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逐出豪门时,还确诊了脑癌。
曾言爱我入骨的清贵男友,没来救我。
他生日那天,我也没送礼物,只是卡点发了一句生日快乐。
他没有回我,朋友圈却一条紧接着一条更新。
有黑丝***,有精致帅照,有成堆的礼物。
两天后,他回我一句,谢谢宝贝。
我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再过三天,就是我和他相遇五周年的日子。
我决定从那时起,把他从我的世界里清除。
1.人生如戏。
上一秒,我还在高定专柜疯狂购物。
下一秒,我就接到通知,我不是贾家千金,只是农家闺女。
娇养了我十几年的父母告知我,是我刚出生时,医院抱错了孩子。
要不是我前段时间头疼,检查出脑癌,他们也不会发现血型匹配不上。
假千金?农女?脑癌?被巨量信息轰炸的我,甚至记不清我是怎么回的家,怎么被赶出来,怎么看着真千金被喜迎回家。
我无助地蹲在垃圾桶旁边,像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废物。
手机屏幕的光,忽明忽暗。
我删删改改,发出一条信息给沈逸。
我不舒服,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沈逸是盛京豪门太子爷。
有他在,我一定会没事的。
一天……两天……被收回所有银行卡的我,饿晕在路边。
幸好路过的好心人送我去医院。
但我没钱给医药费,又偷偷逃出来。
我只是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废物假千金。
拿什么和清贫长大,却依然考入顶级学院,创业成功的学霸真千金相比?这根本没有可比性啊。
凤凰在哪里都是凤凰,野草在庄园里也是野草。
手机嗡嗡作响。
是沈逸回复的消息。
妙妙,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你回乡下也好,这段时间盛京有点乱。
乱吗?我点开他的朋友圈。
灯红酒绿,繁华惹眼。
豪华酒店的泳池派对。
滑雪胜地的极光美照。
我的心乱了。
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从鼻腔流出。
我仰头倒在水泥地板上。
阳光那么热烈,我却那么冷。
残破的记忆,渗出一点痛苦的阴影。
他们说,是我抢走了属于贾青的富贵生活。
他们说,我已经享受了十几年,今后不再管我。
他们还说,脑癌或许是我的报应。
善恶循环,自有果。
我是苦果,恶果……可……我宁愿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一个家啊。
2.“丫头,我们总算找到你了!”头顶被一片阴影覆盖。
两张微黑,充满皱纹的脸出现。
我不怎么排斥,只觉得那笑容让我想要亲近。
“你们是?”我脸上黏糊糊的,阳光刺目。
“孩子,我是你阿妈啊。”
妇女嘿嘿笑着,抽出一小包纸巾,用矿泉水打湿,一点点擦拭着我的脸。
原来,这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你们还来找我做什么?”“他们没告诉你们,我得了脑癌吗?”“我治不好了,你们挣钱不容易,还是去找贾青姐姐吧。”
我哽咽着,躺在地板上。
像是一条即将渴死在沙漠里的鱼。
“傻孩子,你瞎说啥呢!不管你得什么病,你都是我们的女儿。”
“我们是没多少钱,但我们会尽全力给你治病的。”
阿妈把我搀扶起来。
那边站着的阿爸,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咱们回家吧。”
他忽然开口。
家?我还能有家吗?我没力气答应,眼泪却先一步流出来。
阿爸阿妈想带我在盛京医院看医生,我却坚持回到市里。
这里啊,有我熟悉的一切。
六元一碗的土豆丝面条,三元一杯的柠檬水,还有我挥散不去的苦闷青春。
他们只知道,贾家是盛京新贵。
却不知道,十年前,贾家是这个贫困市,最落魄的一户。
那时,养父母都在大城市上工。
我是留守儿童。
初一那年,我还在穿打补丁的衣服。
班上最富有的同学,穿着几千块的衣服,故意抢走我的奖学金。
我不服输,向学校举报。
学校对我置之不理,同学开始孤立我。
只因,那个同学是校董女儿。
她变着花样惩罚我,给我饭里放死老鼠,床上放蛇,遭我的黄谣。
还逼我下跪,用保温壶把我打得头皮血流。
3.我不忍心告诉养父母。
他们当时,刚创业失败,家里背债一百万。
爷爷奶奶早已去世,留在老家的,只有我一人。
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把我带在身边,可惜压力太大,无力承担。
熬啊熬,我熬到初三,手上划痕越来越多。
我知道我病了,撑不住了。
毕业那晚,我哭着告诉养父母,我在学校里发生的事。
养父母连夜飞奔回来。
他们穿金戴银,他们状告学校,他们创业成功了。
我被送进医院治疗,病一直反反复复。
无数的奢侈品衣服和包包,成了我的伪装。
养父母却始终那么忙,一年到头见不到一次。
这十几年里,我多了一个弟弟,多了一个男友,多了无数的财富。
可这心里,还是觉得孤独。
我好像又被困住了,困在那个没有家的夏天。
其实我不怪养父母。
一个被毁掉的草包千金和一个优秀的高知千金。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被放弃,是我的宿命。
凌市,还是那么干燥,风都透着喧嚣。
“妙妙,听说你喜欢吃这个,你阿爸跑了一整个市区,才给你买回来,快吃吧。”
阿妈哄着我,“吃完,咱们安心治疗。”
“你放心,我们攒着钱呢,能够你做手术。”
阿爸也说:“等你做完手术,我们回村,你妹妹盼着你呢。”
土豆丝面,好辣好辣啊。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贾青能像花儿一样绽放了。
她一直都有家啊。
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乖乖,怎么哭了?阿爸阿妈会陪着你的,不要害怕!妙妙是最勇敢的孩子!”阿妈轻抚着我的头,仿佛缺失的童年,重新填进我的梦里。
“谢谢阿妈……谢谢阿爸……”我嘴上说着,心里却在害怕。
他们是多么善良的人儿啊。
他们又同样是贾青的养父母……这个家,也是贾青的家啊。
4.医院的复查结果出来了。
脑癌中期,占位程度还不算高,需要做开颅手术。
那引以为傲,宛如海藻般的漂亮长发被剃掉。
我以为,我将情绪隐藏得足够好。
但第二天,阿妈还是兴冲冲准备了几顶假发。
长的,短的,直的,卷的。
“妙妙,你喜欢哪个?这些都是PDD买的,不值钱。”
“等你选好想要的,其他的阿妈去退!你要喜欢,也可以都留下。”
我摇头。
不要了。
什么都不要了。
我不想太贪念这种被爱的感觉。
我怕失去的时候,会更加痛苦。
阿爸和阿妈像是看出什么,走到病房门口,嘀嘀咕咕半天。
明天要手术,我今天得禁食禁水。
晚上,我又饿又渴,实在睡不着。
阿爸在走廊抽烟,阿妈趴在我的床边。
我的手机闹铃,响个不停。
我被吓一下,赶紧拿起来关掉。
这时才发现,原来是备忘录提示。
再过五分钟,是沈逸的生日。
往年他生日,我都会送他价值不菲的名表、眼镜、饰品……今年,我什么也送不起了。
我卡着零点,发出了一句,生日快乐。
没有加老公,没有加宝宝,也没有加宝贝。
沈逸没回我,朋友圈却仍在更新。
视频里,他左边站着白丝***,右边坐着黑丝美女。
成堆的奢侈品礼物,摆放在卡台上。
他眉眼清俊,扬着笑脸,很开心。
沈逸忘了,他出差发生地震时,是我指尖出血也要把他从泥土里挖出来的。
也忘了,他创伤后遗症发作时,是我整夜整夜不睡觉哄着他。
没关系……我自我安慰着,不知道怎么睡过去。
第二天开始手术。
当麻药注入脊椎那一刻。
我的大脑像被强制关机一样。
别说想什么,连一点幻梦都没有。
等再次醒来,已是一天后。
止疼药效用断断续续,抵不过大脑传来的疼痛。
阿妈阿爸尽心尽力照顾着我。
他们害怕我出事,一直寸步不离。
5.一天后,我感觉稍微好一点,能动弹一下,顺手点开手机。
恰好看到,沈逸发来的消息。
谢谢宝贝。
挺没意思的。
真的。
他明明知道我的事,明明知道我得脑癌,明明知道我回到乡下。
却一句关心都没有,一句问候都没有,一句鼓励都没有。
这一刻,我才明白,抓不住的风,不如放手吧。
再有三天,就是我们相遇五周年的日子。
我决定,把他从我的世界里删除,就像是切掉那个肿瘤一样。
大概还是舍不得吧。
在恢复期这几天,我忍不住发朋友圈。
好难受,身体像是被压路机碾过一样。
深夜。
他私聊我,你怎么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舒服,打着药呢。
他又没回我。
我关掉手机,算着时间,还有一天。
我反反复复翻着他的朋友圈,想象着曾经牵住他的手那种感觉。
怎么会……怎么会触不可及呢?我又去看他的某音、某博。
这一看,又是一整夜。
好累啊。
我不愿再想,在零点到来那刻,删掉了沈逸。
我忍不住恶趣味的猜测。
他会什么时候发现我把他删了呢?又会是什么反应呢?明明决绝的想要放下,却期待着他再联系我。
愚蠢的我,忘记了有钱的生活多么多姿多彩。
旅游、探险、蹦迪。
他有太多太多方式,能把我替代掉。
唯有我自以为是的觉得,我是唯一。
像个笑话。
“妙妙,咱们回家吧。”
阿妈拉着我的手,带我离开医院。
阿爸拿着我的行李和大包小包的礼物。
穿过大街小巷,坐上大巴车。
爸爸叫司机开慢一点,我还在手术恢复期。
斑驳的树影略过,炙烤着这个新的夏天。
家里的房子,是老式的吊脚楼。
楼底下,放着很多柴火。
房檐雕花,一扇窗推开。
眼前是碧波水潭,楼板上有灰白色的燕子窝。
6.“阿妈说,你是我的亲阿姐?还说,你头上动手术了,那你疼不疼啊?”八岁的阿妹,扎着两个小辫,脸晒得微黑,说话间,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摸了摸她的头。
“很疼呢!小妹要乖乖吃饭,开心长大!这样才不会生病,才不会疼。”
阿妹嘻嘻笑着,从手里拿出几块钱。
“阿姐,给你钱……你去买糖吃吧。
吃糖会开心点呢。”
连阿妹都看出我心情不好啊。
我笑了笑。
几只燕子从眼前飞过,进入巢穴中。
“妙妙,丫丫,吃饭了!”忙活一上午的阿妈,大声喊着。
我应了一声,“来了,阿妈。”
燕归巢,我归家。
这个家没有珠光宝气,没有高定礼服,没有现捞海鲜。
却比任何时候,都像是一个家。
我恢复得很好。
乡村生活也非常幸福。
那天,阿妹在田里捞着稻花鱼。
我坐在田坎上。
头发已经慢慢长起来。
阿妈夸我好看,吵着阿爸给我做了一个花环戴在头上。
风儿吹过来,我的内心无比宁静。
叮咚。
手机收到一则好友添加消息。
为什么?头像,是沈逸站在海边的样子。
他记得我喜欢大海,说过要带我去海边定居。
我的指尖一顿,犹豫半晌,最终没有添加。
却忍不住点开他的朋友圈。
依旧灯红酒绿。
我关闭手机,眼前阳光明媚。
他在天上人间喝着人头马,我在杂草田坎饮着山泉水。
两人间的差距,像无法逾越的沟壑。
比起从未得到过,得到后又失去,从此只能仰望,或许更加痛苦。
手机嗡嗡作响。
全是他的好友验证消息。
为什么删我?为什么呢?我脑中闪过很多画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吧。
好与不好,都过去了。
等我。
沈逸又发。
7.他没再找我。
不是放弃了。
只是,验证信息已经被填满,没办法再发。
我早就换了号码。
沈逸联系不到我。
我的世界,需要一片净土。
然而,在我不知道的盛京。
沈逸有着另外一番经历。
他穿着蓝白条病服,躺在床上,反反复复看着我的头像。
苍白的脸上,是冷郁到极致的神色。
沈逸的妹妹沈娇,眼眶红红地看着他。
“哥哥……对不起……你为什么不告诉妙妙……”“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在她出事前一个星期,后遗症复发啊……”当年那场地震把他埋在土堆里。
石头击中他的脊椎,血块淤积。
前几年,沈逸看似完好,其实已经渐渐被病魔包围。
他还记得,复发之前那天,是我的生日。
沈逸种着满院子,我最爱的玫瑰。
他亲手制作出一款对戒,准备向我求婚。
却直挺挺倒在花丛中。
他昏迷了,一直在ICU抢救。
沈逸还没醒来,我又出事了。
我给他发消息的时候,是沈娇回的。
她有私心。
不想让我担心沈逸,也不想让我嫌弃他,才让我去乡下。
那里信息闭塞,不会知道沈逸可能会成植物人,也可能会瘫痪。
只是,沈娇不清楚,我得了脑癌,性子也更加敏感。
她装成沈逸,一边拿一条条往日的旧照、合成的视频发着朋友圈,证明着他的完好无损。
一边担心着命悬一线、时不时需要抢救的沈逸,才没及时回复我的消息。
我看到他灯红酒绿,却不知道他水生火热。
沈逸经过几次手术醒来,发现我把他删了。
他联系不到我,瘫痪在床,大发雷霆。
这时,沈娇才告知沈逸,她做的那些事。
沈逸绝望了。
他无法想象,他最爱的妙妙,是怎么渡过的那段孤独时间。
她被全世界抛弃,他却没有陪在她的身边,还莺燕环绕。
沈逸失约了。
他的妙妙,也不要他了。
“再等等吧,我会去找妙妙的。”
等到他的腿好起来,等又一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