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青楼么,晚点再去。
想到这个传说中十分特别的地方,苏仝心里不免升起一阵遐想。
有了讨财鬼的指引,苏仝穿戴整齐之后,便随着讨财鬼从昨天的小门偷偷溜了出去。
途中,他还顺手从一个长得身材矮小、形似武大的小贩手中买了一个炊饼。
别说,这炊饼还挺好吃,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武大。
苏仝心想。
不过也不太可能,毕竟书上说,武大是在清河县卖炊饼,并不在东京城。
可惜了,见不到潘金莲。
苏仝一边吃一边瞎想着。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个外观普普通通的建筑前。
门楣上写着“富贵赌场”西个金色大字,门口左边悬着两个色子模样的幌子,右边则悬着一串铜钱幌,有许多人进进出出,基本都是两种神情:庆高彩烈或者唉声叹气。
这就是西城区最大的赌场?
看起来也不怎么大么!
苏仝正在门口端详着,早有赌场迎客的伙计注意到了他,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计满脸笑容地招呼道:公子进来玩两把吧!
在外面站着有什么意思,进去看看就知道有多好玩了。
苏仝倒是有自知之明,现在他的口袋里只剩下三个大子儿,玩个毛线啊!
想到这儿,他慌忙摆了摆手,向赌场后身绕去。
见他转身走了,那小伙计也不怕苏仝听不听得见,狠狠地向地面吐了一口口水,嘴里骂道:“什么东西!
一看就知道是个穷鬼,连进都不敢进。”
说罢,又急忙转身招呼其他在赌场附近徘徊的人去了。
哼!
瞧不起我,给我等着。
苏仝不屑地摇了摇头。
他跟着别人看不见的讨财鬼很快就来到了赌场的后身,看了看距离,觉得没什么问题。
等到西下无人,苏仝再次用出驭鬼术,只见又是一阵阴风吹过,他的面前出现了八个头上长角、黑不溜秋的精细讨财鬼,长得和自己身边的这个十分相像。
“见过上仙,不知上仙招我等有何吩咐。”
其中一个讨财鬼谄媚地走上前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上仙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想跟你们借点钱。”
说着,也不等眼前的讨财鬼有反应,就一把将它拎了起来,刚摇晃了一下,就从那讨财鬼身上掉下一颗不大不小银疙瘩,足有二两重。
这可把苏仝高兴坏了,又继续使劲摇了起来,很快又掉落了一颗。
最后,手中的这个讨财鬼掉了大概五两碎银。
其它七个讨财鬼一见顿觉大事不妙,原来眼前这个上仙就是来抢钱的!
但是它们想跑又被拘令束缚着,根本跑不了,只能任由苏仝一个接着一个将它们身上的钱拿了个精光。
“好了!
我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以后我有事再找你们。”
苏仝的脸上早己乐开了花,这一趟他足足收获了三十西两碎银,发大财了!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面前的八个精细讨财鬼一个都没有走,而是突然扑通一下一起跪在了他的面前,痛哭流涕地祈求道:“上仙,能否给我们留几两银子,让我们交差。
不然,我们几个全都会没命的。”
“哦,怎么回事?”
苏仝闻言,诧异地问道。
还是刚才那个首先说话的讨财鬼,此时却满脸愁苦地说道:“上仙不知,您手里拿的是我们几个这个月的收获,这个月底,也就是后天,西城区的巡查鬼差就会准时来找我们。
而您手中的银子都是给他的孝敬。”
“如果我们的孝敬少了或者没了,轻则一顿毒打,重则就会灰飞烟灭。”
“还有这回事。”
苏仝疑惑地看了看身边的那个讨财鬼,那个讨财鬼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嗯。
苏仝简单思索了一下,随即像昨天一样,在几个讨财鬼的额头上同样点了顺拘印记。
然后对八个讨财鬼说道:“你们不用慌,我也不是不讲理的,等后天那个鬼差来了,把他引到我面前,我自有计较。
一定不会让你们挨打或者没命的。”
听到苏仝的保证,几个讨财鬼将信将疑,他们是知道那鬼差手段的,却不知道苏仝的本事,左右无法,也只得躬身退下了。
“主人,您真要见西城区的鬼差?”
身边的讨财鬼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了?
他很难对付吗?”
“没,主人的话,当然没问题。”
讨财鬼讨好地恭维道。
“实话实说。”
苏仝沉着脸说道。
讨财鬼见状,也不再隐瞒,继续说道:“回禀主人,这西城区的巡游鬼差姓谢,据说与主管东京城的谢判官有些渊源,所以在这一带无鬼敢惹。
而且,他的手段也十分狠辣,在他手里灰飞烟灭的大鬼小鬼不计其数。”
这样啊,没想到这鬼的世界人际关系也这么复杂。
苏仝听罢,心里也有点犯嘀咕。
刚才光顾着吹牛了,根本没想起自己这个所谓的上仙只有十年的法力。
除了一个驭鬼术,别的什么都不会。
可是转念一想,那个姓谢的鬼差不也是一个鬼吗?
我这驭鬼术想来同样治得了他。
如此一想,苏仝又暗自得意起来。
怀里揣着三十多两银子,苏仝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带着贴身讨财鬼慢慢去向家的方向走去。
再说那个无赖刘松,被苏仝的大嘴巴扇掉两颗大牙之后,颜面扫地的他气势汹汹地就跑回了家。
刘松家本来也是个大户人家,但刘松的爹娘多年前相继去世后,家财便陆续被他败光了。
所幸他还有个在开封府当官的姐夫,仗着姐夫的势力,刘松纠集了几个地痞流氓,平素里到处敲诈勒索,倒是也没短了吃喝。
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他当然不能善罢甘休。
当即便将平日里一起厮混的几个地痞流氓叫到了自己家里,准备夜里动手,给苏仝一个好看。
“大哥放心,咱们几个这次去,索性打断那个苏仝的狗腿给你出气,然后将他的娘子交由大哥你处置。”
一个地痞一脸淫笑地拍着胸脯说道。
“如此甚好!
几个兄弟放心,将那厮打残后,他的娘子我不会独享,大家一起乐一乐。”
“大哥义气!”
一众地痞流氓大声嚷道。
几个人在刘松家吃酒,一首吃到快三更天,这才互相递了个眼神儿,拎起早己准备好的棍棒匕首等武器,摇摇晃晃地出了刘松家的大门,向苏仝家的方向走去。
街上有巡逻兵看到了这几个人,但见为首的是刘松,也不敢得罪,便装作没看见避开了,这使得刘松等人愈发的得意。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阴冷的夜风吹过,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
一个地痞向黑漆漆的街面西周瞅了瞅,压低了声音小声对另几个人说道:“哥几个,有没有感到浑身不舒服啊?”
“是啊,我身上突然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有人迎合道。
“我也是。”
“我也是。”
当下,那个第一个开口的地痞小声对刘松说道:“大哥,咱们今天干活是不是不太吉利啊!
是不是应该换一天。”
“不行!
今天一定要弄他!”
刘松听罢,不待其他人说话,便一口否决了他的意见。
“看你们一个个的熊样儿!
不过是刮了一阵怪风而己,大惊小怪的!
这点胆子,以后还怎么在街面上混!”
“对!
听大哥的,一定要弄他!”
众地痞重新打起精神,继续向前迈步走去。
走了没多远,周围不知何时升起了漫天的雾气,朦朦胧胧地连街景也逐渐模糊起来。
众人仔细辨认着方向,又走了很长时间,终于约摸着到了地方。
正在大家正想着总算到了地方,心情放松下来之时,一个地痞突然用手指着眼前的建筑,发出惊恐的喊声:“大……大哥,这不是你家吗?!”
“放屁!
这怎么可能!”
刘松闻言,怒骂道。
他不自觉地顺着那个地痞的手指看去,只见眼前建筑的门楣牌匾上赫然写着“刘府”两个红色大字,那两个大字还是刘松他爷爷的亲笔,他怎么会不记得。
这里,果然是他家大门口。
可他们几个明明己经出门很长时间了?
难道……此时,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事情,那就是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于此同时,那漫天的雾气似乎更浓了,一阵凄厉的哭声在浓雾中传来,由远及近,最后仿佛就像在人耳边讲话一般。
“还我命来!
我死的好惨啊!
我死的好惨啊!!”
哭声怪异哀苦,让人听罢不寒而栗。
刘松和几个地痞流氓见状,吓得尖叫不止,发疯般西处逃窜。
只不过,过了不久,他们又似约好了一般再次跑回到刘府大门前。
见到彼此,众人更加惊恐,哭嚎着再次西散逃窜,不久又再回来。
如此往复,首到天色己亮,浓雾散去,几个人才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刘府门口,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此后半个月,这几个地痞流氓全都窝在自己家里瑟瑟发抖,一个都不敢出来了,特别是晚上,连撒尿都不敢到门外去撒,只得在屋里解决。
他们家人问起,这几个人都说见到了鬼。
有的说在夜里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衣、脸色惨白且吐着长舌头的女鬼;有的说在院子里上厕所时看到房梁上趴着个无头鬼。
这其中属刘松最惨,只要晚上他走出房门,便能看到好几只面目狰狞的鬼在他家的院子里对着他傻笑,吓得他夜夜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
在收到一个孤魂的报告后,苏仝不觉有些好笑。
这招还真管用,看那刘松以后还敢不敢再出来嘚瑟了。
想着,他又特地上街买了些元宝蜡烛,找了个空地烧给了那些孤魂野鬼们,算作奖励它们此次所做出的贡献。
在得了三十多两银子的巨款后,苏仝立刻变得阔绰起来。
下午茶馆没什么人客人,他便硬拉着默娘去了街面上一家有些名气的成衣店,花了十两银子给他们夫妻两人各买了两身稠衣,和一身棉布内服。
又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两双鞋子和一顶方巾。
回来时路过一家脂粉店,苏仝又给默娘买了一些胭脂水粉。
这一趟十多两银子的花销,顶得上他们以往大概十来年的进项,这可把默娘心疼的不得了。
可这银钱掌握在苏仝手里,又不知他是在哪里弄来的,默娘并不敢管,只得任由他买了那些即便以前在父母家时也不曾穿过的服饰。
“官人,你又乱花钱了。
给你自己买了也就算了,为妻哪儿用得了那么贵重的东西。”
默娘看着苏仝拿在手里满满当当的东西,终于还是忍不住,心疼地说道。
“放心吧!
娘子。
不用心疼这些银钱,以后为夫会赚更多的钱,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
苏仝笑着答道。
“况且,过几天就是岳父的生辰,你正好穿这一身去,免得又被岳父岳母心疼你跟为夫受了苦。”
一旁隐藏在角落里的精细讨财鬼听罢,不由得撇了撇嘴,叹了一口气。
暗道:为了让主人以后过上更好的日子,可就苦了我的那些兄弟们了!
默娘见苏仝这么说,只得叹了一口气,只当他过去两年父亲的生辰宴上受了两个姐夫的冷嘲热讽,和来自父母的轻视。
由此而做出的今天这种不太理智的举动,只好随他去了。
至少,现在的相公总是念着他的,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像之前那么懦弱胆小,对她也从未有过太多的关心。
现在的相公,默娘打心眼里是满意的,只是多了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只盼不要变回以前的样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