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体检时卡住了。
那时候，考上了学校不意味着就万事大吉了，如果体检出问题，一样前功尽弃。
而且就算回去读高中，也依旧面临同样的问题，就是说，如果孩子不幸得了不能上学的病，那命运的齿轮就提前停止转动。
有些孩子就是因此而想不开的。
有时，命运其实就是运气。
不然，命运为什么是命运这两个字的组合，而不是其他的两个字呢。
人生而在世间，不仅得有命，还得有运。
有运的命才是好命。
是不是这样的？
时也，命也。
命也，时也。
缺一不可。
一位中年女大夫给子牵体检，她在子牵的肚子上揉来揉去，揉去又揉来，恍若后世的***技师，非常有耐心。
时不时，还会问子牵：同学，疼不疼？
子牵起初不疼，只是忐忑，那时还没有忐忑这首歌，就是忐忑不安。
他说，不疼，阿姨，你随便按。
阿姨接着按，逐渐加力。
阿姨接着问，疼不疼，孩子。
你肝大，可能要进一步体检。
同学换成了孩子，但语气己经有了怜悯的味道。
子牵其实己经疼了，但他不能说疼，说疼可能就完蛋了。
临行前，爸爸就说过，农村孩子啥都好，就怕营养不良，肝脾之类有问题。
阿姨，不疼呢，我没事吧？
我身体很好的，湿衣服我都是穿在身上，不脱，一会就干了。
但是，泪水己经漫出眼眶。
他还是15岁的孩子啊。
他不知道体检出事，怎么回家，怎么面对父母，面对家乡父老。
不知多少人会看他笑话，看一家人的笑话啊。
多少担心多少泪。
少年实在受不了呢。
阿姨，求求你，我没事，我没事。
我不能有事，乌……乌……。
阿姨，我家很苦，我妈妈做了大手术，命都快没了，我爸不要我妈了，我们一家只能靠我了……李子牵口不择言，心存最后一点希望，打出可怜牌一不小心，子牵的乞求带上了家乡口音。
阿姨同情地问，孩子，你家是哪的？
我家是李子坪的，我爸在乡供销社。
啊，你爸爸是不是李英俊？
你妈妈是李小凤？
恍若天籁之音。
世界一下安静了。
小李牵多么聪明的孩子。
他赶紧说，阿姨你好，你认识我爸妈吗？
那太好了，你可得帮帮我，以后我一定会感激您的。
阿姨笑了，你这孩子，啥感谢不感谢的，我和你爸妈很熟的，我以前在你们乡卫生院工作，你小时候还是我接生的呢。
我的天，这也太巧合了吧。
电视剧都不会这样。
李子牵觉得幸福来得太快。
他知道阿姨一定会帮他的。
阿姨接着道，其实肝大是常见的，并非一定是病变，我们农村的孩子吃咸菜太多，没有营养，都可能有。
是的是的，阿姨，我一年西季都是吃咸菜，我住校嘛。
家里也没钱让我们买新鲜的菜。
……那天，李子牵做完体检全部项目后，还特意守在医院门口。
等阿姨下班，他赶紧迎上前，问阿姨怎么样了？
他知道阿姨负责的项目肯定没事，但其他的？
阿姨笑着说，你放心吧，有阿姨在呢。
李子牵世事的说，有阿姨就是好，我周末回家就告诉我爸，是阿姨救了我，我们全家都要感激阿姨的大恩大德。
阿姨说，没事的，我也姓李，按辈份，你要喊我姑姑。
以后好好学习，让大人放心。
谢谢姑姑，谢谢姑姑。
李子牵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从些，在心中，就有了这个好姑姑的位置。
体检终于有惊无险。
后来，妈妈告诉子牵，那个姑姑是同村人，后来跟老公调到了城里。
“小时候，你经常住院，给人家添了很多麻烦的。
你出生的时候，半天不能开口，喉咙被痰堵了，还是阿姨给你弄出来的。”
为此，子牵爸爸还特地在这个姑姑回老家时，带上礼物上门表达谢意。
李子牵真心觉得命运无常。
也许自己真是天选之人，每逢险处，总有贵人相助。
你是不是也是这样？
中专三年，李子牵似乎没有学习的动力。
所有功课，除了文学，其他都是应付。
风琴考试时，差点不及格，他想了一招，居然鼓动一位女同学，在自己上琴时，缠着音乐老师问这问那，等老师回过头来，李子牵弹完了。
音乐老师见怪不怪，挥军让他过关。
记忆中，班主任是美术老师，子牵很喜欢。
不仅是这个老师很帅，而是每逢他监考，不管同学们在下面怎么抄怎么翻书，他都是当作不看见一样。
也许他也是这样过来的吧。
这三年，子牵唯一说的过去的就是，成了学校篮球队的主力，经常南征北征，好不威风。
每天不上课就在球场上挥汗如雨，身体练得特别结实，17岁不到就是身高178体态匀称的小伙子了。
这个时候，李子牵有点想谈恋爱了。
其实，他在初二13岁的时候就觉醒了。
是另一个舍友唤醒的。
那个时候，都是两个孩子一张床，床也不大，免不了紧紧贴一起。
那个孩子稍大，更早懂事。
他自己摸不说，还来摸子牵。
还怪兴奋的。
一来二去，子牵也有了这个不好的习惯。
这个习惯就一首改不了了。
几乎每天都会，一晚上好几回。
那个时候的男生宿舍啊，如果你仔细一瞧，总有几张床在晃。
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些孩子还会叨咕一句，太晚了，该休息了吧。
客观说，这个习惯除了有点伤身体，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对于有些热衷声色犬马的人而言，至少有时轻松了，就不会想到去做坏事了。
男人有时不就是那点水的事吗，放完就没事了。
整整三年初中，没有听到有学生早练的。
但中专不一样了。
这些孩子都知道自己有公职了，不用上高中刻苦备考了，心情愉悦，学习也不紧张，也到了该享受青春的时候了。
大约到了中三最后一年了，李子牵就看到好多同学都开始组队了，而且还是半公开化的。
除了不告诉老师，同学们都是默认的。
你也不说我，我也不说你。
各玩各的。
当然只是很朦胧的搞法，不会出格，毕竟年代不一样。
唯一有一个男生受了处分，因为两个人去租房了。
而那个女生就是李子牵班上的丽丽。
李子牵大吃一惊，其他同学也很震惊。
然后看丽丽的眼神都不同了。
在子牵心里，感觉这个女生不那么纯洁了。
但又隐隐约约的想接近。
也不知道是啥心理。
恰好，女生还是她同桌。
这个女生真的很会玩。
她有固定男朋友了，还是己经那个的。
但是她还特别喜欢撩人，尤其是对李子牵。
上课的时候，她特别喜欢摸李子牵的手。
她说，你的手比女人的手还纤细，以后是弹钢琴的。
李子牵心怦怦乱跳。
第一次因为一个女生的赞美，失眠了。
他也想过自己是不是喜欢丽丽了。
但很快又否定了。
丽丽有人了，还是他的球友。
但心里他还是很兴奋，喜欢她对他说一些脸红的话，喜欢她悄悄玩弄他的手指。
虽然他从来不敢主动去摸丽丽，但他并不排斥丽丽的亲近。
有时丽丽不玩他的手，他还会不习惯。
终于到了见习的时候，他和丽丽一组分到一所镇小学。
那个学校在山坡下。
正是秋天最好的季节，阳光温暖的打在脸上。
丽丽把他带到了山坡上。
李子牵近距离地望着她，看着她扎着马尾辫把玩着手里的马尾草，阳光洒在她身上，如同梦境一般美好。
李子牵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速，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勇气哪去了。
丽丽躺着，子牵坐着，靠得很近。
心也很近。
还是丽丽先说话。
马上就要毕业了，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我们就随便聊聊吧。
随便就随便。
李子牵终于打开话匣子。
他讲的更多的是男孩的话题。
丽丽听不下去了，打断他，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我也不知道呢。
那个时候李子牵还不会哄女孩，也不会揣测女孩的心思。
你会不会喜欢我呢？
突然丽丽大胆的说一句。
李子牵热血冲上脑门，没来由的居然迸出一句：你有某某了，我们关系挺好的。
真没劲。
丽丽顿时没了兴致。
但李子牵却被撩得无法自制。
他突然很有感觉。
他觉得不管怎样，今天要勇敢一回。
哪怕就是一个拥抱。
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不管她是谁的，也不管她是啥样的女生。
在班里男生眼中，丽丽就是风流的代名词。
那个时候，风流这个词是很严重的。
绝对是贬义。
他几次鼓起勇气，手几次要挨着丽丽的肩了。
两人不再说话。
却胜似千言万语。
子牵的手一首微微颤抖。
这是他离她最近的一次，他能够闻到她头发散发的淡淡香气。
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完成了。
她是会推开自己，还是半推半就呢。
他猜不出来。
他也不敢猜。
他很怕丽丽没有那个意思。
内心也很是害怕，会不会被人发现，举报到学校，万一毕业不成，岂不千古恨了。
首到最后，他还是没能完成那个心中那个伟岸的计划，只是下山时顺便牵了她的手。
看着她慢慢下山，到达山脚后，子牵才敢独自下山。
那一刻，他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又有些许失落。
悸动的青春无处安放。
这真是一次极好的机会。
错过了不再有。
那天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
子牵意犹未尽。
他把手伸到下面……他梦到了丽丽，他真的做到了。
李子牵终究没有与丽丽再进一步。
但正是这个名叫丽丽的女生，无意间打开了李子牵渴望情爱的大门。
也许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这样一个丽丽，她虽然不起眼，也许不是你喜欢的，但她就是可以让你去胡思乱想，去神魂颠倒，甚至去铤而走险，干一些你平时不敢干的事。
我想谈恋爱。
李子牵心里在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