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尘断因 向道觅真
“你真是疯了！
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东西，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把好好的工作给辞掉了！
如今呢？
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整日里不务正业！”
父亲那怒不可遏、声嘶力竭的咆哮声，仿佛还在耳边嗡嗡作响，久久不散。
“儿啊，以前你不好好学习也就罢了，如今你都这么大了，怎能如此自私呢？
那街坊邻居整日在那里指指点点，说生了个不知柴米油盐贵的东西。”
母亲在那里偷偷抹着泪，那泪水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回忆到这里就如被利刃斩断般戛然而止了，似乎再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了。
“不对，我感觉和我的朋友玩得非常好啊，尽管毕业后基本没再联系了，尽管自己也似乎己经将他们给淡忘掉了。”
钟易感觉双眼有些模糊，仿佛被一层薄薄的水雾所笼罩。
就在那一瞬间之后的又一个刹那，时间仿佛突然凝固了一般，随后一切却又如潮水般骤然倒流回身体之中。
钟易凝视着双手，只觉身体既虚弱又强大，体会着此刻的状态，望着镜子，镜中的自己仿若在讥讽着当下的他。
“呵呵，真是有意思，这是上苍对我一意孤行的怜悯与惩罚吗？
哈哈……”明明在笑。
但眼里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他成功了，他的身体宛如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笼罩，真正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这一刻仿佛只需念头轻轻一动，体内便能涌现出一股澎湃的力量。
不，他的身体本身就是这股力量的源泉，如同一座沉睡的火山，随时都可能喷薄而出。
他也失败了，此刻他的身体就像一个被刺破的气球，不断向外喷涌着不知是“灵气”，还是“魔气”的物质。
当这些气体释放完成时，他的生命也将随之熄灭。
他站起身来，扶着桌子踉跄了一下，出租屋里各种东西杂乱地摆放着，从窗帘的缝隙中刺入的阳光都显得如此碍眼。
胡乱的找些衣服穿上，恍恍惚惚和家里打个电话，迷迷糊糊的出了房门。
路上，喧嚣声如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汽车喇叭声、人群嘈杂声、商家叫卖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场永不停歇的交响乐。
人们匆匆忙忙地走着，有的赶着去上班，有的赶着去购物，有的则是漫无目的地游荡。
在这喧嚣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
钟易茫然的走着，路上仿佛有人和他说话，他好像也在和别人交流，走过大街，穿过小巷，“师傅，去东八路”，“自己”摆手说道。
钟易垂首凝视着自己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我只是不愿如此，”他颤声说道。
而后，他抬头望向窗外那熙熙攘攘的街道。
“不愿如他们一般，沿着既定的路径走向终点……”其神态逐渐平静，其语气渐趋沉稳。
时间嘀嗒嘀嗒地过去，“嘿，到地儿啦，赶紧下车吧，一共五十三块六哦。”
司机师傅乐呵呵地喊了一嗓子。
付完款之后，缓缓地转过身来，迈着坚实而有力的步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沉甸甸的决心和信念，毫不犹豫地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随着他的步伐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迈进，原本有些迷茫和混沌的眼神也渐渐地变得清澈明亮起来。
那双眼眸之中，像是被一阵清风吹散了迷雾，重新焕发出光彩和神采。
来到门前，我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手敲响了房门。
“谁啊？”
父亲那充满疲惫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紧接着，一阵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渐近，房门缓缓打开。
父亲看到站在门口的是我，眉头微微一皱，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便扭头朝着屋内走去，留我在原地。
顿了一下后，我抬脚跟上父亲的步伐，走进屋内。
这时母亲也走了过来，她的手轻轻摸着我的脸，满脸心疼地说道：“你瞧瞧，你这脸色差成这样。
这几天就好好在家待着，多吃点有营养的。”
“好的，妈。
你一首为这个家操劳，太累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太任性，总让你们操心，对不起。”
钟易面色沉静，眼中却闪过愧疚，缓缓道出这句话。
那妇人听到这话，身体一颤，带着皱纹的眼角落下泪来，“没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说完这两句便不断的哽咽着。
“爸，之前是我太不懂事了。
我没能体会你们的苦心，也没换位思考过你们的艰难。
我己经想好了，会重新找一份工作，努力为咱们家的未来着想。”
钟易看着父亲，一脸认真地说道。
“行，我看你也很累了，先坐下歇歇吧。”
父亲朝我摆了摆手。
随后，他转头看向母亲，“别哭啦，还不赶紧给孩子做饭去，你看孩都瘦成什么样了。”
“行，你先等会，妈很快就给你做好。”
随后就进厨房忙活起来了。
………钟易就这样处于半睡半醒之间，看着一个懂事乖巧的“自己”和父母交谈，帮父母打扫卫生，逗父母开心，和邻居友好交谈。
看着“自己”投简历，进行工作，找女朋友，与朋友一起去玩，陪伴父母。
看着“自己”为工作遭受阻力而困扰，为女友过生日而开心，为父母买礼物而满足。
恍恍惚惚，三年时光一晃而逝。
在一家人于公园散步的那个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大家的身影拉得老长。
钟易看着正逗孙子玩的父母，轻声问出一句。
“爸，妈，在三年前，我沉迷那所谓的修仙的时候，你们那时候怎么看待我的。”
父亲听到这句话冷哼了一声，“说句实话，那时候真想一棒子给你打死，就当没生过这个儿。”
“怎么说话的，”母亲瞪眼说着，轻轻打了一下父亲。
随后，母亲温柔地看向我说道：“遇儿，那时不管是我，还是你父亲，都担心得要命。
你一首孤身一人，还说着要一个人过这种糊涂话。
你父亲为此愁得整夜睡不着，我当时也揪心啊，我当时一想到，要是我和你父亲都不在了，就你一个人在这世上，那得多孤单呐！”
“遇，真没看出来，你以前还有这么多新奇的想法呢。”
妻子看向我的眼神中满是惊讶与好奇。
随后母亲又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向前看，遇儿，你要记住，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我们都是爱你的。
仿若从梦中陡然惊醒，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对不起。”
边说着边用手捂住眼睛。
父亲过来拍着肩膀，没有说话，“对不起，当时让你们担心了，”钟易哽咽着。
母亲也过来拿手巾擦着我的眼泪说，“男子汉，别哭了，怎么这眼泪说就掉。”
“对不起，当时是我太不懂事了。”
嘴里又蹦出一句，想要坚强一些，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滑。
妻子悄然上前，温柔地环抱住我，她的怀抱温暖而安宁。
怀中的孩子睁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也好奇地张望着我。
“遇……”他喃喃自语，“是啊，我名为钟遇。
只是那钟易之名，究竟是何时所取？
又是缘何而取？”
言罢，他轻轻摇头，发出几声低笑，“哈哈……”笑声中满是对身世变幻的迷茫与困惑。
眼前又模糊了起来，一切都在远去，一切都在消散，一切都变得空白，在极其漫长，亦或者是极其短暂的时间后。
眼前忽然彻底变得清明。
钟易低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手上，像是在对过去倾诉一般喃喃自语：“这个名字，自然是在初次尝试修炼时启用的。”
语毕，他满脸疑云地昂首环顾周遭，“奇怪，好似历经了一场漫无止境的梦境。”
言罢，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小六，莫要再睡了，快起身干活。
都这般年纪了，还如此懒散，成何体统。”
突然之间，一个古代帮工穿着的人一把推开门，高声呼喊了一句。
话语落下，便又急匆匆地转身离去。
钟易身形微微一滞，脑海中突兀地泛起一丝疑惑：自己这是？
随即神色平静，左手轻轻搭在脸庞，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似是自嘲，又似在感叹命运无常，那笑容里不见丝毫欢愉，唯有淡淡的怅然。
接着钟易缓缓起身，步出房门。
只见那阳光穿透枝叶的缝隙，星星点点地在地面上洒下斑驳光影。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微微挡住那刺目的光线。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从今往后，我只是我。”
他轻声呢喃，声音低到唯有自己才可听闻，仿佛在对过往的自己宣告着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