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肆早早在宫远徵门外候着了。
听到里面轻微的碰撞声，谈肆开口道“公子可是起了?属下打了些水给公子备着了。”
宫远徵身着一席玄色昙花纹的睡衣坐在床边，半睁着眼睛还有些不清醒，表情倒是冷漠极了，像寒夜的冰锥。
良久，未曾听到里面的回话，谈肆明白自己鲁莽了。
久到快错过往日徵公子采取晨露浇花的时辰。
里面才传来一声淡淡的“进来”。
谈肆端着水小心的进去。
“公子”
宫远徵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走向梳妆台。
“几时便候着了?”
“禀公子，不早，寅时起候着的。”
宫远徵看了一眼谈肆，谈肆低着头耐心的扭着水盆里的帕子。
“本宫主从不要人伺候，不要擅作主张揣测我的心意。”
“属下见公子昨夜看医书至很晚，想为公子减轻一些负担。”说完眼眶微红，看向宫远徵。
宫远徵未曾想到这比自己高的壮汉居然就红了眼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罢了，你想服侍公子，我也不介意。下次不必如此早。”说完也不看谈肆，两只藏在秀发下的耳朵微微红。
自然也没看到谈肆眼里的得逞，但谈肆可没错过小公子不好意思的神色。
一时间两人无言，只有扭动帕子的滴水声。
扭干白绸，谈肆将其轻轻递给宫远徵。
宫远徵接过擦拭脸颊，白绸丝滑柔软，滑过脸颊似若无物。
“换了?”宫远徵有些困惑的问。
谈肆看着镜中公子如玉般的脸，开口道“属下今日为公子准备洗漱时见白帕似乎有些不够柔软，便私自做主换成了时下江南最流行的丝织白绸，想着新的总归会比较适合宫子一点。”
一丝不苟的回答似是挑不出一丝不对。
宫远徵看着帕子眼神却略有些沉默。
“新的一定比旧的好?”语气里是一种明知故问的落寞感。
谈肆不懂哪里说的不对惹的人伤怀，只是垂下头道“公子，属下愚钝。”
“罢了，你也是好意，这白绸估计也不便宜等下你找刘管事领赏。”宫远徵也不是不可理喻之人。
谈肆拱手道谢“谢公子赏。”
宫远徵挑了一件金丝绸缎的抹额，正欲带上时，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拿起帮着调整位置。
手指的温度透过抹额印在皮肤上。
“公子这个位置可是恰当?”谈肆小心的扶着抹额，看着镜中的人，自是没有错过眼前人错懵的样子。
“要你多事”宫远徵有些不习惯别人的触碰，平日都是侍女送水进来自己收拾装扮，现如今陡然被人触碰抹额还有些不适。
谈肆浅浅的笑了，没有放在心上，小心的为宫远徵佩戴好。
“公子今日可要梳小辫子?”
“本宫主还要你说!”小狗傲娇，小狗不说。
谈肆看着眼前人那生动活泼的样子，感觉甚是可爱。
自己便动手将一头墨发轻轻梳顺，分股，系成一个个小辫子。
“公子可要系小铃铛?”
宫远徵摸着梳好的小辫，点点头“要那个我哥带回来的七彩琉璃小铃铛，还要那个银制小剑状的配饰。”
谈肆仔细挑选着，动作轻缓的把小铃铛挂好。
“这些可都是我哥为我特意找的，我哥很好的。”宫小狗嘚瑟的看向谈肆。
“角公子心细，自是一切妥当。”谈肆手指灵活的抚过眼前人的墨发，看着眼前被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孩，心情十分愉悦。
宫远徵见人收拾妥当便起身。
“你把我柜子里那件云纹白狐狸毛的衣服拿来。”
“是。”
谈肆打开檀木柜，一溜的华服锦缎，想来宫尚角也没少费心思。
取出衣服，谈肆顺便拿了一根金边云绸，靛青色的腰带。
宫远徵站着，谈肆为其穿衣，将衣服一层一层整理服帖，再将腰带系在宫三劲瘦的腰肢上，微微收紧，那腰肢纤细有力便一览无余了。
“公子今日可配戴蛊螺?”谈肆细致的处理腰带的盘扣。
谈肆很高，凑近时呼吸打在宫远徵的头上，宫远徵有些不适应，微微偏头“我不戴蛊螺要用时用何物?”
“我觉得白玉更配公子今日的着装，恰巧，我祖上有块祖传的暖玉，这大寒天正好给公子暖暖”说完也不等宫远徵反应，就将玉佩系在了他腰间。
白玉配美人，真应了那句温香暖玉惑人心。
宫远徵张口欲言“我……”
“公子的蛊螺我为公子拿着吧，属下作为侍卫自是不离公子的，公子若是防身属下自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公子，若是公子想用唤属下便是。”
谈肆看着宫远徵，眼里只有他一个人，温和又无害，微微笑着，梨涡浅露。
宫远徵想不明白“你为何待我如此好?哥交代的?”
谈肆摇摇头，只是轻声说道“不是角公子交代的，是我想对公子好，公子值得。”
良久，宫远徵还是说道“不必了，我习惯自己带着。”
谈肆明白自己还不被信任，也不难过，笑嘻嘻的说道“好”，手上也不忘把蛊螺系好。
那块玉自是也系在了腰上。
话语结束，两人都没有再说，谈肆安静的为宫远徵整理服饰，宫远徵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顷刻。
“罢了，你不要有多的心思，你是哥哥派来的人我自是不会疑你，若是以后敢干不好的事，我手下的蛊虫便是你的死法。”
宫远徵没有放下防备，如今宫门不太平，怕是有人生事，怎会如此恰好的出现一个对自己好的人，除了哥哥，其余人不可轻信。
谈肆明白宫远徵的防备，心里淡淡的无奈，他想要宫远徵信任他，但目前他能做的太少，远不至使他可以得到宫远徵的信任，所以谈肆按捺住内心的躁动安静的继续手里的动作。
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谈肆轻言道“公子时辰差不多了，公子可采集晨露了。”
“嗯，走吧”宫远徵率先走出去。
谈肆默默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