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为我手中刃

这是我的首位病人，陌赫止。

人如其名，正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过分白皙的皮肤和仿佛被天使吻过的面孔，让我觉得他像一个精致且毫无生气的洋娃娃。

我握着病历本走上前，他像小学生一样规矩的坐在病床床沿，手搁在膝盖上，指甲修剪的圆润光滑。感知到我的靠近之后，他迅速抬起头，那股死气是从他的双眸中泛出来的——长长的睫毛下，瞳孔上蒙了一层翳，失去了光泽。我走到他面前一米处停下，他扬起的脸被阳光氤氲的有了几分温暖。望着那明显稚嫩的脸，我稍放缓了嗓音:“陌赫止，现在是你的治愈时间了。”

他的手指紧了紧，仍盯着我的脸看。我拉过一旁的凳子，凳腿刮到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嘎”声，我没有离得太近，他的紧张几乎凝成实质冻结了空气。

良久，他薄薄的菱唇嚅喏了几下，语出惊人:“你要享用我吗？”

没等我回答，便开始脱身上刚穿上没多久的病服。我盯着他的眼睛，在他颤抖着手解最后一道扣子时开口道:“所以我和他们不同的是，你愿意主动让我享用？”

他猛的顿住了，我站起身:“我姓迮，407办公，是你的主治医生。”

回到办公室，我打开病历本，在陌赫止病情概况一栏写下:被侵害妄想症，在一定程度上有主观选择意识，可能长期处于封闭环境，缺少正常日照条件。

当然，记录这些并不仅仅是为了治病。

第二次见他的时候比预想的提前了许多。小护士慌慌张张的跑来告诉我，住在109的病人，很好看的那个，突然开始抽搐，口吐白沫。等我到达时，他正在不断的颤抖。

看见了我，他挣扎着想坐起身来，小护士想上前扶他，他却像受惊的小兽向床里蜷缩，腿碰到铁架床发出嗡鸣。吓得小护士连连后退，嘴里嘟囔着:“我不扶了不扶了......”

他盯着我，妄图在我脸上看出心疼，怜悯，可惜我脸上只有漠然——是对生命的漠视:“陌赫止，装病的话，你会整个月都见不到我。”

他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指着一旁的小护士和我说:“是她！想对我图谋不轨，剥我的衣服，说不堪入耳的话，我害怕......”

但脸色惨白的小护士明显比他更害怕。

我挥了挥手，让一个劲儿摇头的小护士离开。而陌赫止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却被我的余光捕捉的正着。

窗帘上摆了一盆孱弱的花，被窗外的风吹得痉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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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陌赫止系统治疗的第一天，我再一次看见静若滴水的他。也许是得天独厚，他的脸孔极具欺骗性——柔和，无害，稚嫩，纯洁。他看到我，绽放花般笑靥。叫我身侧的小护士一阵心悸，显然对昨日的“指控”已经毫无芥蒂了。

是了，谁会过多责怪一个美人疯子呢？不过此时的他圣洁如谪仙，哪里像疯子？

我依旧坐在他对面一米远处的凳子上，小护士退出去关住了门。我打破了浓稠的沉默:

“你能分得清幻想和现实吗？告诉我，你所说的，是否只是为了‘召唤’我？”他收敛了笑意，似乎没想到我直白如纸。我挑了挑眉:“我讨厌欺骗。”他没再说话。

我了然的在病历本上写下:有意遮掩，可以控制病情。然后抬起头，示意:“讲讲吧，你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