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亲情陷阱我的父亲,林国强,把八百万的拆迁款,一分不剩,全塞给了我弟弟林凯。我,
林瑶,没跟他吵。一个字都没吵。可国庆节前,他,我的父亲,打电话给我。他张口,
就要我转八十万。不是给他。是给他的宝贝儿子,林凯。“周转一下。
”我听着电话里的电流声,在深圳南山区的写字楼里,落地窗外是让人窒息的灯火辉煌。
我冷冷地开口。“我以后不回家了。”“这钱,让你儿子自己出。”电话那头,
是我父亲林国强。他的声音像是浸透了湖南的烟雨,潮湿,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蛮横。
“瑶伢yá,你搞么子mó zi名堂?”“电话打半天,你存心不接?
”我没吱声。我看着电脑屏幕上滚动的代码,每一个字符都比他的声音更清晰。“国庆节前,
你得给屋里wū lǐ凑笔钱。”来了。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不是缓慢地收紧。是猛地一握。我捏紧了手里的Lamy钢笔。“你弟弟林凯,
那个VR体验馆,现在是风口,你懂不懂?”“就差最后一口气了。
”“他跟几个大老板谈好了,要追加投资,我们得先把这个季度的供应商款项给结清。
”“不然,不体面。”“你弟弟说了,这是‘商业战略’,过了这个坎,马上就盈利几个亿!
”我闭上眼。几个亿。林凯,我那个三十岁的弟弟,连一份五千块的工作都没做满过三个月。
他懂几个亿。“你先给我转个八十万。”父亲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在说八十块钱的烟钱。
“你弟弟说了,这钱算你入股。等他公司上市了,你就是原始股东。
”“你跟阿宇我丈夫都在深圳搞那些高科技,你得支持你弟弟。”“我们一家人,
以后都指望他了。”八十万。对他,对我那个把整整八百万拆迁款,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全灌进那个无底洞的父亲来说,这八十万,似乎只是我“应该”支付的、另一笔“义务”。
我深吸一口气。深圳的空气,永远带着一股空调压缩机的味道。干燥。冰冷。我再开口时,
声音比这空调风还要冷。“爸,我以后不回家了。”电话那头沉默了。“这钱,
让你那个能‘上市’的儿子,自己出。”说完,我直接摁断了电话。没有丝毫犹豫。
2 逃离黑洞在这栋5A级写字楼里,我是AI算法部的技术总监,林瑶。
他们叫我“代码终结者”。因为任何BUG,在我手里,都活不过二十四小时。
我今年三十三岁。我的生活,被逻辑、数据、和无休止的迭代填满。我拼命地往上爬,
从长沙那个筒子楼,爬到深圳湾一号。最初的动力,简单又卑微。只是为了逃离。
逃离那个名为“家”的黑洞。从小我就晓得,在林家,我,林瑶,是那个负责承重的地基。
而弟弟林凯,是地基上那座要用金子堆起来的宝塔。宝塔要高耸入云,光芒万丈。地基呢?
地基只需要沉默地、无休止地、被压在最黑暗的泥土里。直到被压垮为止。我心里,
扎着一根刺。扎了二十年。高三那年,模拟考。我发高烧,39度8,整个人都快烧糊涂了。
试卷上的字都在跳舞。我妈,徐慧,一个一辈子都活得小心翼翼的女人,急得直哭。“国强,
你快带瑶伢去医院!这要烧坏脑壳的!”我爸林国强,正蹲在客厅看电视里的鉴宝节目。
他头都没回,不耐烦地吼。“吵么子吵!她一个女伢子,娇气个么子!”“喝点热水,
睡一觉!明天还要考试!她要是敢考砸了,你看我打不打断她的腿!”就在这时,林凯,
我那刚上高一的弟弟,一脚踹开房门。“爸!我电脑!电脑黑屏了!”他哭丧着脸,
仿佛天塌了。“我那个美术作业!明天就要交!做了一个星期啊!
”我爸“噌”地一下从板凳上弹起来。他脸上的焦急,比我妈刚才的哭声还要真切。“什么?
!那个作业不是说要拿去评奖的吗?!”他冲进林凯的房间,对着电脑一顿乱拍。“不行,
得马上去修!这可是你申请国外艺术学院的‘作品集’!不能耽误!”他抓起钱包,
拉着林凯就往外冲。
我妈徐慧在后面小声地喊:“国强……那瑶伢的医药费……”“她死不了!一个丫头片子,
哪有儿子的前途重要!”砰。门关上了。只剩下我妈,一个瘦弱的女人,坐在我床边,
一边哭,一边用那块洗得发黄的热毛巾,给我擦滚烫的额头。“瑶伢,你已经长大了,
要懂事。”“你要让着你弟弟。”这是我爸的人生最高指示。这是我妈用来捆绑我的咒语。
“懂事”。翻译过来就是:让出那只唯一的鸡腿。让出新买的运动鞋。
让出父母全部的爱和关注。后来,我才明白,“懂S事”的终极形态,是让出我的未来。
那年高考,我超常发挥。分数稳稳地砸过了清华大学的录取线。整个家族,都炸了。
而比我小两岁的林凯,连个美术联考的线都没够着。放榜那天,家里死气沉沉。晚上,
我爸走进我的房间。他没有看我,而是点了一根烟,蹲在地上,看着我书桌的桌腿。“瑶伢。
”“你是个女娃。”“读清华,有么子用?离家那么远。以后还不是要嫁人,相夫教子。
”我浑身发冷。像是刚从39度8的高烧里,被直接扔进了冰窟。“林凯不能没学上,
他可是我们林家的根。”“他要去意大利,佛罗伦萨,读那个……什么……最好的美术学院。
”“你把读大学的钱拿出来。”“你一个女娃,去读个师范。就在长沙。安安稳稳,
以后也好帮衬家里。”那一刻,我清楚地听到了自己世界崩塌的声音。我跟他吵。
我跟他理论。我说那是我的未来,是我用命换来的唯一出路。一直沉默的我妈徐慧,
猛地跪在了我面前。她抱着我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瑶伢!算妈求你了!
你就当可怜可怜你弟弟!可怜可怜我!”“你要是去清华,你爸……你爸他就要跟我离婚啊!
”“他会打死我的!他会打死林凯的!”我看着他们。一个满眼算计,蹲在地上,
像个冷酷的暴君。一个满面泪痕,跪在地上,像个卑微的女奴。在他们眼里,
我的未来一文不值。林凯那个虚无缥缈的“艺术家”梦,才价值千金。那一次,我没有妥协。
我撕了那张我爸逼我签的《放弃入学声明》。我拎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
头也不回地去了北京。大学四年,学费是全额奖学金加助学贷款。生活费,
是我在便利店、在咖啡馆、在辅导班,一小时一小时挣出来的。我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
我像一台上了发条的机器,不敢停歇。我怕我一停下来,就会被那个黑洞,重新吸回去。
3 金钱与亲情我遇到了陈宇。我的丈夫。他是法学院的学长,沉稳,睿智,像一棵大树。
他懂我所有的痛和挣扎。毕业后,我们拒绝了北京的Offer,一起来了深圳。这座城市,
没有过去,只有未来。我们白手起家。我进了现在这家科技巨头,从最底层的程序员,
做到了技术总监。陈宇进了国内顶尖的律所,从实习律师,做到了高级合伙人。我们结婚时,
彩礼走了个过场。十八万八。我爸收下钱,转头就拉着我的手,笑眯眯地说:“瑶伢,
这钱你可不能动,得给你弟留着。”“你嫁出去了,就是陈家的人了。娘家的钱,
你再惦记就不像话了。”我当时只是笑了笑。十八万八,我压根就没想过能要回来。我要的,
是自由。是那种割断脐带后,终于可以自主呼吸的,彻底的自由。我以为,只要我飞得够高,
离得够远,就能相安无事。但我终究低估了林家吸血的本性。也低估了我爸林国强,
对他那个宝贝儿子,近乎病态的“豪赌”。两年前,长沙老家那栋筒子楼。
被划进了地铁规划的拆迁范围。为了这套房子的拆迁,我几乎跑断了腿。产权复杂,
有历史遗留问题。我爸一问三不知,只会唉声叹气,说“政府欺负人”。我妈只会哭。林凯,
远在意大利,说他在“采风”,忙着搞艺术。我只能一次次请假,从深圳飞回长沙。
在房管局、街道办、开发商之间来回奔波。我自掏腰包,请了陈宇律所的同事,
国内最专业的房产律师。我垫付了各种手续费、协调费、评估费。前前后后,
砸进去三十多万。那时候,我爸拉着我的手,脸上堆满了感激的笑。“瑶伢!你放心!
爸心里有数!”“等拆迁款下来,肯定亏待不了你!”“你垫的钱,爸双倍还给你!
你为这个家出了大力,爸都记着!”我当时听了,心里竟然泛起一丝久违的暖意。
我不是图那点钱。我只是像一个在沙漠里跋涉了太久的旅人,渴望得到哪怕一滴甘霖。
渴望父母哪怕一点点的认可。和那遥不可及的“公平”。然而,当拆迁协议最终落定。
白纸黑字,八百万的巨款,打到我爸林国强账户上的那一刻。他的承诺,
比深圳台风过后的彩虹,还要短暂。八百万。对我们那个普通的工薪家庭来说,
这是一笔足以让命运翻转的横财。我知道款项到账的第二天,特意请假回了趟家。
我不是去讨那三十万垫付款的。我天真地以为,我可以和他们坐下来。
像一个真正的、平等的家庭那样。商量一下这笔钱的未来。“爸,妈,这八百万,
你们打算怎么规划?”我坐在客厅那张掉皮的沙发上,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理性。
我妈徐慧局促地搓着手,不敢看我。我爸林国强,正意气风发地泡着他的功夫茶。
他换了一身崭新的唐装,容光焕发,像是年轻了十岁。他迅速抢过话头,
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炫耀的光彩。“那还用说?”“当然是全给你弟啊!
”他语气里的理所当然,仿佛我问了一个宇宙级别的蠢问题。我愣住了。血液,
像是瞬间凝固了。“全……全部给林凯?”“是啊!”我爸加重了语气,
像是在宣布一个不容置G疑的真理。“凯伢要回国了!他要创业!干大事!
”“他那个意大利的教授都说了,他是百年一遇的天才!
”“他要在长沙开一个全中国最顶级的VR艺术体验馆!什么元宇宙!什么NFT!
我听不懂!反正是最赚钱的!”“他现在正是需要本钱的时候!这钱给他傍身,
以后才不会被人看不起!”我感觉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我挣扎着,
试图维持最后一丝冷静。“爸,林凯要创业是好事。但八百万,是不是太多了?
”“可以先拿一部分给他做启动资金。剩下的钱,你们也得留点养老吧?
”“你们年纪也大了,万一有个病有个灾的……”我太了解林凯了。从小到大,
蜜罐里泡大的巨婴。除了会画几笔画,一事无成。花钱如流水,交的朋友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八百万给他,等于把一箱金子,扔进了海里。我爸的脸色,“唰”地一下沉了下来。
那种表情我太熟悉了。一种“我的权威被你这个外人挑战了”的愤怒。“林瑶!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拔高了音量,声音尖锐得刺耳。“林凯是你亲弟弟!
他花自己家的钱,你个嫁出去的女儿管得着吗?”“你是不是眼红了?啊?
”“你是不是觉得这钱应该有你一份?”“我没有眼红!我只是觉得不公平!
”积压了三十年的委屈,在那一刻终于决堤。“爸!为了这套房子,我垫了三十多万进去!
”“我前前后后飞回来多少趟?律师是我请的,关系是我托的!”“我没说要分拆迁款,
但至少,我垫付的钱,是不是应该还给我?!”我爸发出一声淬了毒般的冷笑。
眼神里是***裸的鄙夷。“你垫付的?你嫁到深圳,是有钱人了,为娘家出点力不是应该的?
”“你从小也住在这里,你出这份力,就当是尽孝了!”“还三十万,林瑶,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跟亲爹算账?”这时,一直沉默的我妈徐慧,终于开口了。她小声地,
怯懦地。“晚乔,你别说了。”“钱,你弟已经拿走了。他要去……要去投那个VR馆了。
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我只觉得荒谬。头皮发麻。已经拿走了?“他拿去投了什么?
”我追问,心里升起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我爸立刻警惕地挺直了腰板。“你管那么多干嘛!
”“反正你弟说了,等他赚了大钱,自然会孝敬我们老两口!”“你一个嫁出去的丫头片子,
就别在这儿挑拨离间了!”“看不得你弟好!”我看着我爸那张写满防备和盲目信任的脸。
看着我妈那张写满逃避和懦弱的脸。心底最后那点可笑的期待,彻底熄灭了。我明白了。
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撼动他们心中那座用偏爱和愚昧垒成的大山。女儿,
是泼出去的水,是随时可以牺牲的“外人”。儿子,
才是延续香火、承载所有希望的“自己人”。我没有再争执一个字。我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风衣的褶皱。我的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好,我明白了。”“那你们以后,
多保重身体。”我转身离开。没有回头。那三十万,就当我为我那可悲的三十年人生,
买了一块最昂贵的墓碑。埋葬了所有关于“亲情”的幻想。从那天起,
我彻底将林家从我的世界里剥离了出去。我把所有的精力,
都倾注在我自己的小家庭和事业上。我跟陈宇商量后,用我们自己的积蓄,
在深圳湾又买了一套顶级的学区房。为我们的未来,为我们以后孩子的未来,
打下最坚实的基础。我疯狂工作,攻克了一个又一个技术难关。我和陈宇的感情,
在共同抵御了外界的风雨后,愈发坚固。我以为,
只要保持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物理距离,我就能得到真正的平静。直到两年后的今天。
4 家庭风暴国庆节前夕。我爸的这个电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
再次将我拖回了那个泥潭。……挂断父亲的电话后,我坐在办公椅上,久久没有动弹。
桌上的项目架构图,仿佛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手机很快又疯了一样地响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是我爸。我直接按了静音,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我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
正在酝酿。而这一次,我不想再躲了。林凯,我那个三十岁的“艺术家”弟弟。
他拿着那八百万,到底干了什么“大事”?当初父亲含糊其辞的“VR元宇宙”,
我早就起了疑心。我托在长沙公安系统工作的大学同学,稍微打听了一下。结果,不出所料。
林凯注册了一个所谓的“长沙未来纪元文化创意有限公司”。听起来高大上。实际上,
就是个空壳公司。他所谓的“VR艺术体验馆”,开在长沙最贵的网红地段“五一广场”。
租金高得吓人。他花了五百万,做了一套极其奢华、但毫无用处的装修。又花了两百万,
从国外买了十台所谓“顶尖”的VR设备,其实都是三流厂商的淘汰货。剩下的几十万,
被他用来买了辆二手的保时捷718。然后带着一群所谓的“艺术圈朋友”,
在各大高档会所里挥霍无度。我那位同学告诉我,那个VR馆,开业不到半年,就黄了。
电费都交不起。月收益,还不够付一个保洁阿姨的工资。他所谓的“商业战略”,
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也就是说,那八百万,已经化为乌有了。
我当时想过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爸妈。
但一想到我爸林国强那张坚信“我儿子是天选之子”的脸,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不会信的。他只会觉得,我是在嫉D妒,是在诅咒林凯。
那就让他们自己去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吧。求锤得锤。现在,我爸张口就要八十万,
去给林凯“结供应商款项”。这说辞,拙劣得可笑。真相只有一个:林凯的资金链,
彻底断了。他不仅败光了八百万,恐怕还欠了一***还不上的外债。而“结款”,
不过是他们为了从我这里榨取现金,编造出来的最容易开口的借口。
他们用尽了所有押在儿子身上的筹码,输得精光。现在,他们发现,
唯一还能给他们提供赌资的。还是我这个,被他们亲手推开的“外人”。我拿起手机,解锁,
拨通了陈宇的电话。陈宇的律所就在隔壁写字楼。“喂,瑶瑶,怎么了?听声音有点不对劲。
”电话刚接通,陈宇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情绪。我深吸一口气,用最简练的语言,
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我跟爸说了,我以后不回家了,钱让林凯自己出。
”电话那头,陈宇沉默了片刻。随即,他用一种无比坚定的语气说:“说得好,瑶瑶。
”“你早就该这么做了。你为那个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多到已经超出了‘亲情’的范G畴,变成了一种自我损耗。”“我们的善良,
不能成为他们无底线索取的许可证。”“我只是有点担心,他们会闹过来。
”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闹就闹,有我在。”陈宇的声音总是沉稳有力。
“这里是深圳,是讲法律的地方。不是他们撒泼打滚的筒子楼。”“你安心工作,
我今晚早点回家,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应对。”挂了电话,我感觉那颗被攥紧的心,
慢慢松开了。身体里,也重新注入了力量。陈宇说得对。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打开手机银行,迅速将我名下几张主要银行卡的资金,
全部转移到了一个平日里不常用的、只有我自己知道密码的账户里。然后,
我给陈宇的助理发了条信息,简单说明了情况,
让她帮忙准备一份《民法典》里关于“赡养义务”和“财产分割”的法律条文。
我太了解我爸林国强了。他的字典里,没有“体面”二字。
他信奉的是“父为子纲”、“长幼有序”。只要能达到目的,
他可以使出任何超乎想象的手段。电话谩骂,只是开胃小菜。一场硬仗,还在后头。
我的预感,第二天就得到了验证。下午,我正在会议室,
跟团队进行一个AI新算法的最后封测。手机在静音模式下,疯狂震动。我瞥了一眼,
是陈宇发来的微信。“他们来了。”“一男两女,你爸,你妈,还有林凯。
”“在你们公司楼下大堂。”“闹得很凶,保安拦着呢。”“你爸坐在地上,
说你们公司是黑心企业,扣着女儿不让见爹妈。”“我已经让物业报警了,你别慌,
先别下来,我马上到公司处理。”我心头一紧。但出乎意料的,我并没有慌乱。
反而有一种“靴子终于落地了”的平静。我迅速结束了会议,跟助理交代好后续事宜,
请了半天假。我没有躲。我踩着高跟鞋,径直走向了电梯。我所在的公司,
是深圳南山区的地标性建筑,大堂挑高三十米,人来人往,全是精英。我刚出电梯,
隔着老远,就听到了我爸林国强那中气十足的咆哮声。“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我是她亲爹!”“我来看我女儿,天经地义!”“你们这些看门狗,拿了有钱人的臭钱,
了不起啊!”“我告诉你们,今天不让我见到林瑶,我就死在这儿!”他没有躺在地上,
他坐在一个行李箱上,拍着大腿,满脸涨红。我妈徐慧,则在一旁,像个受惊的鹌鹑,
拉着他的胳膊,不停地哭。“国强,你莫mò吵咯……别闹了……好丑啊……”林凯,
我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艺术家”弟弟。此刻穿着一件满是褶皱的潮牌卫衣,
脚上的***版球鞋也沾满了灰。他焦躁地踱着步,嘴里叼着烟,一脸戾气。“姐!林瑶!
你还要不要脸啊!”“你赶紧出来!爸都快被你气死了你晓不晓得!”他看见我,
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隔着老远就大吼起来。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一家人。我停好脚步,
从容地走了过去。脚下踩的是菲拉格慕的高跟鞋。身上是剪裁合体的MaxMara大衣。
我平静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场由我家人亲手导演的、正在上演的闹剧。我走到大堂中央,
隔着保***起的人墙,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出荒诞的戏剧。“爸,妈,林凯。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你们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我的语气疏离,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跟一群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说话。
坐在行李箱上的林国强,听到我的声音,像一个弹簧般“蹭”地一下就爬了起来。
他那张因为愤怒和激动而扭曲的脸,布满了泪痕和灰尘。他疯了一样冲到保安面前,
指着我的鼻子。“林瑶!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白眼狼!”他声嘶力竭地咆哮,
唾沫星子横飞。“你真敢不给老子钱?”“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现在发了财,
在这种鬼地方上班!”“让你拿八十万出来给你弟周转一下,你都舍不得?”“我告诉你!
今天你要是不把钱给我,我就住在这里不走了!”“我让所有人都来看看!
看看你这个风光体面的大总监,是怎么对待自己亲生爹妈的!不孝的东西!
”我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因嫉妒和贪婪而丑陋的脸,内心毫无波澜。
我甚至没有被他的情绪带动分毫。“爸,您说我没良心。”我往前走了一步,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坚定。“那您把八百万拆迁款,
一分不差地全部给了林凯。”“甚至连我垫进去救急的那三十多万都不肯还给我的时候。
”“您的良心,又在哪里?”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虚张声势的气球。
林国强的叫骂声戛然而止,他噎住了。但他很快就找到了新的理由,
一个他用了三十年的理由。“我给林凯,那是应该的!他是儿子!他是我们林家的根!
”他再次尖叫起来,声音因为心虚而更加尖利。“他要传宗接代!
”“你现在住这么好的房子,开那么好的车!你老公还是个大律师!
”“让你出八十万怎么了?你们手指缝里漏一点都够我们花了!”我没再理他。我的目光,
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投向了躲在父亲身后的林凯。他眼神闪躲,不敢与我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