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握着修眉刀的手在发抖，刀片划过小腿时带起一串血珠，有几滴溅在了米白色瓷砖上。

她慌忙扯过纸巾擦拭，却发现那些血迹仿佛渗进了瓷砖纹理，怎么都擦不干净。

手机在洗手台上震动，是陆川发来的视频邀请。她扯了扯珊瑚绒睡袍的领口，

确保锁骨下方的淤青被完全遮住，这才按下接听键。"宝贝在干什么？

"镜头里的陆川正在机场贵宾厅，深灰色羊绒大衣衬得他愈发清俊，"给你带了惊喜，

猜猜是什么？""是...那家手工巧克力？"林夕感觉小腿的伤口在抽痛，

嘴角却要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上周他说要戒糖时摔碎的那盘马卡龙，

现在还藏在冰箱最底层。陆川轻笑一声，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温柔的弧度："猜错了，

不过惩罚要等我回来再说。"他调整了一下镜头，露出身后正在播报新闻的电视，

"最近城郊有连环失踪案，记得反锁门窗，特别是地下室。"地下室三个字让林夕后背发凉。

去年装修时陆川坚持要在地下室装隔音棉，说这样练琴不会扰民。

但她每次靠近那扇胡桃木门，都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视频挂断后，

林夕鬼使神差地走到地下室门前。密码锁泛着冷光，她输入自己的生日——错误。犹豫片刻，

她颤抖着输入陆川前女友的忌日。"滴——"机械音在空荡的别墅里格外刺耳。

林夕推开门时，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月光从气窗斜斜切进来，

照亮工作台上散落的银色器械，有几把手术刀上还沾着暗红色污渍。

突然响起的门***吓得她差点摔倒。透过猫眼，她看到邻居周扬拎着蛋糕盒站在门口，

灰色卫衣兜帽下露出几缕挑染的蓝发。这个月初搬来的年轻人总让她不安，特别是那双眼睛，

像是要把人拆解成碎片来观察。"陆太太，我多买了份栗子蛋糕。

"周扬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朗，目光却落在她攥着门把的手上，"您脸色不太好，

需要帮忙吗？""不用了，谢谢。"林夕急着关门，对方却突然伸手撑住门框。

这个动作让她条件反射般后退两步，后腰撞在玄关柜上。三个月前陆川把她按在这只柜子前，

说她的眼睛不该看向送快递的小哥。周扬的眼神突然变了，像是看到猎物的野兽。

他抽动鼻翼嗅了嗅，唇角勾起诡异的笑："陆太太，您闻到地下室飘上来的味道了吗？

腐烂的苹果混着福尔马林，还有...""你认错人了。"林夕猛地摔上门，

后背贴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手机再次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点开瞬间她死死捂住嘴，照片里赫然是失踪女大学生的耳环——和她衣柜里那条一模一样。

地下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是巨型冰柜启动的嗡鸣。

林夕想起上个月陆川让她帮忙整理的实验数据，那些脑部CT扫描图标注的日期，

都是年轻女性失踪前后。她冲进书房打开电脑，登录界面需要双重验证。

当提示问题跳出"我们初次相遇的地点"时，林夕毫不犹豫输入"青山疗养院"。

五年前她在那里做志愿者，遇见了来探望母亲的陆川。文件夹里整整齐齐排列着视频文件，

命名方式都是日期加编号。林夕点开最新视频，镜头对着昏迷的女孩，

陆川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正在调整颅骨钻孔机，温柔地说："这次要修正海马体的记忆编码区，

你说她会先忘记妈妈，还是初恋？"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林夕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监控画面显示陆川的黑色轿车已经驶入庭院，比预定行程提前了整整两天。

她转头看向梳妆镜，发现不知何时有人用口红在镜面写着：快逃，

他在每个房间都装了摄像头。林夕盯着镜面上的红字，珊瑚绒睡袍下的肌肤瞬间爬满冷汗。

那些字母的拖尾笔画让她想起陆川批改论文时的习惯——他总说完美的句号会禁锢思维，

就像被驯服的实验样本不该有自主意识。地下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混着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林夕抓起梳妆台上的香水瓶砸向摄像头，飞溅的玻璃碎片中，

她看见衣柜镜门映出自己扭曲的脸。三年前车祸后的整容手术历历在目，

陆川当时摸着她的新脸说："现在你终于完整了。""宝贝在玩捉迷藏？

"陆川的声音从楼梯转角传来，带着手术刀划开皮肤的优雅从容。林夕赤脚踏过满地玻璃渣，

在二楼走廊与端着蛋糕盒的周扬撞个正着。青年卫衣上沾着可疑的暗褐色污渍，

栗子奶油香里混着尸蜡特有的甜腻。周扬突然掐住她的后颈，

指尖按压在枕骨下方的凹陷处："陆太太的颅骨接缝比上次更完美了，

看来教授终于攻克了自体骨移植的排异反应。"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冰凉的手铐贴上手腕，

"别怕，只是带您参观真正的标本室。"地下二层的冷气扑面而来时，

林夕看到整面墙的玻璃罐在幽蓝灯光下泛着冷光。那些漂浮在福尔马林里的头颅，

都长着和她相似的面孔。最右侧的罐体标签写着"林夕2.0原型"，

日期正是她车祸苏醒那天。"还记得你偷吃的抗抑郁药吗？

"陆川的白大褂下摆扫过她颤抖的膝盖，金属托盘里躺着熟悉的粉色药片，

"这是苯乙肼衍生物，能让人产生深爱实验者的幻觉。"他捏起林夕的下巴，

指腹摩挲着她刚结痂的咬痕，"不过你比前七个作品都顽强，居然能冲破三重记忆锁。

"周扬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他从蛋糕夹层抽出血淋淋的指骨："教授，

她今早偷看了13号档案柜。"林夕认出那枚尾戒属于上周失踪的钢琴教师，

那个总在晨跑时对她微笑的姑娘，此刻正躺在解剖台上，胸腔里开满蓝紫色鸢尾花。

"亲爱的，我们来玩最后一个游戏。"陆川将电击器贴在她太阳穴，

显示屏上的脑电波开始剧烈震荡，"如果你能分辨出哪些记忆是真实的，

我就告诉你母亲临终前说了什么。"剧烈的白光中，记忆碎片如锋利的镜面割裂神经。

林夕看见五年前的青山疗养院，根本不是陆川说的初见场景——阴郁青年站在重症监护室外，

而她穿着束缚衣蜷缩在墙角，病历本上的诊断栏写着：妄想型精神分裂伴暴力倾向。

"想起来了吗？"陆川的声音变得扭曲，"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

用七个受害者的优秀基因拼凑的完美伴侣。"解剖刀挑开她衣领时，

林夕突然闻到周扬卫衣上的特殊味道，那是陆川书房暗格里藏着的熏香，

专门用来......解剖刀尖触到锁骨时，林夕突然哼起肖邦的《雨滴》。

这是她苏醒后莫名学会的曲子，此刻每个音符都裹挟着细碎的记忆残片。陆川的刀尖停顿了，

他脸上第一次出现类似恐惧的裂纹。"不可能..."他后退半步撞翻金属托盘，

"第七号样本的肌肉记忆应该被格式化了！"林夕的瞳孔泛起诡异的琥珀色，

这是三号样本——那位维也纳音乐学院高材生的虹膜特征。她舔掉嘴角的血渍，

声音带着多重颤音："教授忘了给我注射定位酶吗？"突然暴起的膝盖精准击中陆川的胃部，

这个格斗技巧来自五号样本的刑警女儿。周扬的麻醉针筒扎进她脖颈的瞬间，

林夕抓住他手腕的蛇形纹身："你们在脐带血里做基因剪接时，

是不是忘了甲基化修饰会引发记忆回溯？"青年震惊的表情证实了她的猜测，

那些午夜梦回时闪现的陌生画面，都是受害者们的灵魂残响。地下室的警报器突然尖叫，

标本罐开始接二连三爆裂。福尔马林溶液在地上汇聚成诡异的符号，

正是周扬送来的蛋糕盒内侧的蛇杖图腾。林夕扯断锁骨处的监控项链，

金属坠子里的微型芯片闪烁着红光——这是三天前她埋在蓝雪球花盆里的发射器。

"你以为我为什么突然对多肉植物感兴趣？"她踩着陆川的胸口，将麻醉剂反扎进他颈动脉，

"每天在腐殖土里埋一节指骨，GPS信号就会绕过别墅的屏蔽系统。

"浸泡在营养液里的残肢，此刻正在警局物证科释放着尸胺气体。

陆川抽搐着摸向暗格里的起爆器，却被周扬踩住手腕。青年撕掉仿真面具，

露出左侧太阳穴的条形码："教授认得这个吗？两年前你处理失败的克隆体，

现在成了刑事鉴定科的特聘法医。"他掀开卫衣，腰腹处缝合着六种不同肤色的皮肤，

"这些纪念品足够让你的论文登上《自然》杂志了。

"林夕在震荡的警笛声中打开暗室保险柜，成摞的孕检报告雪花般飘落。

最新那份显示她***里孕育着融合八组基因的胚胎，培养箱监控视频里，

成排的婴儿后颈都烙着蛇杖印记。当她抓起消防斧砸向培养皿时，

听到陆川在身后嘶吼："那是能治愈渐冻症的最完美基因链！""所以我们就该被拆成零件？

"林夕将最后一份胚胎档案甩在他脸上。文件里夹着的旧照片飘然而落，

青山疗养院的樱花树下，

真正的林夕正对着镜头比剪刀手——那是她作为医学志愿者留下的最后影像，

拍摄日期正是克隆项目启动当天。警用直升机探照灯刺破地下室天窗时，

林夕在晃动的光影里看到周扬正在给陆川注射某种紫色药剂。

"这是用你母亲脑脊液培育的朊病毒，"他附在濒死的教授耳边轻语，"你说过，

要让她最恐惧的阿尔兹海默症成为我的毕业课题。"废墟外的冷雨裹着火山灰般的骨殖飘落，

林夕在狼藉的标本罐碎片中摸索。当指尖触到那枚藏着SD卡的假牙时，

突然响起的手机***让她浑身战栗——那是陆川设置的专属***，

贝多芬《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接通的瞬间，听筒里传来婴儿啼哭与机械运转的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