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的抛物线**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黏糊糊地淌在A大迎新横幅上。
林小满拖着行李箱站在校门口,额角沁出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
在浅蓝色衬衫领口晕开深色痕迹。"同学需要帮忙吗?
"清朗的嗓音裹着篮球撞击地面的节奏由远及近。小满转身时,
正看见橙红色篮球在空中划出漂亮的抛物线,下一秒,额头传来钝痛。视线天旋地转间,
薄荷味的风掠过鼻尖。有人稳稳扶住她手肘,指节分明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同学?
能看见这是几吗?"小满眨掉生理性泪水,终于看清面前男生的模样。
黑色运动发带下压着凌乱的碎发,下颚线还挂着汗珠,白色球衣被风吹得鼓起,
露出若隐若现的腹肌轮廓。"江远你谋杀啊!"远处传来队友的喊声。
被称作江远的男生充耳不闻,弯腰捡起滚到路边的篮球时,后颈棘突在阳光下泛着蜜色光泽。
医务室消毒水的气味里混进一丝薄荷香。校医检查完小满额头的淤青,
转身从药柜取冰袋:"轻微撞击,二十四小时内冷敷就行。""对不起。
"低沉的道歉声从身后传来。小满这才发现江远一直跟到医务室,此刻正倚在门框上,
球衣下摆沾着草屑,"要不...我请你喝奶茶?"小满刚要拒绝,
目光忽然被他身后墙面吸引。乳胶漆剥落处露出砖红色肌理,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斑马纹。"你看,"她指着墙面,
"像不像巴塞罗那圣家堂的光影实验?"江远怔了怔,
转头时碎发扫过眉骨:"我以为只有建筑系新生会注意这些。"他从运动裤口袋摸出学生证,
照片上的少年抿着唇,证件类型栏赫然写着"建筑系大三"。窗外蝉鸣突然喧嚣起来。
校刊社办公室里,小满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采访提纲发呆。
键盘旁边摆着江远的学生证复印件——那天他说要赔罪,结果掏遍全身只找到这个。"小满!
"社长苏晴风风火火冲进来,"下周校际篮球赛的采访交给你了,重点采访江远知道吧?
建筑系男神兼校队王牌,
据说他设计的体育馆改造方案被市建委看中了..."钢笔在采访本上洇出墨点。
小满想起上周建筑概论课,教授展示的优秀作业里有个体育馆采光设计方案,署名正是江远。
图纸上精确计算的日照角度,
与那天他在医务室说"窗框比例要符合黄金分割"时的侧脸重叠。
篮球馆的喧嚣声浪几乎掀翻穹顶。小满抱着相机挤到前排,正看见江远跃起扣篮。
他小臂肌肉绷出漂亮的弧度,球衣翻飞间露出腰侧结实的线条。哨声响起时,
对面5号球员突然肘击他肋下。人群惊呼中,江远重重摔在地板上。
小满的相机镜头记录下他瞬间苍白的脸色,还有攥住球衣下摆时暴起的青筋。
"只是肌肉拉伤。"校医拆开绷带时这样说。但小满看见江远后背新伤叠着旧伤,
像幅抽象派的疼痛地图。他趴在诊疗床上,后颈棘突随着呼吸起伏:"喂,你采访本要掉了。
"小满慌忙接住滑落的笔记本,泛黄纸页间掉出张建筑速写。江远用没打绷带的手捡起来,
图纸上是医务室那面斑驳的墙,标注着"光影变化记录:9:15-11:30"。
"你每天都去画这个?"他声音闷在枕头里。小满耳尖发烫地夺回速写本,
没看见少年嘴角扬起的弧度。
**第三章 暴雨中的心跳**图书馆顶层的玻璃穹顶漏下细碎光斑。
小满把《建筑空间组合论》推到江远面前:"你说要补习建筑史,
结果自己在看《结构力学》?""交叉学科很重要。"江远转着铅笔,
笔尖在草稿纸上画出螺旋线。他今天穿了件灰色连帽衫,袖口卷到手肘,
露出小臂上未愈的擦伤。小满的视线掠过他滚动的喉结,忽然发现他左耳垂有颗小痣。
这个发现让她心跳漏拍,笔尖在"哥特式飞扶壁"的注解旁戳出个洞。"走了。
"江远突然合上书,"带你去个地方。"建筑系馆顶楼铁门吱呀作响。
江远变魔术似的摸出钥匙,推开门的瞬间,暮色如潮水漫进来。天台栏杆上缠绕着爬山虎,
远处晚霞在江远睫毛上镀了层金边。"这是违规的..."小满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
暴雨来得猝不及防,他们仓皇逃进器材室时,雨水已经浸透衬衫。江远脱下连帽衫递给她,
布料还带着体温。黑暗中有老鼠窜过的声响。小满下意识后退,撞进温热的怀抱。"别怕。
"江远的声音震动着胸腔,薄荷香混着雨水的腥气。他的手掌虚虚护在她脑后,
指节蹭过发丝时带起细微电流。次日校医拆开江远手臂纱布,皱眉道:"怎么又添新伤?
"小满盯着他手背上的齿痕——那是昨夜她受惊时咬的。江远却笑着说:"被小猫挠的。
"窗外玉兰花落了一地。**第四章 定胜糕与绝杀球**决赛前夜,
小满在烘焙社待到熄灯。糯米粉沾在睫毛上,蒸笼腾起的热气熏红了眼眶。
手机屏幕亮起江远的信息:"明天比赛结束,樱花大道见。"记分牌在刺眼白光中跳动。
最后三十秒,江远带球突破时旧伤发作,踉跄着单膝跪地。观众席响起嘘声,
小满攥紧装着定胜糕的保温袋,看见他抬头望向自己所在的看台。哨声再响时,
江远突然起速。假动作晃过防守队员的瞬间,小满认出那是她手绘战术图上的欧洲步变向。
篮球在空中划出与初见时相同的抛物线,网兜绽开的刹那,全场欢呼声震落窗外樱花。
更衣室走廊的感应灯明明灭灭。小满捧着保温袋的手在发抖,直到被带有薄茧的手掌包裹。
江远额角的汗滴在她手背,烫得惊人。"定胜糕要凉了。"他嗓音沙哑,呼吸间有血腥气。
小满刚要开口,唇上忽然落下薄荷味的吻,混着铁锈般的咸涩。远处传来颁奖音乐,
而她的世界只剩下剧烈心跳声中,那句带着笑意的"我赢了"。阳光下格外清晰,
像是等待被发现的建筑密码。小满伸手替他拂去花瓣时,听见自己说:"嗯,你赢了。
"**第五章 墨线尺上的裂痕**建筑系馆中庭飘着松节油的味道,
江远握着墨线尺的手突然颤抖。木尺"啪"地砸在硫酸纸上,惊飞了窗外觅食的灰喜鹊。
"你最近总心不在焉。"教授敲了敲他布满修改痕迹的体育馆改造方案,
"市建委的终审会下周举行,这个抗震结构..."江远盯着图纸上模糊的铅灰色线条,
耳畔响起父亲昨夜越洋电话里的声音:"建筑事务所继承人不需要懂篮球,
下周的终审会你必须出席。"玻璃幕墙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小满抱着素描本路过时,
马尾辫发梢扫过窗框投下的光栅。
江远下意识用绷带遮住手腕新添的淤青——那是昨夜在空荡的篮球馆加练时撞伤的。
"你的定胜糕。"小满把纸袋放在堆满模型的桌上,糯米香混着她发间若有似无的橙花香,
"这次加了桂花糖渍..."话未说完就被拽进充满木屑味的怀抱。江远下颌抵在她肩窝,
呼吸灼烧着锁骨处的皮肤:"让我充会儿电。"他声音闷闷的,
小满察觉到他后背肌肉不自然的紧绷。突然响起的手机震动打破静谧。
江远瞥见屏幕上的"父亲"二字,瞳孔骤然收缩。小满看见他喉结滚动三次才接起电话,
指节捏得发白。暴雨来得毫无预兆。小满蹲在系馆屋檐下等雨停,
无意间听见两个研究生闲聊:"江远要退出校队?
听说他爸把事务所股权转让书都寄来了..."雨滴在青石板上砸出铜钱大的水花。
小满想起昨夜路过篮球馆,看见江远对着篮筐反复练习转身跳投,落地时扶着膝盖剧烈喘息,
墙上电子钟显示着凌晨两点十七分。
---**第六章 褪色的速写本**老式台灯在素描本上投下暖黄光晕。
小满摩挲着母亲留下的皮革封面,夹层里泛黄的信笺突然滑落。
钢笔字洇着水痕:"给小满十八岁:真正的建筑不是困在图纸上,而是要让人感受到幸福。
"泪水模糊了母亲最后的手稿——正是江远设计的体育馆雏形。记忆如潮水涌来,
七岁那年隔着病房玻璃,她看见母亲在建筑图纸与化疗仪器间忙碌,
阳光穿过母亲耳畔的珍珠耳钉,在速写本上折射出虹彩。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篮球队长周浩发来急诊室定位:"阿远在旧体育馆晕倒了!"消毒水味道刺得鼻腔生疼。
小满冲进病房时,江远正在拔输液针头,血珠溅在白床单上宛若红梅。"终审会改期了。
"他扯出个惨淡的笑,锁骨处的医用胶布随着动作掀起一角。小满按住他青紫的手背,
触到冰冷的金属质感。银质吊坠从领口滑出,
正是江远家族事务所的徽章——与他耳垂的痣形状完全相同。"其实我改过十七版方案。
"江远突然开口,指尖划过她掌心的建筑茧,"最初的设计有天窗,
阳光会在地板上拼出星座图。"他垂下睫毛,"但父亲说实用比浪漫重要。
"窗外飘起今冬初雪。小满将吊坠按回他胸口,
金属贴着心跳的位置:"我见过最棒的建筑师,会在化疗时设计儿童游乐园的彩虹走廊。
"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江远忽然倾身吻去她睫毛上的泪珠,咸涩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
这个吻带着铁锈味和未愈伤口的疼痛,却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柔。
---**第七章 坍缩的穹顶**市建委终审会上,江远解开西装袖扣。
大屏幕播放改造方案时,评审们发出惊叹——原本被删除的星空天窗重新出现,
光路分析显示每年冬至正午,光斑会组成猎户座图案。"这是我的最终方案。
"江远点击鼠标,隐藏图层徐徐展开。3D模型里新增的残疾人观赛区,
每个扶手都雕刻着盲文赛事解说。"以及,"他转向后排偷偷录像的小满,
"感谢一位坚持在速写本记录光影魔术的姑娘。"掌声如雷动时,江父脸色铁青。散场后,
父子俩在旋转楼梯对峙。江远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的吊坠:"当年母亲设计的海洋馆,
不也保留了鲸鱼跃出水面的弧形穹顶?"父亲的手杖重重敲在大理石地面。
躲在立柱后的小满看见江远眼眶通红,却挺直脊背像株年轻的雪松:"我可以继承事务所,
但必须保留方案里的星空。"夜风吹散未尽的话语。小满转身时踩到裙摆,
怀中的速写本散落满地。江父捡起那张画着医务室光影变化的图纸,
突然僵在原地——右下角有个褪色的莲花印章,正是二十年前某位早逝建筑师的专属标记。
---**第八章 永恒的坐标系**樱花再次盛开时,小满在图书馆发现本建筑年鉴。
母亲的照片下写着:"曾主持设计市立儿童病院彩虹走廊,
因坚持保留顶层观星台与投资方产生分歧。"借书卡突然被抽走。
江远戴着初见时的运动发带,将草莓牛奶放在她泛黄的笔记旁:"林建筑师,
要不要去看我们的星空?"改造后的体育馆洒满四月阳光。江远按下遥控器,
穹顶天窗缓缓开启,光斑在他睫毛上跳跃成银河。"当年母亲留下个数学谜题,
"他牵起小满的手按在控制面板上,"只有找到正确坐标的人才能打开天窗。
"小满突然想起母亲信笺背面的微分公式。当她颤抖着输入解开的数值,整个穹顶开始旋转,
光斑在球场中央聚集成巨大的并蒂莲。"其实答案藏在这里。
"江远轻吻她耳后那颗与母亲如出一辙的小痣。在他们头顶,
星空与大地终于完成这场持续二十年的对话。**第九章 悬挑的月光**建筑模型室里,
江远用热熔胶枪修补着断裂的悬挑结构。月光从落地窗斜切进来,
在他脖颈处折出冷冽的银边。小满蹲在满地雪弗板碎屑里,突然用丁字尺挑起他的下颌。
"伤口又裂开了。"她指尖拂过江远锁骨处的结痂,那里还残留着急诊室输液针孔的淤青。
三天前他执意要测试新材料的承重极限,在实验舱被钢索划伤时,
血珠溅在参数化设计图纸上像一串惊悚的等高线。江远捉住她手腕按在自己胸口,
心跳震动着掌心肌肤:"今天父亲解冻了母亲的设计手稿。"他喉结滚动,
小满摸到西装内袋里泛蓝的硫酸纸,
上面画着螺旋上升的玻璃回廊——正是市立儿童病院未建成的彩虹走廊雏形。
烘焙社的烤箱发出叮响。小满把印着猎户座图案的曲奇塞进江远嘴里,
奶油在他唇边化成银河:"我妈的日记里说,
当年有位坚持保留曲面玻璃的江姓建筑师..."她忽然顿住,
看着曲奇碎屑落在那张泛黄的设计图上,两个不同年代的签名在月光下严丝合缝地重叠。
警报器突然尖啸。实验舱的应力监测屏疯狂闪烁,江远冲进去抢救数据硬盘时,
小满看见他后颈浮现出与父亲相同的青筋。当钢化玻璃在他们面前爆裂成水晶雨,
江远用身体将她护在墙角,背后的防爆服划出十七道血痕。
---**第十章 逆施工的告白**拆迁队的探照灯刺破旧体育馆的夜。
小满攥着母亲留下的莲花印章,看推土机碾过那些刻着盲文的观众席扶手。
江远在警戒线外与父亲对峙,手杖砸在他肩胛骨的声音像钢筋折断。"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