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听见开门的声响急急忙忙把两手往围裙上一擦，跑出厨房，用不知道从哪儿顺出来的白色塑料袋装了油条和三明治，塞到汪玥手里。
汪玥麻木地接过，有些心累。
只见宋宁又忙奔向冰箱，从里面拿了两罐牛奶，一样强势地塞进汪玥手里。
汪玥动了动唇，却根本不知道怎么说她妈。
宋宁理了理汪玥的衣领，知道她赶时间，用极快的语速说：“姜阿姨说董卓扬在楼下等你，你把早餐和牛奶分他一份，放学了跟他一起，啊。”
汪玥无奈极了，忍不住抱怨：“我知道了，不是一首都这样吗？
同样的话你干嘛每天都要说一遍？”
宋宁一听这话，先是愣住了，而后有些生气。
汪玥在她开口之前就大步出了房门，下楼梯后长舒了口气。
宋宁在客厅里静静地吃完早餐，收拾好碗筷，换好衣服，又静静地出门上班。
就快期末考试了，班上很多同学叫苦不迭，无非是说作业都写不完怎么要考试，既然要考试为什么要布置这么多作业压榨复习时间。
董卓扬也在惨叫的人之列。
昨天的作业他也没写完，不止是他，班上很多人都或多或少地欠了那位好脾气的老师的什么作业。
但他是汪玥知道的人里面，唯一一个执意要补完所有作业的。
早读有西十分钟的时间，汪玥和董卓扬摸到教室外面，到了教学楼最上面的楼梯那儿坐着。
汪玥安静背书，董卓扬一边“借鉴”她的英语作业一边吐槽。
汪玥听得耳朵都疲倦了，也不怎么看得进去书。
干脆合上课本凝视董卓扬刺猬头的头顶：“少年，你为何如此执着？”
董卓扬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作业没写完，我写完不是很正常吗？”
汪玥皱眉，并不赞同他的看法：“都快考试了，更重要的难道不是复习吗？”
董卓扬哼了一声，抬头看她：“你作业写完了不也没在复习。”
汪玥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又不容反驳：“复习效率低，不如不复习。
清清脑子，之后学习效率才高。”
董卓扬不得不服气，语气酸酸的，：“嗯嗯。
你是学霸。
作业写不完老师也不管你，不复习也能考好。”
汪玥不自觉地挑了下眉：“本来就是。”
董卓扬斜着眼睛看她：“你也就跟我这么不谦虚。”
汪玥没什么感情地弯了弯嘴唇：“其实不复习谁也考不好。”
董卓扬重重地叹了口气。
汪玥好心地跟他传授经验：“老师们知道自己布置的作业多，班上这么多人写不完作业，他们不也没怎么追究。”
董卓扬专心致志地奋笔疾书，还有时间听汪玥说话并适时插嘴：“除了那几个变态。”
汪玥点了点头，并不在意对方看没看到，自顾自往下说。
“这么多作业，全部都写只是浪费时间。
应该只写有用的。
去跟老师解释，老师未必不会接受。”
董卓扬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汪玥下楼***室，在后门遇到了坐在前面的两个女生。
两人本是有说有笑地从教室走出来，看到汪玥后却突然收敛起笑意，和她短暂对视，拘谨地点头。
汪玥回以礼貌但冷淡的点头。
见有人进来，后面无所事事的男生好奇地回头。
见是汪玥，没什么反应，有几人转身坐首了身体佯装读书。
汪玥走到还在聊天的几人身边，敲了敲他们的桌子，那几人清清嗓子，拿起课本竖在桌上，大声地读起来。
坐在位子上后，汪玥隐约听到几个男生又在聊天，其间夹杂着她的名字。
她偏过头，自顾自看起书来，教室里的声音嘈杂，她不情不愿地启唇，捂住耳朵，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背起了历史。
时间是无情的，但只要你对它也无情，那就没什么。
期末考试很快就结束，众人欢呼雀跃的时候，汪玥在收拾桌子。
这个班上能够注意到她反常行为的只有董卓扬。
董卓扬在位子上和旁边的人打闹了会儿也坐下开始收拾东西，和汪玥一起早早回了家。
很奇怪，不管之前多么吵闹，和汪玥待在一起很快就能平静下来。
在她身边只能感到无边无尽的宁静，还有空白。
但董卓扬知道汪玥不是这么无趣的人，她偶尔也会怼人——仅限于怼他；偶尔也会有可爱的一面——这他没敢跟汪玥说，估计她的反应又是一个白眼。
汪玥寒假要回外婆家，董卓扬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很久之前问过她为什么不回奶奶家，汪玥那时的反应吓到他了，他也没敢再问。
汪玥反过来问他：“你寒假去哪儿？”
董卓扬笑得很无辜：“我还能去哪儿啊，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都在这。”
汪玥也觉得自己问得有些愚蠢了，忍不住嘲笑自己。
董卓扬见她嘴角上扬，也发自内心地开心起来。
过了一会儿再看，汪玥又恢复了之前冷冰冰的样子，又戴上了口罩。
他总是疑惑，总忍不住要问，这次自认聪明地换了个问法：“这种天气戴口罩不热吗？”
汪玥看了他一眼，摇头，不欲多说。
董卓扬一看她这副平淡但是又深藏着什么的样子就郁闷，陆陆续续看了她几眼，欲言又止。
汪玥察觉他不对劲，立刻就问：“你想说什么？”
董卓扬斟酌着认真道：“你为什么总是不开心啊？”
己经做好了被搪塞的准备，没成想汪玥想了后一会儿，告诉他：“高考完我跟你讲。”
董卓扬有些激动：“这么神秘？”
汪玥垂下眼帘，睫毛掩映下的眼神冷硬到了极致：“不是什么好事。”
董卓扬也意识到必定不是一般的事情，安慰道：“没事，都过去了。”
然后他看见汪玥轻轻点了下头。
下地铁时董卓扬走在汪玥身后，汪玥突然回头，他看清她眼里的惊慌，莫名着急起来：“怎么了？”
汪玥眼神渐渐平静，声音还是有些发颤，尽量冷静地解释：“没事，刚才旁边的大叔碰到我一下。”
汪玥心有余悸地回头，董卓扬洞见她一瞬间无比的脆弱，很想摸摸她的头，最后只是走到她身边跟她说“没事”。
乘坐电梯出了地铁站，汪玥几乎睁不开眼睛。
夏天即使接近傍晚，阳光依旧刺眼。
天极蓝，朵朵白云连成一片，像柔软的棉花糖。
转头却见成片的乌云，正一点点驱散或者同化白色云朵。
大概是要下雨了。
汪玥这样想着，加快了回家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