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璃攥着缰绳的手心沁出冷汗,胭脂红的骑装裹着单薄身躯,在猎猎西风里像团摇曳的火。
苏明璃记得第一次见到血,是在八岁生辰。
嫡姐养的波斯猫抓破了她的绣绷,她不过拿剪刀吓唬那畜生,却被父亲罚跪祠堂。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供桌上母亲的牌位——那个因产下死胎被家族遗忘的江南歌姬。
"三姑娘又做梦魇了?
"教养嬷嬷掀开爬满毒虫的锦被时,嫡姐正捧着鎏金暖炉倚在门边,"到底是贱籍肚子爬出来的,连被褥都招腌臜东西。
"此刻围场的风卷着沙砾扑在脸上,明璃攥紧镶满宝石的马鞭。
这是及笄礼时嫡姐所赠,蛇皮鞭柄里藏着三根毒针。
就像她这十六年的人生,看似锦绣堆里养出的娇花,根茎早已浸透腐毒。
三日前父亲在书房说的话犹在耳畔:"北狄点名要相府嫡女和亲,你且称病月余。
"铜雀衔枝灯映着父亲鬓边白发,明璃垂首盯着裙摆上振翅欲飞的银蝶刺绣——就像她被困在深宅十六年的命数。
"三妹妹当心着凉。
"嫡姐苏明玥策马贴过来,金丝护甲抚过她腰间玉带,"父亲让你称病躲和亲,你倒巴巴地往围场钻。
"尾音未落,马鞭突然抽向明璃坐骑。
惊马扬蹄的瞬间,破空声骤起。
明璃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卷进带着青草气息的怀抱。
抬头望见少年眉骨银饰折射的碎光,才惊觉是草原质子阿勒苏。
阿勒苏的怀抱比想象中坚实。
少年带着薄茧的手掌扣住她腰肢时,明璃恍惚想起昨夜偷听的密谈——父亲要借和亲之名,将嫡姐安***北狄王庭。
而她这个庶女,不过是引开视线的弃子。
"小蝴蝶在想什么?
"耳畔传来温热吐息,阿勒苏竟在疾驰中低头蹭她发顶。
三支毒箭擦着马尾掠过,他忽然夹紧马腹跃过断崖。
失重感让明璃本能地环住他脖颈,瞥见少年领口下若隐若现的伤痕,像是被烙铁烫出的狼首。
"小蝴蝶的腰,"少年琥珀色眼眸弯成月牙,"比马奶酒还软。
"他蒙古袍的狼毛领蹭得她发痒,掌心温度透过薄纱透进来。
远处林间寒光微闪,明璃突然读懂嫡姐眼底的阴鸷——这场围猎,本就是要折断她的翅膀。
暮色染红猎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