看来......"他指向照片角落模糊的身影，"这个拿相机的才是关键。
"唐棠凑过来，鼻尖几乎贴上照片："等等，这人是不是星娱现在的董事长？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钢琴上的节拍器突然停了，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所以程远针对你，
是因为你父亲......""不全是。"陆沉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我母亲当时是那层楼的护士长。她为了救程远母亲，一起摔了下去。"唐棠倒吸一口冷气。
我手里的照片突然变得千斤重，
程远在酒店走廊说的话回响在耳边："陆沉接近你绝对另有目的。""那个直播。
"我突然抓住陆沉的袖口，"你早就知道我会在颁奖礼上反击对不对？
你给我的录音......"陆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录音是真的，
但我确实在等你主动联系我。"他苦笑着摇头，"没想到你先联系了唐棠。
"唐棠突然把手机怼到我们面前："先别管这些了！程远刚刚又发了一条，
说要开记者会揭露'某位伪善记者的真面目'！"我看向陆沉，发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这个发现让我心头一紧，原来他也会害怕。"我们现在怎么办？
"陆沉突然抓起钢琴上的节拍器，拧紧发条："按原计划，周三的钢琴酒吧。"他转向唐棠，
"能联系到当年负责案件的警察吗？"唐棠咬着嘴唇翻通讯录："我表哥在刑警队，
不过......"她突然瞪大眼睛，"沫沫！工作室邮箱收到封匿名邮件！
"我们三个挤在电脑前，邮件里只有一段音频文件。点击播放后，
程远熟悉的声音传出来："......必须让陆医生背这个锅，
否则星娱上市就完了......"陆沉猛地按住暂停键，
呼吸变得急促："这是......""董事长办公室的窃听录音。"我盯着音频波形图，
"程远的声音比现在年轻，但另一个声音......"和照片里拿相机的身影突然重合。
唐棠突然尖叫："邮件署名是'S'！会不会是......"她不敢说下去，
但我懂她的意思。当年跳楼的除了两位母亲，还有个值班护士。
陆沉的手突然覆上我的手背："林沫，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他的掌心冰凉，
"这已经不只是我和程远的恩怨了。"我反手握住他："你忘了我们的工作室叫什么名字？
"指向墙上的logo，"无词歌，本来就不需要解释。
"唐棠突然开始疯狂打字："我表哥回消息了！
他说当年负责的警官退休前留了份材料在......"她突然噤声，惊恐地看向门口。
门铃响了。我们三个像被冻住一般，直到对讲机里传来保安的声音："林小姐，有您的快递。
"陆沉示意我们别动，自己走到猫眼前查看。他回来时拿着个巴掌大的包裹，
寄件人栏写着"慈心医院307床"。"是苏媛。"陆沉拆开包裹，
掉出一把老式钥匙和便签纸，上面写着"储物柜214，密码是你父亲生日"。
唐棠抓起钥匙："这算什么？良心发现？
"我注意到陆沉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307床......是我母亲最后住的病房。
"窗外的知了突然集体噤声。我们三个站在工作室中央，阳光把影子拉得很长。
陆沉突然走向钢琴，弹起那首无词歌的完整版。"周三。"他在琴声中开口，
"钢琴酒吧老板就是当年拍照的记者。"他的手指重重落下最后一个和弦，"现在，
该让真相发声了。"我拿起谱纸，发现自己的手不再发抖。
唐棠突然把咖啡泼在了键盘上："靠！程远买热搜了！#陆沉父亲医疗事故#！
"我盯着屏幕上不断攀升的热搜排名，
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出陆沉教我的莫尔斯电码节奏。"现在怎么办？
"唐棠的声音带着颤抖，"程远这是要鱼死网破啊。
"陆沉突然抓起外套："我去见那个钢琴酒吧老板，现在就去。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慌乱，"林沫，你们先别轻举妄动。""等等！
"我拽住他的袖口，"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去的吗？"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但此刻的疼痛反而让我清醒。唐棠突然把手机摔在桌上："程远又更新了！
这次直接放了你父亲的照片，陆沉！"她的声音尖锐得刺耳，
"评论区已经有人开始人肉搜索了！"陆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低头看了眼手机，
喉结上下滚动："比我想象的快。"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看来他早就准备好了。
"我夺过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陆沉父亲穿着白大褂的照片，
配文写着"杀人医生陆某某之子如今伪装正义记者"。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这太卑鄙了......""不，这很聪明。"陆沉突然冷笑，
"他知道怎么戳人痛处。"他转向我，眼神复杂，"林沫，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唐棠突然插到我们中间："喂喂喂，现在说这个？沫沫的预售单曲还在热搜上挂着呢！
"她用力戳着平板电脑，"看看这些支持你们的评论！"我接过平板，
发现#无词歌工作室#的话题下已经有人开始反击程远。"看这个，"我指着一条热门评论，
"'当年医疗事故的报道我看过，陆医生明明是背锅的'。"陆沉的眼神微微动摇。
他伸手划过屏幕，
评论上："这是......"那条评论只有短短几个字："307床的储物柜钥匙在我这。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唐棠最先反应过来："是苏媛？她到底站在哪边啊？
"陆沉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后颈的伤疤："不管是谁，现在我们必须分头行动。"他看向我，
"你留在工作室准备声明，我和唐棠去找那个钢琴酒吧老板。""不行！"我猛地站起来，
"程远明显在针对你，现在单独行动太危险了。"我的声音在发抖，
"而且......"我指了指桌上叠在一起的和弦谱，"这个秘密还没解开呢。
"陆沉的眼神突然柔软下来。他走到钢琴前，轻轻弹了几个音符："降E小调转C大调，
是我父亲生前最爱的和弦进行。"他的手指在琴键上流连，
"他说这就像黑暗中突然看见星光。"唐棠突然倒吸一口气："等等，沫沫你之前说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