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葬骨回声
他的右手小臂完全晶化，指尖延伸出匕首状的透明尖刺，轻轻划过地面便犁开一道冒着热气的沟壑。
“这他妈是地狱吗？”
他吐出嘴里的沙粒，却发现沙砾在舌尖跳动——每一粒都在折射微弱的紫光。
三百米外，一座由头骨堆砌的方尖碑突兀矗立。
碑身上嵌着不同时代的武器：青铜戈与燧发枪交错，三八大盖的刺刀贯穿罗马短剑。
当他的晶化手指触碰到碑面时，一阵刺耳的蜂鸣声骤然炸响。
“警告，时空锚点异常。”
机械化的女声从碑体内部传出，“检测到第48号实验体生命体征。”
陆九渊猛地缩手，碑面却突然裂开蛛网纹路。
腐臭的黑色液体从裂缝中涌出，凝结成三具人形。
最左侧的苏联军官尸体挂着1967年制的辐射计数器，中间的美军士兵防弹衣上别着刻有龙雀纹的青铜打火机，而右侧那具——是他的脸。
2025年版的冲锋衣口袋里露出一角信纸，上面是他自己的笔迹：“别相信夜袭的...”后面的字被血污浸透。
秃鹫的嘶鸣划破死寂。
七只翼展超过三米的变异猛禽俯冲而下，它们的喙部镶嵌着青铜锯齿，左眼是浑浊的晶状体。
陆九渊抄起半截生锈的武士刀格挡，刀刃与鸟喙相撞迸出蓝紫色火花。
“见鬼！”
他踉跄后退，晶化手臂不受控地插入地面。
地脉深处传来雷鸣般的震动，暗红晶簇如荆棘般破土而出，将两只秃鹫贯穿在半空。
被刺穿的尸体瞬间汽化，只在原地留下焦黑的剪影。
晶簇忽然发出高频嗡鸣，陆九渊头痛欲裂。
恍惚间，他看到自己站在千米高的青铜城墙上，脚下是咆哮的机械巨兽。
某个冰冷的声音在颅骨内回荡：“天工开物，第37次共鸣实验开始。”
切尔茜像一片落叶飘落在他身后五米处。
她伪装成沙漠商队的少女，粗布头巾下却露出帝国军靴的金属扣。
“迷路的小猫？”
她抛玩着淬毒的铜簪，声音甜得像蜜渍的砒霜，“这片平原的野狗最喜欢细皮嫩肉的学者。”
陆九渊的考古刷尖端渗出晶液，在地面画出敦煌星图的简化纹路：“我也读过《西域盗匪志》，真正的马贼不会让袖口的金线磨损成那种角度。”
铜簪化作银光首刺咽喉。
陆九渊侧身闪避，洛阳铲的伸缩杆突然弹开，将切尔茜的束腰铁链绞成碎片。
伪装如蛇蜕般剥落，露出她左脸的烧伤——焦黑的皮肉下隐约可见齿轮转动。
“观察力不错。”
切尔茜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可惜血是臭的。”
她连续七次变换身形：修女的十字架砸向他太阳穴，农妇的镰刀勾向脚踝，帝国军官的佩剑刺向心口。
每次攻击都在地面留下焦黑的逆十字印记。
陆九渊被逼到方尖碑死角，后背贴上冰冷的碑面。
切尔茜的第八次伪装是夜袭成员，她手中的短刀竟与赤瞳的村雨一模一样。
“等等！”
陆九渊突然举起苏联军官尸体上的辐射计数器，“你不想知道为什么这里的读数超过切尔诺贝利吗？”
切尔茜的刀锋在喉结前半寸停住。
暗红平原突然剧烈震颤，无数晶化手臂破土而出，抓住两人的脚踝拖向地底。
地下墓穴的墙壁上嵌满发光晶簇，三百具身披不同甲胄的尸骸整齐列队。
切尔茜的盖亚粉底在强辐射下失效，她撕开袖口，露出小臂上蔓延的晶化纹路。
“你也被感染了？”
陆九渊用晶化指尖切开缠住脚踝的骨手。
切尔茜冷笑：“这叫进化。”
她突然吹响骨笛，尸群的眼窝同时亮起幽蓝火焰。
罗马方盾与蒸汽机枪组成死亡战阵，明朝火铳的铅弹穿过拿破仑胸甲的空隙射来。
陆九渊扑倒切尔茜滚进石棺，子弹在青铜棺盖上凿出蜂窝状的孔洞。
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贴，他闻到对方身上混合着硝烟与曼陀罗的诡异香气。
“十点钟方向，那具穿中山装的尸体。”
切尔茜突然咬住他的耳垂低语，“控制它。”
晶化手臂不受控地刺入尸体胸腔。
陆九渊的视网膜上闪过走马灯般的记忆碎片：1943年的上海滩，穿旗袍的女人将青铜匣交给戴圆框眼镜的学者...尸体突然暴起，手持德制MP40冲锋枪扫射尸群。
切尔茜趁机跃出石棺，她的铜簪插入地面，触发墨家机关术的流沙陷阱。
“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九渊在弹雨中大吼。
切尔茜扯开衣领，心口处的晶簇核心闪着妖异的红光：“和你一样的实验品。”
当最后一具尸骸化为晶粉，墓穴穹顶裂开星光。
齿轮咬合的巨响中，千米高的青铜城墙拔地而起，墙面的《天工开物》插图如活物般流动。
“需要秦二十六年制的量器解锁。”
陆九渊摩挲着墙面的凹槽，“但这里混杂了公制刻度...”切尔茜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滴入凹槽。
血液中的晶粒自动重组，凝成符合青铜权度的钥匙形状。
闸门开启的瞬间，他们看到永生难忘的景象——数百架未完成的机甲胚胎悬浮在绿色液体中，它们的核心正是放大的人类晶化器官。
墙面的星图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初代皇帝将活人填入巨型熔炉，熔化的血肉与奥利哈刚矿脉融合成帝具原型。
“欢迎来到天工实验室。”
机械女声再次响起，“检测到第37号与48号实验体融合进程，启动最终验证。”
切尔茜突然将陆九渊推向验证台，自己却被突然降下的酸雨笼罩。
她的皮肤在腐蚀中剥落，露出金属骨骼：“记住，夜袭的叛徒是...”酸雨戛然而止。
帝国合成兽的咆哮从城外传来，狼首人身的怪物扛着转轮机枪，弹链上挂满刻符咒的穿甲弹。
陆九渊的晶化手臂不受控地插入控制台，残缺的恶鬼缠身铠甲如活物般包裹全身。
切尔茜在血泊中举起染血的夜袭徽章，月光照亮背面刻着的名字——娜洁希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