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导语有人说,线条拥有力量。一根直线可以划分天地,一个圆圈可以圈定乾坤。
我以前是不信的。我是个画画的,对我而言,线条就是线条,是用来换泡面和房租的。
它们构成格子,填上颜色,变成一些没人看的故事。直到那天晚上,在那个漆黑的电梯里,
我用尽毕生力气,在布满灰尘的金属墙壁上,画下了一个我自己都瞧不上的鬼画符。然后,
一个红衣女鬼,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的面前。我这才明白,我的画笔,可能不仅仅能画漫画。
它画的,是真实与虚幻的边界,是生死之间的桥梁,是一个我从未想象过的,
光怪陆离的世界。第 1 章电梯厢体猛地一沉,随即停住。应急灯闪了两下,彻底熄灭。
绝对的黑暗和寂静包裹了我。我摸出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没有一格信号。
这老破小就是这样,电梯三天两头闹脾气,今天直接摆烂了。我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
叹了口气。今晚的稿子是赶不上了。编辑的夺命call估计明天一早就到。算了,既来之,
则安之。我丁洲,一个专业拖稿的自由漫画家,什么风浪没见过。等着吧,最多一两个小时,
物业肯定会来人。我这么安慰自己。可不对劲。一阵冷风从脚底升起,吹得我后颈汗毛倒竖。
这风不是从电梯缝里来的,它凭空出现,黏糊糊的,像一条湿滑的蛇,缠着我的脚踝往上爬。
空气里的味道也变了。不再是那股铁锈和灰尘混合的怪味,而是多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那香味,像是过期的化妆品,甜得发腻,又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我喉咙发干,不敢吞咽。
我面前的黑暗里,一个轮廓慢慢清晰起来。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形。她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
裙摆很长,垂到地面。她的头发也很长,黑漆漆的,像一挂瀑布,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我面前,离我不到一米。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我不是没看过恐怖片。我甚至还画过恐怖漫画。但我从来没想过,
这些东西会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心脏,咚,咚,咚,擂鼓一样地敲着我的胸膛。我想跑,
可背后就是电梯壁,无路可退。我想喊,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掐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恐惧,纯粹的、原始的恐惧,压倒了一切。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我下意识地伸出右手食指,在满是灰尘的电梯壁上划拉起来。我也不知道我要画什么。
我只是在动,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动。我画了一个圈,里面画上两个叉,
又在下面添了三道竖线。这是一个我小时候看恐怖片学来的,我自己都觉得好笑的鬼画符。
它一点也不像画,倒像是小孩子乱涂的鸦。画完之后,我连退两步,
背脊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大气都不敢喘。死定了。我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然而,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我的手指划完最后一道竖线时,面前的红衣女鬼身体剧烈地一颤。
她那被长发遮挡的脸微微抬起,似乎在看我画在墙上的那个鬼画符。然后,
她做出了一个让我毕生难忘的动作。她“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膝盖撞在金属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天……天师在上!”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带着哭腔,抖得不成样子。“小鬼……小鬼不知天师在此,多有冒犯!求天师饶命!
”我:“?”天师?她是在叫我?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一条大裤衩,
脚上还踩着一双人字拖。这副尊容,跟“天师”这两个字,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抬头,
又看了看墙上那个丑得堪比史前壁画的鬼画符。就凭这玩意儿?电梯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那女鬼带着哭腔的哀求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我脑子彻底宕机了。
第 2 章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格当嘚——”一声轻响,
电梯里的灯突然亮了。刺眼的白光让我眯起了眼睛。我再看面前,哪里还有什么红衣女鬼。
电梯里空空荡荡,只有我一个人,和墙上那个被我画出来的、鬼鬼祟祟的鬼画符。
电梯开始缓缓下降。门开了。我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连滚带爬地跑回自己的屋子,
“砰”的一声把门反锁。我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还在狂跳。刚才的一切,
是幻觉吗?是太累了,加上电梯缺氧,产生的幻觉?我晃了晃脑袋,走到洗手间,
用冷水泼了泼脸。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眼神里全是惊魂未定。我回到卧室,打开电脑,
看着屏幕上只画了一半的漫画稿,一个字也画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那个红衣女鬼下跪的画面,
和她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天师在上……”“去他的天师。”我嘟囔了一句,关掉电脑,
一头栽倒在床上。我一定是疯了。第二天,我被一阵敲门声吵醒。“谁啊?
”我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外面没人应声。敲击声还在继续,不急不缓,笃,笃,笃,
很有节奏。我皱着眉,走到猫眼前往外看。门外,什么人也没有。我有点纳闷,
打开一条门缝。门外空荡荡的,楼道里静悄悄的。我正准备关门,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点红色。我低下头。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正跪在我的门口。
她的长发依然垂在脸前,看不清样貌。她不是幻觉。昨晚上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头皮发麻,一阵烦躁。这人……不对,这鬼,怎么还上门了?
我“砰”地一声又把门关上了。敲门声停了。我松了口气,以为她走了。可没过两分钟,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笃,笃,笃。“天师,您开门吧。”门外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恭敬,
又带着一丝哀求。“小鬼向音,在此等候天师多时了。”向音?连名字都报上了?
我捂着脑袋,感觉头痛欲裂。“我不是天师!”我冲着门外大喊,“你找错人了!
我就是个画画的!”“天师不必谦虚。”向音的声音幽幽传来,“您昨日随手画符,
便让我这等游魂屈膝。这等通天彻地之能,除了天师,还有谁能有?”我一时语塞。
我该怎么跟她解释?解释说那是我在极度恐惧下,情急之中的胡乱涂鸦?
我自己都不信这玩意儿能有用。“你走吧,我帮不了你。”我硬着头皮说。
“天师若是不肯收留小鬼,小鬼便长跪不起。”向音的语气很坚决。我靠在门上,
听着她那不屈不挠的敲击声,一个头两个大。我算是明白了,我这回是惹上大麻烦了。
我透过猫眼看着她。她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像一尊雕塑。阳光从楼道的窗户照进来,
穿过她半透明的身体,在地上投下一片淡淡的光斑。她是个真鬼。而我,
好像真的成了她口中的“天师”。这叫什么事儿啊!第 3 章我和向音就这么僵持着。
我不开门,她不起身。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肚子开始叫了。
我的冰箱里除了几罐啤酒和一包快要过期的午餐肉,什么都没有。我得出去买吃的。
可我一开门,就能看到她。这感觉,糟透了。我再次走到猫眼前往外看。她还是老样子,
跪得笔直。我深吸一口气,做了个决定。我猛地拉开门。向音似乎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身体抖了一下。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怂。“喂,
你到底想干什么?”向音抬起头,长发滑落到两边,露出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很清秀的脸,
脸色有些苍白,但五官很精致。年纪看起来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她的眼睛很大,
眼眶红红的,像刚刚哭过。这,这跟我印象中青面獠牙的女鬼,也差太远了吧。
“天师……”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期盼。“别叫我天师,”我立刻打断她,
“我叫丁洲。你到底有什么事,说清楚。说完赶紧走,我还要吃饭。”向音咬了咬嘴唇,
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了。“丁……丁天师,我……我想求您收我为徒。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收徒?你一个鬼,拜一个凡人为徒?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是。
”向音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无比认真,“小鬼被困在此地五十余载,日日夜夜,
只为等待一位有缘人。昨日见到天师神威,便知您就是小鬼要等的人。恳请天师收下小鬼,
小鬼愿为您做牛做马,侍奉左右!”她说着,又朝我磕了一个头。额头撞在地板上,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五十多年?“你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忍不住问。向音的眼神黯淡下来,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小鬼生前是这栋楼的住户,后来……后来就走了,但魂魄却一直被困在这里,离不开,
也去不了该去的地方。”她指了指脚下的地面。“这栋楼里,有东西困住了我。”“东西?
”我皱起了眉。“嗯。”向音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一个很……很可怕的东西。
它不让我走。”我沉默了。我看着她那张写满恳求和恐惧的脸,心里那点烦躁,不知怎么的,
慢慢变成了一种别的东西。我丁洲,活了二十多年,穷困潦倒,一事无成。
画漫画被编辑追着骂,交不起房租被房东赶。我的人生,就是一部充满失败和尴尬的喜剧。
现在,却有一个鬼,跪在我面前,求我收她为徒,说她等了我五十年。这感觉,
实在是……太荒谬了。“我真的只是个画画的。”我最后一次尝试跟她讲道理,
“我画不了符,也抓不了鬼。你信我啊!”向音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清澈而坚定。“不,
天师您画的符,是我这五十年来,见过的最有力量、最温暖的东西。”温暖?
我脑海里闪过昨晚那个鬼画符。那玩意儿,跟温暖有半毛钱关系吗?我看着她,忽然觉得,
这件事,或许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我的画,好像真的对她产生了影响。而她,
似乎真的需要我的帮助。第 4 章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向音让进了屋子。没办法,
她跪在我门口,邻居们进进出出的,影响不好。虽然他们大概率看不见她,
但我跟空气说话的样子,肯定会被当成疯子。我这人脸皮薄,丢不起这个人。向音飘进屋子,
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好奇地打量着我这间小得可怜的出租屋。
墙上贴着我的画稿,桌上堆着吃泡面剩下的碗,乱七八糟。她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宝物一样,
眼睛亮晶晶的。“天师您住的地方,真是……充满了灵气。”她一脸真诚地夸赞。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灵气?这除了霉味就是馊味的地方,哪来的灵气?这女鬼,
拍马屁的水平也太低了。我懒得纠正她,自顾自地从冰箱里拿出那包午餐肉和两个鸡蛋,
准备做个简易的煎蛋午餐肉。“你先坐着吧。”我说。“是,天师。
”向音乖乖地飘到客厅的角落里,抱着膝盖坐下,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她那双大眼睛,
直勾勾地盯着我手里的平底锅,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渴望。“你……能吃东西?
”我随口问了一句。“不能。”向音摇摇头,声音有些失落,“鬼魂只是执念的集合体,
已经没有五感了。但是,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闻过这么香的‘人间烟火’了。
”我动作一顿。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做完午餐肉,
盛了一盘,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虽然你吃不了,就当……闻个味儿吧。”我说。
向音看着那盘还在冒着热气的午餐肉,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泪光。“多谢天师。”她小声说。
我坐在旁边,默默地吃着饭。一鬼一人,就在这间小屋里,一个吃,一个闻。气氛诡异,
却又莫名地和谐。吃完饭,我看着她,正襟危坐,一副等着我发号施令的样子。
我终于下定决心。“向音。”我开口。“小鬼在。”“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天师,我叫丁洲。
”“是,丁……丁洲先生。”“我可以帮你,但是不是以什么师徒的名义。”我说,
“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你找到困住你的那个‘东西’,然后让你离开这里。”向音猛地抬起头,
脸上满是惊喜和不可置信。“真的吗?您真的愿意帮我?”“我尽量。”我说,“不过,
你也得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事情。不能有任何隐瞒。”“一定!我一定知无不言!
”向音连连点头。我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我到底要怎么帮她?
我连那个“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唯一的特殊能力,似乎就是随手画画能唬住鬼。
可这能力,到底要怎么用?我看着向音,她身上那股死气沉沉的阴冷,让我很不舒服。
一个念头,忽然从我脑子里冒了出来。既然我的画对她有影响……那如果我画个太阳呢?
鬼不是都怕太阳吗?我走到画板前,拿起一支炭笔,心里盘算着。画个太阳,把她“晒”跑,
不就一了百了了?省得她天天缠着我。我这人胆小,但有时候思路还是挺“清奇”的。
我铺开一张画纸,蘸了蘸颜料,开始画了起来。我画了一个金光四射的太阳,光芒炽热,
仿佛要将整个画纸点燃。向音好奇地凑了过来。“丁洲先生,您在画什么?”我没说话,
最后一笔落下,将画转向她。“看,这是什么?”向音看着画上的太阳,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的反应。她没有尖叫,没有逃跑,反而开心地笑了。
她慢慢地飘到画前,伸出半透明的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画纸上的太阳。“多谢天师……不,
多谢丁洲先生。”她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了极其享受的表情,“您画的太阳,好暖和。
”“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阳气了。”我看着她那副陶醉的样子,
手里的画笔差点掉在地上。彻底失算了。我的画,对她来说,根本不是攻击。而是馈赠。
第 5 章这件事给我的冲击很大。我开始意识到,我的能力,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奇怪,
还要……强大。我画的东西,真的会影响鬼魂。而且,影响的方式,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画镇鬼符,她下跪。画太阳,她觉得温暖。这说明我的画,带有一种“真实”的属性。
它传递的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意念”或者说“法则”。这个想法让我兴奋,
又让我害怕。兴奋的是,我好像掌握了一种超能力。害怕的是,这超能力完全不受控制,
也毫无道理可言。“丁洲先生,您是不是累了?”向音看着我在画板前发呆,小声问。
我回过神,摇了摇头。“我在想,到底该怎么帮你。”我看着她,
“你说这栋楼里有个东西困住你,你见过它吗?知道它长什么样吗?”向音的脸色沉了下去。
“我没见过。”她摇摇头,声音里带着颤抖,“我只知道,它一直在这里。
每当我试图离开这栋楼,一股巨大的力量就会把我拉回来。那力量……很冷,很绝望。
”“就像掉进冰窟窿里一样。”我沉默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这要怎么对付?
“不过,”向音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它在楼下,在很深的地方。
那里是整栋楼,阴气最重的地方。”楼下,很深的地方?
我脑子里浮现出这栋老式居民楼的结构。地下一层是储物间,地下二层……是停车场。
“是地下室吗?”我问。“不是地下室。”向音肯定地说,“比那里更深。
像一个……一个被遗忘的角落。”被遗忘的角落?这线索也太模糊了。我揉了揉太阳穴,
感觉头又痛了。这根本不是画画,这是当侦探啊。我丁洲一个画画的,哪里会当侦探。
“丁洲先生,别担心。”向音似乎看出了我的为难,安慰道,“只要有您在,
一定会有办法的。您的画,充满了力量。”我苦笑了一下。这力量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空白的画纸,陷入了沉思。既然我的画能影响到她,那反过来,
是不是也能通过她,看到一些东西?比如,她的记忆?这个想法很大胆,
但似乎是现在唯一的路子了。“向音。”我抬起头。“嗯?
”“你……你能不能试着回忆一下?回忆你生前的事情,回忆你是怎么被困在这里的。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我试着画画看,也许能画出点什么。”向音愣住了。
“画画?画我的记忆?”“对,试试看。”我说,“你什么都别想,就放松,
把你的思绪打开。然后,我来画。”我也不知道这方法行不行。全凭一种直觉。
我的笔下生灵能力,似乎需要一种“意念”的共鸣。我想,她的记忆,
就是一种最强烈的意念。“好。”向音点点头,眼神坚定,“我愿意一试。”她飘到我对面,
缓缓闭上眼睛。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我拿起画笔,深吸一口气,
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指尖。我看着向音,她的身体在微微发光,一些模糊的画面,
像是破碎的玻璃,在她周围一闪而过。我看不清那些画面,但我能感觉到一种悲伤的情绪,
像潮水一样涌来。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炭笔在画纸上“沙沙”作响。
我不知道我在画什么,我只是凭着感觉,在捕捉那些从向音身上散发出来的,
零碎的记忆片段。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终于,我停下了笔。
我看着画纸,呼吸一滞。画纸上,是一个老旧的木制储物柜。柜门紧锁,
上面挂着一个生锈的锁头。柜子的角落里,还画着一把小小的,样式古怪的钥匙。
“这是……”我抬起头,看向向音。向音也睁开了眼睛,她看着我画的东西,
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这个储物柜……我记起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这是我死前,最后待过的地方!”第 6 章储物柜和钥匙。
这是我第一次成功“看”到向音的记忆。这个发现,让我信心大增。看来我的方法,
是对路的。“你还记得这个储物柜在哪里吗?还有这把钥匙?”我追问道。向音皱着眉头,
努力地回忆着。“柜子……好像是在一楼的杂物间。那里堆满了废弃的东西,
很久没人去过了。”她说,“可是钥匙……我想不起来。我只记得,这把钥匙很重要,
但我把它放在哪里了……”记忆是破碎的。看来我一次只能捕捉到一些零碎的片段。不过,
这已经是个巨大的突破了。“走,我们去一楼看看。”我立刻站了起来。现在正是白天,
阳气重,就算真有什么东西,也应该被压制着。况且还有向音跟着,
她本身就是个“阴气探测器”,有危险也能提前预警。我带着向音,
第一次以“搭档”的身份,开始了我们的调查。一楼的杂物间在楼道的最里面,阴森森的。
门上挂着一把大锁,显然很久没打开过了。这倒难不倒我。我从家里拿来的工具包里,
找出两根回形针,掰直了,伸进锁孔里捣鼓。这是我以前租房,被房东骗了之后,
为了拿回自己的押金,自学的小技巧。“叮”的一声轻响,锁开了。向音在一旁看着,
眼睛里满是崇拜。“丁洲先生,您……您还会这个?”“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我随口应付着,推开了门。“哗——许!”一股浓重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呛得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杂物间里堆满了各种破烂,旧家具,废弃的家电,
还有一些不知道是谁家留下的纸箱,堆得满满当当。我和向音在山一样的破烂堆里,
开始寻找那个储物柜。找了半天,终于在墙角,找到了一个和画里一模一样的木制柜子。
它被一张破席子盖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我掀开席子,露出了柜子。柜门上,
果然挂着一个已经锈得不成样子的铜锁。“就是它!”向音激动地指着柜子,“我绝对没错!
”我试着拉了拉柜门,锁得很死。“看来,得找到那把钥匙才行。”我说。线索,又断了。
钥匙会在哪里呢?一个死前觉得很重要的东西,一般会放在哪里?我让向音再回忆一下。
但她只是头痛欲裂,什么都想不起来。“别急。”我安慰她,“第一次就能找到这里,
已经很厉害了。我们慢慢来。”我看着这个上了锁的柜子,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打开它,
也许就能揭开向音所有的秘密。可是钥匙……我回到家里,坐在画板前,
再次尝试让向音回忆。这一次,我集中全部精神,试图去捕捉那把钥匙的线索。
炭笔在画纸上飞舞。很快,一把钥匙的轮廓出现了。和上次画的一样,古里古怪的。但是,
在钥匙的旁边,我又画出了一些别的东西。那是一双手,一双苍老的,布满皱纹的手。
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我看不清那是什么。画面到这里就中断了。
向音又一次因为头痛而停了下来。我看着画纸上的钥匙和那双手,陷入了沉思。
苍老的……手?会是谁的呢?向音生前认识的人吗?“丁洲先生,”向音捂着头,虚弱地说,
“我好像……有点印象了。那双手……很温暖。他给了我一样东西,就让我藏在这里。
”“他给你了什么?”“我……我想不起来了。”向音摇着头,脸上满是痛苦。
线索再次中断。我感觉有点烦躁。就像看一部悬疑电影,在最关键的地方,突然卡住了。
我站起身,在屋里踱步。钥匙……手……一个老人……这些东西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老人,正慢悠悠地巡逻。这栋楼的保安,
我见过几次,是个很孤僻的老头,不爱说话,总是板着一张脸。就在这时,
向音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我猛地回头,看到她正缩在墙角,全身发抖,指着楼下的方向。
“是他!就是他!”第 7 章我顺着向音指的方向看去,楼下那个穿着制服的老保安,
正抬头往我这边看。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我吓了一跳,
赶紧拉上窗帘。“怎么回事?你认识他?”我问向音。向音的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手……那双手……”她颤抖着说,“刚才您画里的那双手,
就是他的!那个保安的!”我愣住了。那个孤僻的老保安?我再次拉开窗帘的一角,
偷偷往下看。楼下已经空无一人,老保安不见了。“他怎么会跟你扯上关系?”我追问。
“我……我不知道……”向音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我只知道,我很怕他。每次看到他,
我都觉得浑身冰冷,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我皱起了眉。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
一个老保安,一个被困的女鬼,一个上了锁的储物柜。这三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老保安是活人啊,向音是鬼。活人怎么可能会困住鬼?难道……那个困住向音的“东西”,
就是他?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怎么会有这种能力?“他……他不是人!”向音突然说。
“什么?”我大吃一惊。“丁洲先生,您可能不信。”向音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惊恐,
“他虽然穿着人的衣服,在人面前走动,但他……他没有活人的气息。他和我一样,
是……是阴气构成的。”我的脑子“嗡”的一声。老保安也是鬼?一个伪装成活人的鬼,
在这栋楼里当了多少年保安?而他,就是困住向音五十年的元凶?这个念头,
让我后背一阵发凉。这栋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们必须搞清楚真相。”我咬了咬牙说。
现在,我不仅仅是想帮向音解脱了,我更是对这个楼里的秘密,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可是,
我们要怎么做?”向音问,“他很可怕。我不想靠近他。”“不用怕,有我呢。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我一个画画的,拿什么跟一个老鬼斗?
但我不能露怯。向音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丁洲先生……”向音看着我,
欲言又止。“嗯?”“您画的钥匙,除了那双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她问。
我回想着刚才画画时的感觉。好像……确实还有一些模糊的画面,但我没画出来。“我想想。
”我重新坐到画板前,闭上眼睛。我努力让自己进入那种状态,
那种和向音的意念连接的状态。很快,那些破碎的画面又出现了。这一次,
我看得更清楚了一些。那双手,老保安的手。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串钥匙。他把其中一把,
也就是那把样式古怪的钥匙,交给了年轻时的向音。然后,画面一转。
向音把钥匙藏在了储物柜旁边的砖缝里!我猛地睁开眼睛。“我想起来了!”我激动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