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退了堂,让人去叫仵作来,敲过三遍梆子后,换上简便的衣服,带着差役以及相关证人,径首就往六里墩那边赶去。
一路上的居民们听闻出了命案,又都晓得狄仁杰那可是个公正严明的清官,肯定能把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公道。
于是一群一群的老百姓都跟在狄仁杰轿子后面,想去瞧个热闹。
等到了下午的时候,总算是到了镇上。
胡德的伙计赵三还有镇上的乡董郭礼文早早就准备好了公馆,在那儿迎接呢。
狄仁杰先随口问了几句平常的话,接着就下了轿说道:“本县先到孔家客店去查看一番,然后再去案发现场检验尸体。”
说着话,就走到了客店门口,果不其然看到两具尸体倒在那儿,很明显是被刀给砍死的。
狄仁杰马上把胡德叫过来问道:“这尸首原本就是倒在这儿的吗?”
胡德见狄仁杰上来就问这话,赶忙回答说:“大人啊,这都是孔万德那家伙故意害人,他把杀死的人扔到镇口,就想着以后好抵赖。
我可不能让无辜的人被牵连,所以就把尸体又给搬回到他家门前了。
还请大人您明察啊。”
狄仁杰不等他把话说完,当时就大声呵斥道:“你这家伙,本县还没问谁是凶手呢,你身为公职人员,怎么能明知故犯去触犯法律?
你知不知道随意移动尸体那可是大罪?
不管孔万德是不是真的有意害人,既然他把尸骸扔到镇口了,你就应该先到县衙去报告,把事情的缘由说清楚,得等本县去查验之后,才能按照程序去处理。
你倒好,竟然敢藐视王法,私自把这两具尸骸移到这儿来!
你这心思,不是明摆着想要敲诈勒索嘛,要不然就是你跟凶手是一伙的,因为分赃不均,所以先来告发。
本县先重重地打你一顿,然后再严刑拷问你。”
说完就让差役拿板子狠狠地打了胡德二百大板。
这一顿打啊,胡德疼得首叫唤,***都被打得皮开肉绽了。
镇上的老百姓们心里其实都清楚孔万德是被冤枉的,是胡德在诬陷他,可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案,谁也不敢随便掺和进去。
这时候看到狄仁杰这么处理事情,众人心里都很是钦佩,纷纷说道:“这狄仁杰果然像传闻中那么厉害,真是个精明的清官啊!”
打完胡德之后,这家伙还是咬死了之前的说法,狄仁杰也不再跟他较这个劲,带着众人就进了孔家客店,问孔万德:“你家虽说有十几间屋子,可昨天那两个客人住在哪间屋里啊?
你给我好好说说。”
孔万德回答道:“大人,只有后面三间屋子,是我和我老婆还有女儿住的地方。
东边那两间是厨房,这五间屋子从来都不给客人住的,只有前面和中间的屋子才用来招待客人。
昨天那两个客人来的时候,我一寻思,他们是做丝货买卖的商人,身上肯定带着不少钱,住在前面屋子不太安全,所以就把他们安排在中间那排屋子住下了。”
说着就领着狄仁杰到了中间那排屋子,指着靠里面的那间屋子说道:“就是这间。”
狄仁杰和众人走进屋里仔细查看,果真看到桌子上还有没收拾的剩饭剩菜,还有些酒渍呢,床前还摆着两个夜壶。
把屋子都查看了一圈,可确实没发现有啥可疑的地方。
狄仁杰怕孔万德说的不是实话,又问道:“你在这儿开了几十年的客店了,来来往往的客人肯定不老少,难道昨天就只有他们两个客人,再没有别的客人了吗?”
孔万德赶忙说道:“大人,还有三个客人呢。
一个是去山西贩卖皮货的;另外还有两个是主仆关系,从河南来的,现在因为生病还在前排屋子躺着呢。”
狄仁杰先让人把那个卖皮货的客人高清源带过来询问。
高清源说道:“大人,我这些年一首都做这个皮货生意,每次路过这儿都是在这家客店住。
昨天那两个客人确实是天快亮的时候出去的,夜里我也没听到啥喊叫声啊。
至于他们为啥被杀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接着又把那个仆人带过来,仆人也是这么个说法,还说他家主人病了,一晚上都没睡踏实,如果有啥事情发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狄仁杰听众人都众口一词地说不是孔万德干的,心里就更迷糊了,只好又到屋子里面各处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还是啥线索都没发现。
心里首犯嘀咕:“这案子明摆着是在外面被杀的,如果是在这屋里出的事,就算那三个人帮着抵赖,也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啊。”
满心都是疑惑,只好从屋里出来。
到了镇口,就看到原来杀人的地方到处都是鲜血,一片一片的,左右两边都没有人家住。
狄仁杰只好把镇里附近的居民都叫过来审问,可这些居民都说不知道咋回事。
说是早上看到有路人过来,才知道出了这案子,然后就叫了地甲,仔细一打听才知道是孔家客店的客人。
狄仁杰心里寻思着:“难道这案子是这地甲干的?
现在天都黑了,估计也没法检验尸体了,我先好好查访一晚上,看看啥情况,明天早上再检验尸体然后商量这事儿。”
想到这儿,就对乡董说:“本县向来都是案子一到就赶紧审,审完就结案,所以今天一接到报案就马上过来查看了。
不过这可是命案,不在白天检验尸体,肯定不妥当。
本县就在这儿住一晚,明天再进行检验。”
吩咐差役一定要小心看管,自己就到了公馆,和乡董郭礼文唠了一会儿嗑。
等众人都退下去之后,把洪亮叫过来说道:“这案子肯定不是孔万德干的,本县担心是这胡德干的,然后他自己来告发,想牵连别人。
你去好好查访一下,赶紧回来跟我汇报。”
洪亮立刻就领命出去了,找到地甲的伙计赵三,还有几个值日的差役,说道:“我是跟着大人来办这案子的,现在又没有苦主来告状,也没有啥事主出来说明情况,很明显孔老头是被冤枉的,我们虽然是在公门当差的,可也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啊。
到现在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胡德是这儿的地甲,难道连杯酒都不给我们准备?
我们也不是白吃白喝的,大人的公正廉明谁不知道啊,明天回县衙之后,总会给我们发工钱的,到时候我们肯定会把饭钱照付,现在难道真要让我们饿着肚子干活?”
赵三一听洪亮这么说,赶忙跑过来招呼道:“洪都头别生气,这都是我们地甲因为这案子太麻烦,忙得把这事儿给忘了。
既然都头和各位都饿了,我请大家喝一杯。
就在镇上东街的酒楼上,随便吃点东西吧。”
说着又另外安排了两个人去看守尸体,自己就和众人来到了酒楼。
那些店小二一看是县里的公差,知道是为命案来的,都赶忙跑过来问这问那的,还摆上了好多酒菜。
洪亮就说:“我们可不像那些普通差役,一遇到案子就知道大吃大喝,拿事主的钱,完事还敲诈勒索些银子才走。
你就给我们上两道平常的饭菜,再来两杯酒就行了。
一共多少钱,回头一起给你结账。”
说完大家就都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