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在浓烟里尖叫着要锁住我,却被我反手推进火海——她到死都瞪着眼,不信那个学了八年琴棋书画、任打任骂的瘦马,敢用她教的琵琶弦勒断人喉咙。
我踹开拍卖初夜的鎏金笼,赤脚踩过满城焦土。
直到撞进那人染血的铁甲下。
他捏着我的下颌嗤笑:“青楼里逃出来的野狗,也配谈报仇?”1血溅鎏金笼 醉红楼的鎏金笼裂开时,琉璃灯正映着我腕间玉镯的冷光。
老鸨染着丹蔻的指甲掐进我脖颈,琵琶弦在皮肉上勒出猩红血痕。
北朝贱种装什么清倌人?她将我的脸按在笼柱上,鎏金牡丹纹烙得颧骨发烫,今夜这初夜金,够买你娘当年十条贱命!我盯着铜镜里那张敷了铅粉的脸。
八年前被抵作赌债那日,阿娘用剪子划烂了我的右脸,老鸨却叫人用西域药膏一寸寸补好。
此刻烛火跃动在完璧般的皮囊上,倒比笼外烧城的战火更灼人。
妈妈错了。
我屈指勾住勒紧的琴弦,腕骨倏然翻转。
花指绞杀的技法是她亲手所教——三日前她逼我用这招绞死逃跑的雏妓时,可没想过弦上淬的鹤顶红会沾在自己指腹。
老鸨喉间发出咯咯的怪响,染血的琵琶弦已缠住她三圈脖颈。
血珠溅上琉璃灯罩时,鎏金笼外的火把恰好轰然坠地。
龟公们的惨叫声中,我赤足踩过她抽搐的身子,扯下她发间金簪捅进锁眼。
小***……你爹早把你……她凸瞪的眼珠随簪尖转动,卖、卖绝了……我俯身拾起烧断的半截烛台,将滚烫的蜡油倾在她青紫的舌头上。
是啊,我对着抽搐的尸身轻笑,所以这八年,我日日拿他的赌债练手呢。
醉红楼在身后坍塌时,赤足已踩过七具焦尸。
腕间玉镯撞在断梁上,裂痕里渗进的血像一条红蛇。
这是阿娘咽气前从腕上褪下的,她说北朝女子宁碎不弯,我却用它接了三载客人的耳光。
铁甲破开浓烟的刹那,我正弯腰去拾老鸨掉落的钱袋。
玄色战靴碾上指尖时,碎骨声混着一声嗤笑刺入耳膜。
青楼里养的雀儿,也配用这种眼神看人?靴底重重一旋,我听见自己喉间溢出的呜咽竟像幼猫哀鸣。
抬头便撞进一双灰瞳。
那眸色似塞外终年不化的雪,左颊十字疤却如刀劈烈焰。
他屈膝捏起我的下颌,铁护腕上的狼头图腾硌得齿关发酸。
想咬舌?拇指抵开我紧闭的唇,妓子该用这里讨活。
毒囊在舌底碎裂时,我冲他咽喉喷出剧毒血雾。
他却擒着我的后颈灌下整壶烈酒,辛辣灼穿喉管的瞬间,我看见他喉结滚动着咽下血珠。
漠北的狼毒?他抹去唇角血渍,灰瞳泛起异样的金,巧了,本将军十岁就被扔进狼窝试药。
烧断的房梁轰然砸下时,他扯着我滚进尸堆。
灼热呼吸喷在耳后,铁甲贴着单薄纱衣磨出血痕。
沈烬,他咬着我耳垂低语,户部侍郎卖女抵债的契书,可还在我营帐里。
我僵在他臂弯里。
八年来第一次听人唤这个姓名,竟是从敌国将军口中。
他撕开我肩头薄纱,烙铁般的指腹按在青楼烙印上:从今日起,你是本将军的刀鞘。
远处传来战马嘶鸣,他挟着我跃上马背。
醉红楼在火海中坍成废墟,玉镯裂痕里的血蛇却突然活了——它顺着腕骨爬上心口,在裴铮扯动缰绳时狠狠咬下。
看好了!他挥鞭指向烽火连天的皇城,这是你第一个要碎的笼子。
2裴铮将我丢进死士营那日,玄铁帐外正飘着血雨。
他解下我腰间玉带,换上一串鎏金铃铛。
铃舌暗藏机关,稍一颤动便泄出毒雾。
铃响一次,杀一人。
染血的匕首掷在脚边,刃上还凝着昨日斩落的敌将头颅,用你伺候男人的本事杀人。
我弯腰拾刀时,他靴尖挑起我的下颌。
谢沉舟的茶庄缺个斟茶婢。
灰瞳映着帐外烽火,他最爱掐断美人的脖子——正配你的手艺。
谢府茶庄波斯毯上金线绣的曼陀罗刺着足心,我跪在谢沉舟座前斟茶时,腕间铃铛轻响一声。
姑娘的香,倒比江南新贡的雨前龙井更惑人。
谢沉舟的玉扳指叩着青瓷盏,袖口金线龙鳞纹擦过我手背,凉似蛇信。
茶汤泼在银针上的刹那,尚书大人的喉结已在他掌中碎裂。
李尚书这张嘴,谢沉舟捏着尚书的舌根轻笑,吃了三年兵部饷银,倒吐出半卷边防图。
染血的指尖划过我鬓角,你说该赏他个什么死法?我捧起鎏金壶续茶,媚香顺着壶嘴渗入他杯中。
大人英明。
眼角掠过他腰间虎符,该赏他……做个明白鬼。
尚书尸身栽倒时,我腕间铃铛又响一声。
谢沉舟突然擒住我手腕,龙鳞纹袖口下的脉搏跳得癫狂。
沈姑娘的指甲,他嗅着我指尖残留的媚香,染的是漠北狼毒吧? 帐外忽起马蹄声。
玄铁营的鹰旗掠过雕窗时,我旋身挣脱他的桎梏。
谢大人若喜欢,指尖扫过他喉结,明日我带着配方来讨教。
夜归玄铁营红绡堵在帐外时,我正擦拭匕首上的血。
她耳垂晃着我遗失的翡翠坠子,发间红珊瑚钗在月色下泛着毒光。
妹妹的耳坠,怎会落在将军榻上?胭脂染红的指甲刮过我的脸,莫不是爬床时太急?我反手扣住她手腕,匕首贴上她戴坠子的耳垂。
姐姐若喜欢,刀刃挑开翡翠金钩,明日再送你一对——血珠滚落雪腮时,远处传来裴铮的脚步声。
断指上摘的。
我含住她耳垂轻吮,将染血的翡翠塞进她掌心,记得跟将军说,是你自己弄丢的。
红绡踉跄后退,珊瑚钗突然射出银针。
我偏头避过毒针,腕间铃铛轻摇。
毒雾漫过她绣鞋时,裴铮的披风已卷着我入帐。
玩够了?他碾着我腕骨检查铃铛机关,谢沉舟袖口的龙鳞,可看清了?帐外传来红绡的咳血声。
我咬开他护腕束带,舌尖舔过狼图腾。
看清了。
鎏金铃缠上他脖颈,和将军一样……带着股棺材味儿。
3老侯爷的牙嵌进肩头旧鞭痕时,鎏金帐顶的蟠龙正滴着血。
当年先帝把两个皇嗣丢进妓院……他浑浊的喘息喷在伤口上,枯爪扯开我衣襟,一个成了我的玩物,另一个嘛…… 我盯着枕边鎏金兽首香炉。
三日前裴铮赐的毒珠就藏在兽口,只需稍抬脖颈便能咬碎。
老侯爷的舌苔刮过锁骨时,我猛地仰头撞向香炉。
琉璃碎裂声与毒雾同时炸开。
你……你是……老侯爷掐着自己咽喉后退,腰间玉带扣上的狼图腾泛着青光,漠北……狼毒……我赤足踩住他抽搐的胸膛,簪尖挑开他衣襟。
一模一样的狼图腾盘踞在苍老皮肤上,与裴铮锁骨那道竟似出自同一匠人之手。
当年那两个孩子,簪尖刺入图腾眼珠,被烙了几处印记?七处……七处啊……他癫笑着咽气,先帝说……狼吃够七个人……才能化龙……玄铁军帐子时梆子敲响第三声时,我攥着染毒的簪子潜入裴铮军帐。
他仰卧在虎皮榻上,玄甲未卸,酒气混着血腥味在帐内翻涌。
刀尖挑开护心镜时,我呼吸凝在喉间——烛火跃动处,狰狞的狼图腾正盘踞在他锁骨。
簪尖即将刺入狼眼的刹那,铁钳般的手扣住腕骨。
这么急?裴铮灰瞳清明如昼,哪有半分醉意。
狼图腾随着喉结滚动起伏,沈烬,你闻起来像要烧毁整个王朝的火。
我抬膝顶向他腰腹,却被他翻身压进榻间。
老东西碰你哪里了?他犬齿咬开我肩头纱布,血腥气混着毒雾在唇齿间蔓延,这里?还是……铁甲下某处灼烫抵上腿根,这里?鎏金铃铛在挣扎间发出脆响。
七处狼印。
我屈指划过他心口,裴将军是先帝养的第几条狼?他突然擒着我后颈按向铜镜。
镜中两具身躯交叠,锁骨处的狼图腾竟在烛光下首尾相接。
当年那对双生子,他咬着我耳垂低笑,被烙了十四处——因为先帝说,双头狼才吞得下江山。
帐外忽传来陆九章的咳嗽声。
裴铮扯过披风裹住我,指尖抹去唇间毒血。
三日后子时,他将虎符塞进我掌心,带这个去皇陵——看明白我们究竟是谁的棋子。
血色黎明我攥着虎符出帐时,红绡正在辕门外焚香。
妹妹的孝衣,她将纸钱撒向老侯爷灵柩,倒是比爬床的纱衣合身。
火光照亮她空荡荡的左手——前日少了戴翡翠坠子的那根手指。
我解下腰间鎏金铃掷进火盆。
毒烟腾起的刹那,她绣鞋下的青砖突然塌陷。
望着她在蛇窟挣扎的模样,我蹲身轻语:姐姐可知?这些蛇最爱钻人伤口。
裴铮的箭矢却在此时破空而来。
蛇头被钉死在窟沿时,他玄色大氅掠过我身侧。
玩物要有玩物的分寸。
他踹翻红绡刚爬出的半截身子,再碰我的刀鞘,就送你去陪老侯爷化龙。
朝阳刺破云层时,我望着皇陵方向轻笑。
狼图腾在晨光下泛金,竟真像要化龙的模样。
可裴铮不会知道,他塞来的虎符早被谢沉舟的龙鳞纹调了包——那夜茶庄里的媚香,终是蚀穿了玄铁甲。
4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也是前朝遗孤时,谢沉舟茶庄的波斯毯正渗着血。
昨夜从老侯爷尸身上拓下的狼图腾,此刻在羊皮卷上与裴铮的印记重叠——连狼尾分叉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茶庄暗阁鎏金兽首香炉吐出青烟时,谢沉舟的玉扳指叩了叩案上密匣。
沈姑娘可知,他袖口龙鳞纹擦过匣面机关,这匣子需前朝皇族血脉才能开?匣内传出机括转动的咔嗒声,似毒蛇吐信。
我跪坐在波斯毯上斟茶,媚香顺着壶嘴蜿蜒。
谢大人说笑了。
茶汤浇在羊皮卷上,狼图腾遇水显出暗金纹路,妓子的血,只配洗男人的刀。
哦?他忽然擒住我手腕,银针扎破指尖。
血珠滴入密匣锁眼的刹那,龙鳞纹机关层层绽开。
泛黄的密信铺在眼前,赫然写着:承平三年,双生子弃于醉红楼。
茶盏在我掌心碎裂。
瓷片割破虎口时,谢沉舟的叹息像蛇爬过后颈。
当年先帝为防篡位,将两位皇子烙狼印充作妓子。
他指尖划过我锁骨旧疤,只是没想到,裴将军竟把真皇子……养成了刀。
夜探军帐子时梆子敲过三声,我攥着拓印潜进裴铮军帐。
他仰卧在虎皮榻上假寐,玄甲映着月光如寒潭。
刀尖挑开护心镜时,我呼吸凝在喉间——那道狼图腾正随胸膛起伏,与羊皮卷上的拓印严丝合缝。
看够了?铁钳般的手突然扣住腕骨,天旋地转间已被压在榻上。
裴铮的灰瞳在夜色中泛金,狼图腾烙得我胸口发烫。
沈烬,他犬齿磨过我颈侧血脉,偷主帅密件的罪……该剜眼还是断舌?鎏金铃铛在挣扎中泄出毒雾。
将军不如先剜自己的。
我屈膝顶向他腰腹,毕竟这狼印,剜干净了才像个人。
他突然嗤笑出声。
玄甲随着胸膛震动硌得人生疼,掌心却按着我后颈贴近心口。
听见了吗?心跳声震如擂鼓,这里面装的,是替你杀尽仇敌的刀。
血月惊变红绡撞破这一幕时,我正咬破裴铮的锁骨。
将军!她手中药盏砸在地上,空荡荡的左手还缠着染血纱布,这***分明是前朝……裴铮的箭矢比她话音更快。
箭镞穿透她右肩钉在帐柱上时,我舔着唇间血渍轻笑:姐姐的舌头,倒是比手指长命。
滚去蛇窟思过。
裴铮扯过披风裹住我,再管不住嘴,就送你那截断指进宫当贡品。
红绡踉跄退下时,我望着帐外血月眯起眼。
昨夜谢沉舟给的密信还藏在枕下,最后一行字在脑中灼烧:双生子祭陵日,血月照龙兴。
虎符暗渡五更天交接兵符时,我当着裴铮的面将真虎符浸入毒酒。
将军可知?我摩挲着鎏金铃铛,谢沉舟给的假虎符……比真的更烫手。
他系甲胄的手顿了顿,狼图腾在晨光下狰狞。
三日后祭陵,玄色披风扫过我脚背,记得把你那好妹妹藏进棺材——毕竟血月当空时,活人可比死人危险。
我抚着袖中调包的虎符轻笑。
那夜谢沉舟开匣时,我腕间鎏金铃早将真虎符换成了醉红楼的鎏金笼残片。
就像当年老鸨教我的——最真的假货,总要裹着旧恨才迷人。
5谢沉舟邀我鉴赏前朝古琴时,鎏金香炉正焚着西域龙涎。
这把‘惊鸿’,他指尖抚过琴身龙鳞纹,认主。
话音未落,琴弦突然崩断,断弦如毒蛇缠住我手腕。
茶庄惊弦断弦割破掌心时,血珠渗进龙鳞纹隙。
琴身暗格咔嗒弹开,半卷羊皮地图泛着尸蜡黄。
谢沉舟袖口金线龙鳞擦过我手背,凉意刺骨:沈姑娘的血,倒是比先帝的印玺更管用。
我攥紧地图起身,波斯毯下的机关却轰然闭合。
谢大人这茶庄,鎏金壶倒映出窗外玄铁营的火把,怕是比皇陵地宫还凶险。
他轻笑捏碎茶盏,瓷片扎进我脚背。
凶险的是人心。
龙鳞纹袖口扫落烛台,比如裴将军此刻,正带着三百死士围庄。
火舌舔舐纱幔时,我扯断琴弦绞住他脖颈。
地图缺的那半卷,断弦勒进他喉结,在裴铮手里还是你棺材里? 在……他瞳孔突然涣散,七窍涌出黑血,在你妹妹眼里。
火海夺图玄铁营破门而入时,我正撕开谢沉舟的龙鳞袖。
暗纹下赫然烙着狼图腾——与裴铮锁骨处一模一样的齿痕。
火海中传来沈霜的哭喊,我攥着半卷地图撞破雕窗。
裴铮的箭矢钉穿我裙裾,将我钉在焦木上。
你猜这地图,他掐着我的腰按向燃烧的梁柱,够换你妹妹几根手指?焦木灼穿腰侧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