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混着铁锈味在鼻腔里翻涌，走廊尽头的电子钟显示22:47，这个数字已经凝固了十七分钟。

"苏医生？"护士站传来试探性的呼唤，小鹿般颤抖的尾音在空荡的走廊来回碰撞。

我捏紧流血的右手，白大褂下摆扫过墙角的消防栓，不锈钢外壳倒映出我苍白的脸——左眼不知何时蒙着层淡金色光晕，像是有人往视网膜上泼了杯冷掉的拿铁。

转角处的轮椅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僵在原地，看着那辆本该锁死的轮椅正以诡异的角度原地旋转，金属扶手在应急灯下泛着青灰的光泽。

轮椅上的约束带不知被什么利器割断，断面整齐得像是激光切割的痕迹。

"别过去！"我冲着正要上前查看的护士林楠低喝。

话音未落，轮椅猛然撞向防火门，爆出的火星中，看见四条泛着金属光泽的触须从轮椅下方伸出——那分明是3床病人今早还缠着绷带的双腿。

林楠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整个人突然被拖进阴影。

我抄起墙边的除颤器砸向消防警报，警铃炸响的瞬间，整层楼的玻璃应声爆裂。

暴雨裹着冰雹灌进走廊，我逆着狂风冲向安全通道，背后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

安全通道的绿色指示灯在头顶摇晃，铁门把手凝结着霜花。

我哈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冰晶，这才惊觉气温已跌破零度——而十分钟前中央空调还显示26℃。

手机自动亮起，锁屏照片上妹妹的笑容被血红弹窗覆盖：[警告！宿主暴露于Ⅱ型冷凝雨]"砰！"楼体突然剧烈震颤，我抓住生锈的扶手才没滚下楼梯。

透过狭小的气窗，望见对面住院部天台有黑影坠落。

那人在空中突然舒展成诡异的十字形，四肢关节反向折叠，后背迸出两扇金属骨架的"翅膀"，在暴雨中划出尖锐的啸叫。

视网膜上的金芒骤然暴涨，半透明面板在雨中浮现：[检测到变异体·翼型α种，建议优先摧毁振膜节点]我踉跄着退到墙边，看着那些闪烁的数据流穿透雨幕，最终锁定在怪物左翼第三根金属骨节处跳动的红点。

"苏黎！跑！"熟悉的吼声从楼下传来。

我扒着扶手向下望，科主任陈医生正举着消防斧劈砍堵住大门的藤蔓——那些本该柔软的枝条此刻泛着青铜光泽，表面布满倒刺。

他的白大褂浸满粘液，左臂不自然下垂，袖管里露出金属化的骨骼。

又一波震动袭来，整栋楼发出垂死的***。

我抓住悬垂的电线滑到二楼，陈医生突然转身，浑浊的瞳孔里闪过数据流般的蓝光。

他张开嘴，喉咙深处传出机械合成音："目标已锁定，执行清除程序。

"消防斧裹着风声劈来，我侧身滚进药房。

货架上的玻璃药瓶叮当作响，在陈医生破门而入的瞬间，数百个药瓶同时炸裂。

淡黄色麻醉剂在空中凝结成冰晶，被他金属化的肺部吸入时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

[宿主生命值42%]血红的数字在视野边缘跳动，我撞开配药间的暗门，后颈突然传来灼痛。

陈医生的指甲擦过皮肤，在墙上留下五道泛着荧光的抓痕。

暗室里的低温让呼吸都结出冰碴，我摸索到冷藏血袋的冰柜，将整柜冷冻血浆推倒在通道。

淡蓝色的冷凝雾漫起时，追击者的金属关节突然发出卡壳的摩擦声。

面板弹出新提示：[低温环境下变异体润滑剂会凝固，持续时长约3分17秒]我趁机撞开通风管道，却听见楼下传来此起彼伏的金属撞击声——整栋楼的感染者正在苏醒。

通风管道的铁皮硌得膝盖生疼，我在黑暗中爬行，左眼的金色视野能清晰看到管道外流动的红色光点。

那些代表感染者的标记正从四面八方涌向住院部，而我的位置被标注成闪烁的蓝点，上方悬浮着倒计时：[71:28:16]管道尽头透进微光，我踹开生锈的格栅，掉进布满灰尘的档案室。

2019年的病历档案散落满地，某张CT片被靴子踩碎，玻璃渣下露出"气候病专项研究"的字样。

突然响起的手机***惊得我汗毛倒竖，屏幕上跳动着妹妹的来电显示。

"姐！你还在医院吗？"苏玥带着哭腔的声音混杂着电流杂音，"滨江路...那些路灯在吃人！有个穿白大褂的..."通话戛然而止。

我死死攥着手机，直到金属边框在掌心烙下红印。

窗外划过一道紫红色闪电，照亮广场上数百具人形雕塑——他们保持着奔跑的姿势，皮肤完全金属化，雨滴在体表激起的涟漪竟呈现出石油般的质感。

档案柜突然发出高频震颤，我扑向门口的瞬间，整面铁柜如花瓣般绽开。

金属触须从缝隙中钻出，末端是旋转的锯齿刀片。

面板弹出刺目的警告：[检测到Ⅲ型母体寄生，建议立即切断能量供给]我撞开防火门冲进楼梯间，整面承重墙突然剥落，露出其后蠕动的金属脉络。

那些血管状的导管正将银灰色液体泵向地底，粘稠的流动声让人联想到巨型生物的心跳。

扶手栏杆开始软化，液态金属沿着台阶逆流而上，在距我鞋尖十厘米处凝结成尖刺。

"走这边！"沾血的白大褂衣角在拐角一闪而过。

我来不及思考，跟着那道身影撞进核磁共振室。

厚重的铅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外面传来山崩地裂般的撞击声。

应急灯照亮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他军装残破，右臂缠着的绷带渗出银灰色液体。

"叶琛，原东部战区特种医疗队。

"他扯下颈间的钛合金铭牌丢给我，上面蚀刻的黑鹰标志正在发烫，"你的眼睛，什么时候开始变色的？"我摸着左眼刚要回答，整栋楼突然倾斜。

铅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面板在此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高频共振源，方位正下方17米]叶琛脸色骤变，他掀开地板检修口，手电光柱照出地下管道内壁密密麻麻的晶状体——那些棱镜般的物质正随着某种节奏明灭，折射出的光斑在墙面拼出模糊的倒计时。

"是量子钟。

"叶琛的匕首***晶状体缝隙，紫红色液体喷溅在防护服上立刻腐蚀出破洞，"他们在楼底埋了相位仪，这栋楼就是..."剧烈的爆炸声淹没了后续的话。

我抓住悬垂的数据线荡向对面通道，在失重感袭来的瞬间，视网膜突然涌入海量数据流。

所有晶状体的闪烁频率在视野中拆解成绿色代码，最终汇聚成三维模型——整座医院的地下结构正在重组，如同被无形之手摆弄的金属积木。

叶琛拽着我跳进通风井的瞬间，原先的位置被液态金属吞没。

我们在垂直管道中急速下坠，呼啸的风声里，我听见他贴着耳畔喊："找紫色光源！"井底渐渐浮现幽光，我看见无数电缆纠缠成茧，中心悬浮着足球大小的紫色晶体。

它每一次脉动都让井壁增生出金属荆棘，我的左眼突然刺痛，面板弹出前所未有的血红色警告：[检测到核心污染源，建议立即销毁]叶琛的军刀在晶体表面擦出火花，刀刃瞬间汽化。

我摸到腰间冰冷的手术刀，战术示意图：[攻击共振点：39.2度角切入]金属井壁的震颤频率与刀尖产生奇妙共鸣，当第七次谐波达到峰值时，手术刀化作一道银光。

晶体碎裂的刹那，整座建筑发出哀鸣。

紫色液滴在空中凝结成冰，叶琛用身体护住我撞破隔离网。

失重感突然消失，我们跌坐在地下实验室的解剖台上，头顶的电子屏闪烁着：曙光计划第437次活体实验解剖台的无影灯突然亮起，冷白光晕里漂浮着银色尘埃。

我撑着台面想要起身，掌心突然传来粘腻的触感——暗红色血渍在金属台面勾勒出人形轮廓，边缘凝结着冰晶般的透明颗粒。

叶琛扯下烧焦的防护服扔在地上，露出遍布疤痕的后背。

那些伤痕表面泛着金属光泽，像是有人用液态铜浇注过他的脊柱。

"三分钟。

"他敲了敲腕表，表面玻璃已经碎裂，"这栋楼正在金属化。

"我摸着左眼环顾四周，实验室的仪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

培养槽里的标本扭曲成金属雕塑，某个长着鱼鳃的人形生物正将手指***配电箱。

它的指节迸出电火花，头顶悬浮着只有我能看见的红色标记：[变异体·电工β种，电力敏感型]"当心！"我拽着叶琛扑向角落，标本的金属手指擦过他耳际，在墙上戳出五个冒着青烟的孔洞。

面板突然弹出武器合成界面，我抄起实验台上的钛合金支架，视网膜立刻浮现攻击轨迹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