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白月光的涟漪手机屏幕的光,在昏暗的房间里,像一小片冰冷的鬼火,
映照着林溪毫无血色的脸。那是苏晚的朋友圈。一张精心构图的自拍,
背景是国际机场的VIP休息室,定位清晰地显示着这座城市的名字。配文是:“久违了,
我的城。这一次,不再错过。” 文字旁边,是一枚钻戒的特写,光芒璀璨,
刺得林溪眼睛生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鼓。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让她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她放下手机,环顾这个奢华却空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的“家”。五年了,从她二十岁嫁给他,
到如今二十五岁,最好的年华,都耗费在这座用金钱堆砌、却被情感掏空的华丽牢笼里。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车水马龙,繁华似锦。
可这一切的热闹都与她无关。玻璃上模糊地映出她的影子,单薄,苍白,
像一抹随时会消散的游魂。良久,她缓缓走向衣帽间。
那里挂满了当季最新款的服饰、包包、鞋子,全是江临让人送来的。
他像打扮一个心爱的玩偶一样打扮她,要求她时刻保持“江太太”的体面,
却从不关心她是否喜欢。她从最角落的底层,拖出那个蒙尘的旧行李箱。很小,很轻,
是当年她拖着它,满怀憧憬又忐忑不安地走进这里。五年过去,它依旧没有装满。
收拾东西的过程,缓慢而安静。
她一件件折叠着属于自己的、为数不多的物品:几件简单的棉质衣物,
几本翻得起了毛边的旧书,一个装着大学时代照片和零星小玩意的木盒子。
她的动作因长期的虚弱而有些吃力,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当她拿起木盒时,
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里面有一张藏在最底层的照片,是她和江临唯一的合影。照片上,
他侧着脸,神情疏离冷淡,而她,却对着镜头笑得眉眼弯弯,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那时她刚满二十岁,天真地以为,用一颗真心,总能焐热一块石头。可现在她知道了,
石头终究是石头,焐久了,碎的只会是那颗试图靠近的心。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华美的礼服、珠宝,
那些江临出于“义务”或是某种她不愿深究的补偿心理而赠予她的东西。它们熠熠生辉,
却冰冷得像展览馆里的藏品。她伸出手,指尖在一件珍珠白的真丝衬衫上停留。
那是去年一个他醉酒的深夜,他带着浓重的酒气回来,将这个精致的纸袋塞进她怀里,
含糊地低语:“晚晚……你穿白色……最好看……”那一刻,
她清晰地听见自己胸腔里某种东西彻底碎裂的声音。她沉默地收下了,从未穿过,
标签依旧完好地挂在上面。现在,她将它轻轻放回原处,
连同其他所有不属于“林溪”这个本体的东西,一起留在了这个冰冷的空间。五年,
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她守着这偌大的公寓,像守着一座寂静的陵墓。江临给她优渥的物质,
给她外人艳羡的“江太太”头衔,独独吝啬给予一丝一毫真实的情感。他夜夜晚归,
身上常带着不同的香水味,清醒时是礼貌而疏离的“室友”,
只有在被酒精麻痹了理智的深夜里,才会偶尔流露出片刻的、不属于她的“温存”。
他会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用冰凉的手指一遍遍描摹她的眉眼,声音含混不清,
却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她心窝最软的地方。
“晚晚……别走……是我不好……”“晚晚……”每一次,
林溪都感觉自己像被瞬间扔进冰窟,四肢百骸冻得僵硬,心脏却承受着烈焰灼烧般的痛楚。
她只能僵硬地坐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玩偶,
任由那凌迟般的亲昵将她最后的尊严也剥蚀殆尽。直到他沉沉睡去,她才敢在黑暗中,
无声地蜷缩起来,任由眼泪浸湿枕头。而第二天清晨,阳光照进客厅,
他又会变回那个高高在上、一丝不苟的江先生,对昨夜的一切要么毫无印象,要么,
根本不屑于记得。第二章:安静的告别客厅中央的玻璃茶几上,
那份离婚协议已经放了有些时日。是江临的特别助理亲自送来的,条款清晰,补偿丰厚,
足以保证她离婚后依旧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他做事向来如此周到,也如此残忍。
他大概早已预想了她的哭闹、纠缠和不甘,所以用这优渥的条件,来买一个干脆利落的了断,
确保她能安静地退出他的生命,为他的白月光腾出位置。林溪拿起那份沉甸甸的文件,
走到书桌前。笔尖悬在签名处,手腕虚软得几乎握不住笔。这具身体,
最近是越来越不中用了,稍微费神就疲惫不堪。她深吸一口气,
用尽全身力气稳住颤抖的手指,一笔一划,在那份决定她自由或者说,终结的文件上,
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溪。字迹依旧娟秀,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虚弱和无力。放下笔,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
她把协议端端正正地放在茶几最显眼的位置,确保他回来第一眼就能看到。然后,
她拉起那个轻飘飘的行李箱,最后环顾了一眼这个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没有留恋,
没有不舍,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她轻轻关上门,“咔哒”一声轻响,
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道沉重的闸门,彻底隔绝了她的过去和未来。门外,
阳光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了一下,一阵轻微的眩晕袭来。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向电梯。电梯镜面里映出的女人,脸色苍白得像纸,
眼底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青黑。她对自己虚弱地笑了笑,按下了通往一楼的按钮。
第三章:他世界的喧嚣与她的寂静接下来的三个月,江临的世界可谓春风得意,喧嚣而忙碌。
苏晚的回归,像一束强光,瞬间照亮了他生活中所有被遗忘的角落。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投入到这场迟来了五年的“热恋”中,带着一种补偿般的狂热。
他陪着苏晚逛遍各大奢侈品店,补偿她“这些年受的苦”;他包下最顶级的餐厅,
庆祝他们的“破镜重圆”;他高调地带着她出席各种商业酒会,
向所有人宣告他真正的女主人回来了。婚礼的筹备更是紧锣密鼓。最顶级的设计师,
最奢华的场地,最稀有的鲜花,一切都要最好的,他要给苏晚一个世纪婚礼,
弥补他们错失的时光。“晚晚,这些年,委屈你了。”他常常拥着苏晚,
语气充满怜惜和愧疚。他始终记得,是苏晚“捐”了一个肾救了他,才导致身体受损,
出国休养。苏晚总是温柔地依偎在他怀里,娇嗔道:“阿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只要能回到你身边,一切都值得。”他们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中,忙碌而又甜蜜。
林溪这个名字,如同滴入沸水的一滴雨,瞬间蒸发,没有在江临的生活里留下任何痕迹。
他甚至偶尔会带着一丝轻蔑的满意想,那个女人倒是识趣,走得干脆利落,省了他不少麻烦。
他给的那笔丰厚的离婚补偿,想必也足够她下半生逍遥快活了。他们,两不相欠。然而,
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一种截然相反的寂静,正悄然蔓延。林溪没有动用江临给的一分钱。
她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小小的单间。房间简陋,但干净,朝南,
下午会有阳光照进来,暖洋洋的。这三个月,是她五年来最平静的时光。
不用再小心翼翼地揣摩另一个人的心情,不用再忍受冰冷的言语和深夜的等待,
不用再在听到那个名字时,心脏阵阵抽痛。她按时去医院做保守治疗,
尽管医生一次次委婉地表示,这已经是徒劳。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身体像一盏快要耗尽的油灯,光芒日益黯淡。她开始整理一些旧物,
主要是那个木盒子里的东西。她翻看大学时的照片,那时的她,眼神明亮,笑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