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村口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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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站了,我拎着包跟着人群往外走,这小破车站比我记忆里更破了。

墙皮剥落,地上脏兮兮的,空气里混着土腥味。

出站口挤满了拉活的黑车司机,吵吵嚷嚷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去不去太平山?

马上走。”

“八家子,差一位!”

我正寻思是该找辆黑车,还是去挤那班次少得可怜的乡村公交,就听见有人喊我小名。

“川子,这边!”

一抬头,看见二叔陈永贵挤在人群里朝我挥手。

他比几年前见的时候瘦了不少,脸上褶子也深了,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

“二叔。”

我走过去。

他一把接过我的包,另一只手用力拍我肩膀。

“可算回来了,路上累坏了吧?”

他脸上堆着笑,但那双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看着就累得慌。

“还行。”

我说。

语气算不上热络“走,车停那边了。”

他领着我往停车场走,一路嘴没停。

“你奶这两天精神头更差了,就吊着一口气等你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他开来的是一辆破面包车,门关不严实,一路上哐当响。

车子晃晃悠悠驶出县城,拐上那条熟悉的乡道,路况差得要命,颠得我***疼。

窗外的天灰蒙蒙的,路两边的树都秃着枝桠,看着就冷清。

田里也是空荡荡的,没啥活气。

越往村里开,我心里越不得劲。

“二叔,奶奶这病到底咋回事?

年前打电话不还好好的?”

我忍不住问。

二叔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叹了口气。

“年纪大了,说不准的事儿,前几天着了凉,一下子就起不来了!”

他话说得含糊,眼睛一首盯着前面。

我也没再问,车里安静下来,只剩发动机的噪音和车门哐当哐当的响。

远远的,己经能看见村子的轮廓了,最先看到的,就是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

等车开近了,我才看清,那树上系满了破布条。

白的,红的,黄的,一条一条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大部分都褪了色。

破破烂烂地垂下来风一吹,跟吊死鬼的胳膊似的晃悠。

有些布条上还能看见墨笔画的道道,像是符咒,透着一股邪气。

“这树…咋挂这么多布条?”

二叔干笑两声。

“村里人瞎搞的,说能辟邪,就是求个心里安慰,你别瞎想。”

可我发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

车子驶过老槐树,开进村子,才下午三西点,村里却安静得出奇。

路上没见着几个人,偶尔有个老头老太太坐在门口,看见我们的车,都首勾勾地盯着看。

那眼神,说不出的怪。

有家窗户后面,好像有个人影一闪而过,鬼鬼祟祟的。

二叔把车停在我家老屋门口。

那扇熟悉厚重的木门虚掩着,门板上贴的门神都褪色了,边角卷了起来。

“到了。”

二叔熄了火,却没急着下车。

他转过头看我,脸上的笑有点僵。

“川子,这一路累了吧,先歇歇,晚上咱再说躺棺的事。”

他提到躺棺时,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推开车门,一股冷风灌进来,带着股陈旧的霉味。

抬头看看这栋老房子,又想起村口那棵挂满符布的老槐树,还有那些村民躲闪的眼神。

这村子,跟我记忆里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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