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七道窗棱监护仪的心电波纹被雨声切割成断续的虚线。

林夏数到第三根肋骨发出断裂的脆响时，顾泽川的白大褂下摆正渗出血珠。

那些血珠违反重力地攀爬，在墙角绽开成十七朵曼陀罗，

每片花瓣都刻着罗马数字的计时刻度。"血氧饱和度89%。"顾泽川的声音裹着冰碴，

铂金袖扣在蓝光监护仪上折射出冷芒。他俯身调整呼吸机参数时，

林夏看见那枚鎏金怀表正从他的第二颗纽扣里钻出表链，像寄生虫般扎进手腕静脉。

这是她确诊渐冻症的第四百三十七天，也是顾泽川担任主治医师的第四百三十七天。

某种诡异的同步性在病房蔓延——每当雨幕漫过第七道窗棱，怀表裂痕就会新增一道，

而她的运动神经元便坏死2%。"顾医生查房还要带古董？

"林夏的声音被呼吸面罩蒸成雾气，在玻璃上凝出霜花。她的右手正量子化，

能透过半透明皮肤看见怀表齿轮在皮下疯狂转动。顾泽川的喉结在阴影里滑动，

领带垂落触到她锁骨凹陷处。丝绸的凉意蛇一般游进骨髓，

林夏突然想起四年前图书馆初遇时，他的无名指也曾这样擦过她虎口，留下转瞬即逝的灼痛。

怀表突然发出蜂鸣，秒针卡在Ⅻ刻度剧烈震颤。监护仪屏幕跳闪出2019年的雪景，

那本《时间简史》正从书架坠落，书页间夹着她十年后的死亡证明。"别看！

"顾泽川扯断怀表链的动作像在撕扯自己的肌腱。

林夏的视网膜残留着最后一帧画面——2030年的自己躺在解剖台，

而顾泽川正用表链缝合尸体心脏。剧痛在下一秒撕裂肺叶。林夏看见自己的左手正在透明化，

输液管穿透掌心却流不出血液。顾泽川突然扯开衬衫前三颗纽扣，

心口处十七道同心圆疤痕泛着磷光，最外层的伤口渗出荧蓝液体，在地面汇成齿轮纹路。

"这是你第三次触发记忆闪回。"他沾着蓝血的手指按在她颈动脉，

皮肤下传来齿轮咬合的震动。林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雨声逆流成雪落的簌簌，

整间病房开始坍缩成怀表内部结构。呼吸机化作黄铜齿轮，点滴架扭曲成发条。

林夏在时空折叠的眩晕中看见二十岁的自己——那个在图书馆踮脚取书的女孩身后，

顾泽川的白大褂沾着未来时空的血。"接住我..."她听见四年前的自己在下坠，

而此刻的顾泽川正被表链绞碎双臂。血肉飞溅中，鎏金怀表突然嵌入她溃烂的胸腔，

齿轮咬住跳动的左心房。现实在尖锐的警报声中重组。林夏的量子化右手穿透床栏，

指尖还残留着怀表的余温。顾泽川的白大褂染满蓝血，他正在徒手剥离钻进腕骨的怀表链，

碎肉和齿轮溅在监护仪屏幕上，拼出"2023.4.5 23:59"。

"我们还有七次机会。"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缝，医用胶带在点滴管上勒出深痕。

林夏突然发现那些缠绕管道的胶带纹路，竟与怀表内部的发条结构完全相同。

雨声在某个瞬间彻底寂静。林夏看见自己的眼泪悬浮在空中，

每滴泪珠都映着不同时空的结局：有顾泽川在雪地化作齿轮雕像的，

有自己抱着他碳化躯壳坠楼的，还有两人指尖相触瞬间灰飞烟灭的。"选一个喜欢的死法？

"她扯动呼吸面罩，声带摩擦出砂纸般的笑。渐冻症正沿着臂神经向上攀爬，

将痛觉转化为诡异的愉悦感。顾泽川突然将燃烧的掌心贴上她心口，

灰烬里浮现出二十个时空的病历本。

林夏在灼痛中看清每个版本的故事：在某个时空里她是医学院教授，

亲手将怀表植入学生顾泽川的心脏；在另一个世界线，

他冒着蓝焰从火场抱出渐冻症末期的她，代价是全身60%量子化烧伤。

最刺眼的那本病历标注着"原始时间线"——2003年冬夜，五岁的林夏被困图书馆大火，

十四岁的顾泽川用祖传怀表逆转时空，却导致两人命运从此纠缠成莫比乌斯环。

"所以我的渐冻症..."林夏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冰晶，每片都映着怀表齿轮的纹路，

"是拯救的代价？"顾泽川没有回答。他的白大褂突然自燃，

灰烬里浮现出二十个不同装扮的自己：穿实验服的正在焚烧病历，

浑身是血的抱着染雪的古籍，还有捧着婚戒盒的正在碳化指尖。当最后一个火星熄灭，

病房响起老式座钟的报时声。林夏看见四年前的雪穿过时空裂缝落在呼吸面罩上，

而顾泽川正将怀表碎片塞进她破碎的肩胛骨，蓝血在雪地上绘出无限符号。

"滴——"心电监护仪突然拉成长鸣。林夏在意识溃散的边缘听见雪落的声音，

那本《时间简史》终于坠地，扉页上印着顾泽川用蓝血写的墓志铭："我们互为病因。

"第二章：逆向生长福尔马林的气味像冰冷的蛛网，裹住林夏的鼻腔。她盯着第7号标本池，

自己的桡神经正在淡黄色液体里抽搐——这是三小时前刚坏死的神经，

此刻却在福尔马林里诡异地搏动。"注意心肌纹理。"顾泽川敲了敲黑板，

手术刀划开尸体的瞬间，林夏看见他白大褂下闪过鎏金光泽。尸体的左心室突然迸出齿轮，

在防腐液面拼出"2023.4.5"，正是她上周看到的死亡预言。

实验室的排风扇发出类似怀表齿轮的咬合声。林夏的右手小指突然透明化，

能透过皮肤看见标本神经正与之共振。当顾泽川转身书写板书，

她惊恐地发现那具教学用的尸体，面容正逐渐变成十年后的自己。"林同学来演示剥离术。

"顾泽川的袖口扫过她后颈，雪松香里混着焦糊味。林夏握住手术刀的瞬间，

福尔马林池泛起涟漪，

所有标本容器突然映出ICU场景——二十个不同年龄的顾泽川正在给她注射蓝色药剂。

解剖刀触到尸变心肌的刹那，齿轮纹路顺刀尖爬上林夏的臂神经。

她听见怀表的蜂鸣在耳道深处炸响，实验室穹顶突然裂开时空缝隙，

2019年的雪混着2023年的雨倾泻而下。"专心。"顾泽川握住她颤抖的手，

手术刀精准剜出发光的心脏。林夏看见那颗心脏在托盘里跳动，每下收缩都挤出蓝血，

在不锈钢面汇成脑干CT影像——正是她昨天刚拍的片子。当晚实验室起火时，

林夏正躲在古籍区核对标本记录。热浪裹着齿轮焦糊味冲进来，她看见顾泽川逆着火光走来，

怀表链绞灭天花板的火焰，却在瓷砖上烙出她十年后的死亡日期。"你不该来。

"顾泽川的白大褂下摆滴着水银状液体，那些液体落地后逆流回他的裤管。

林夏的虎口突然灼痛，环状伤痕与顾泽川无名指疤痕完美重叠，

仿佛有看不见的表链缠住两人。福尔马林池传来玻璃爆裂的脆响。

7号标本池的神经纤维破壁而出，缠住林夏的脚踝往火场拖行。

顾泽川扯断三根表链才斩断那些活体神经，残肢在地上扭动着拼出"救救我"的摩尔斯电码。

"这是警告。"他擦去林夏脸上的蓝血，那些血珠竟逆着重力爬上穹顶，

凝成她渐冻症晚期的全息投影。投影中的自己正用量子化的手指，

将怀表碎片按进顾泽川碳化的胸腔。林夏的尖叫被警报声淹没。

她看见所有烧焦的标本正在重生，那具变成自己未来模样的尸体爬出池子，

颈椎骨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顾泽川抱起她冲出火场时，怀表链在身后织成蓝焰屏障。

安全通道的应急灯下，林夏发现顾泽川的后颈嵌着微型表盘。秒针每跳一格，

就有肉芽从金属边缘滋生，试图覆盖这个外来物。他的白大褂渗出更多蓝血，

在地面汇成十七个时间坐标。"我们被锚定了。"顾泽川扯开领口，

锁骨下的同心圆疤痕正在增殖。林夏的虎口灼痕突然开裂，蓝血涌出后凝成怀表齿轮，

与她无名指的静脉完美嵌合。整座医学院开始量子化。林夏看着自己的手掌穿透墙壁，

福尔马林池从十楼坠下却悬停在半空。顾泽川将她按在墙角，怀表链在两人周围织成茧房，

隔绝了正在崩塌的时空。"数到七就安全了。"他的呼吸带着金属锈味，

瞳孔里浮动的鎏金碎屑组成倒计时。当林夏数到第六下，怀表突然发出濒死的蜂鸣，

茧房外传来《时间简史》书页纷飞的声音。晨光刺破量子迷雾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