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有些凄凉,亦如这时慕清秋的心境。
所有的招式都用了,在往常,只要他开始耍无赖的时候,都会成功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今天他失败了。
婚事,铁定!
他悲哀的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他不恨堵门的李梦白,因为他知道这是张太白的意思。
自己这位大师兄,刻板守矩,从来没有一点逾越之心。
他堵门,这是张太白铁定要断了自己的后路。
老头儿!
慕清秋愤恨的想着。
他可不是那么容易投降的人。
算你狠!
他气呼呼地离开浩然亭,心里已经把自己的师父咒骂了好几遍。
回到藏剑阁,他躺在床榻上,双眼无神望着梁柱。
怎么办?
他问着自己。
一夜无话。
清晨!天空非常的灰暗,有一种流云坠落的感觉。
慕清秋赤红着眼睛,黯淡无光。
若是让人看见,都不会相信,这位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掌门亲传,有一天彻夜难眠!
慕清秋突然眨巴了一下眼睛,嘴角缓缓上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既然你们一起逼迫道爷。
道爷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江湖这么大,道爷就不信没有容身之地!
想到这里,微笑变成了狂笑。
很快,收拾了一个包袱挎在肩上。走到放着一柄柄剑器的架子前,他犹豫起来。
嘿!
他轻笑一声,伸出手抓起一柄剑,大步流星走出藏剑阁。
很不巧,雪花簌簌落下,地面慢慢铺满了一层。整个浩然峰,白茫茫宛若一片混沌。
浩然厅前,临崖石台。
张太白背着手望向远方,他看得见,那条下山的路上,有一个惫懒的小子。
身边的李梦白说道:“师父,五师弟不过是开脉境,现在下山怕是要吃不少苦头呀。”
张太白点点头:“这样很好!在山上,你们这些做师兄的,总是不舍得让他吃一点儿苦。其实,是在害他。”
张太白微微仰头,叹声道:“梅花不经苦寒,哪来花香袭人。梦白你这一路是怎么走来了,你自己比为师清楚。”
李梦白憨笑起来,说道:“秀儿姑娘知道师弟他逃婚,不知该作何反应。”
张太白眼角抽搐了一下,“老夫的藏酒要遭殃了。”
李梦白点着头又道:“师傅,淬剑谷的面子还是该顾及一些,弟子觉得让凌寒去追五师弟回来,对陆谷主也有个交代。”
张太白突然回头,看着一脸微笑的李梦白,满眼的赞许。
凌寒!
他能追回慕清秋,那才是一件诡异的事。
慕清秋一路疾行,小半日已经来到了浩然峰下的山镇,自己出生的地方。
熟门熟路找到了宗门在此放养的骏马。
“拐子叔,给我一匹最快的马!”
低矮的柴房,一个驼着背瘸着腿年纪很老的老人看到慕清秋笑了起来。
“小慕子,又去淬剑谷呀!”
老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
“你可别胡来,再心急也不能坏了规矩。秀儿小娘子可不能在你们未完成大礼前和你见面,不吉利!”
“你老也知道了!”
慕清秋丧气道。
马棚中有很多马,老人给慕清秋选了一匹很温顺的全身通红,四蹄露白的踏雪。
他翻身上马,轻磕马肚。踏雪如离弦之箭,瞬间窜出。
“小慕子,慢点,雪天路滑。”
老人的声音在风中散开。
慢点?
等你们抓道爷回去?
道爷恨不得一瞬千里呢!
“前辈!”
慕清秋走了没一会儿,凌寒敲响了老人的房门。
“我五师叔走了多长时间了?”
凌寒也等不及老人回答,急匆匆跑进马棚,牵着一匹马出来。
老人心里打鼓,问道:“小娃娃,小慕子在山上犯事了?”
“五师叔逃婚,师尊命小子追回五师叔!”
老人眼睛大睁,目送着凌寒离去。
“逃婚!小慕子为何逃婚?秀儿小娘子多好一个孩子。”
老人叹着气,满心的可惜。
踏雪日夜五百里。
慕清秋这一跑,跑出了百里有余。
天色已经很暗,落雪逐渐淹没了马蹄。
他蹲坐在一条小溪边,一口冷硬的干粮,一口冰牙的溪水,倒也悠然自得。
距离那座山越来越远,他的心情越来越好。
想来!追兵一时半会追不上来了。
他捧起溪水洗了洗脸。
安全起见,还是避开大路为好。
他心里想着。
这一去,又是三天,距离离开太白剑宗所在的凉州地界没有多远。
过了漓江,便进入了陵州地界。
疲倦如潮水袭来,慕清秋强撑着,终于在支持不住的时候,赶到了落凤驿。
大宋设立在漓江边上的官驿。
“一间上房!”
慕清秋沙哑道。
道袍已经看不清上面的云纹和八卦,清秀的面庞已经白一道黑一道大花花脸。
驿卒接过踏雪的缰绳,高呼道:“贵客一位,上房一间。”
慕清秋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驿卒,心道。
这驿卒怎会和市井小厮一般!
他只觉得,官差怎么也有一点官架子才是。
“贵客,还有何吩咐?”
慕清秋摇了摇头,走进了驿站堂屋之中。
堂屋不大,人却很多。
喝酒的喝酒,闭目养神的养神。
慕清秋可没有心思计较这一些,他现在只想着好好睡上一觉才是当紧。
驿卒拴好马,回到驿臣的房中。
“大人!来了一个雏!”
驿臣身材不高,有些肥胖,稀疏的眉毛跳动了一下。
“无妨,大事要紧!”
“看样子很有钱,骑乘着千金一匹的踏雪!”
驿卒目露贪婪。
驿臣皱了皱眉,说道:“大概是那个宗门下山历练的弟子!今夜事成之后,踏雪马你可骑走,人就别动了,麻烦!”
驿卒猥琐的笑了起来,“听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