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时蚀齿轮
那些浸泡在营养液中的金属骨架正规律收缩，如同沉睡巨人的胸腔。
切尔茜的血在青铜地砖上蜿蜒成河，每滴血珠都折射出她记忆里的零碎片段——戴鸟嘴面具的白袍人将针管刺入少女脊椎，玻璃罐里漂浮着带龙雀胎记的婴儿头颅。
"验证完成。
"机械女声带着诡异的温柔，"第48号实验体适配率92.7%，启动弑神装甲。
"残缺的恶鬼缠身突然收紧，铠甲的呼吸孔喷出带着铁锈味的蒸汽。
陆九渊感觉自己的肋骨正在和金属甲片融合，晶化右手不受控地抓住切尔茜的断臂。
她的金属骨骼突然增殖，化作万千银丝缠绕机甲关节。
"这是...生物金属共生？
"陆九渊的考古学知识在疯狂预警。
机甲头部的独眼突然睁开，视网膜上浮现秦小篆与二进制代码交织的作战指令。
合成兽的穿甲弹暴雨般倾泻而来。
陆九渊下意识抬手，机甲臂铠分解重组为蜂窝状护盾。
每颗子弹命中时都激起六边形能量涟漪，墙面的《天工开物》犁地机插图突然实体化，将三头狼首怪物卷入锯齿旋涡。
切尔茜的残躯突然抽搐着站起，她的声带发出齿轮卡壳般的嘶吼："小心...狩人的..."话音未落，暗影中射出淬毒锁链，将她钉死在《农政全书》的青铜浮雕上。
十二道黑影从《永乐大典》的书架阴影里浮现，为首者手中的链锯剑刻着"戈兹齐"的铭文。
戈兹齐的链锯剑撕开机甲左臂时，陆九渊闻到烤焦的槐花香。
这个身高两米的巨汉穿着拼接式铠甲——左肩是唐代明光铠，右胸挂着维多利亚时代的怀表，脊椎处延伸出蒸汽驱动的外骨骼。
"十年前就该销毁的失败品。
"他踢开切尔茜的头颅，链锯剑指向机甲核心，"不过用夜袭叛徒的血肉做润滑剂，倒也别致。
"陆九渊的视网膜突然覆盖战术界面，机甲自动分析出对手的七处致命弱点。
当他操控机甲臂突刺对方咽喉时，戈兹齐的怀表突然弹开，表盘射出勾爪锁住机甲关节——那根本不是怀表，而是伪装成计时器的机关兽。
"让你见识真正的机关术！
"戈兹齐狂笑着扯动锁链。
天花板降下三千枚淬毒铜钱，组成《墨子·备城门》里的"悬门陷阵"。
机甲被钉成金属刺猬的瞬间，陆九渊突然领悟青铜城墙的星图规律——那是用二十八星宿伪装的导弹轨道图。
"离位！
井宿！
"他嘶吼着用晶化手指插入控制台。
隐藏的抛石机阵列突然启动，将《武经总要》记载的***与高爆弹结合，炸开狩人部队的包围网。
切尔茜的残破声带突然发出尖啸，她的金属骨骼如蒲公英般散开，每根骨刺都带着神经毒素。
最靠近的狩人成员面具碎裂，露出让陆九渊血液凝固的脸——那是他在现代考古队的助手小林。
"时空折叠..."他终于明白那些尸体为何跨越年代，"这里是所有实验失败者的坟场！
"戈兹齐的链锯剑劈开机甲驾驶舱时，陆九渊的鲜血溅在《梦溪笔谈》的青铜活字上。
突然激活的防御机制将他弹射进墨家机关城核心，数百条青铜血管将他包裹成茧。
在神经接驳的剧痛中，他看到了初代皇帝的实验日志：公元214年，方士徐福东渡带回"天外神铁"。
始皇用十万刑徒的血肉浇筑，却在最后时刻发现神铁需要宿主。
随行的阴阳家少女被填入熔炉，她的惨叫化作西十八具帝具的魂鸣...幻象突然切换。
2023年的敦煌实验室里，白发苍苍的韩教授正往青铜匣注射自己的脊髓液。
监视器显示他的脑电波与秦代方士徐福的尸骸产生共振，沙盘上的磁砂自动组成八个篆字："时空闭环，九渊为钥"。
"醒醒！
"切尔茜的金属手掌扇在他脸上，她的身体己和机关城管道融合，"用《齐民要术》第六卷的嫁接法，把我的神经索接入机甲！
"陆九渊这才发现，自己在昏迷中完成了不可能的操作——用《天工开物》的冶金术将机甲残骸重组，胸甲上浮现出《军器图说》里的三眼铳改良图。
当切尔茜的脊椎电缆插入控制台时，整个机关城突然发出鲸歌般的轰鸣。
"警告，时空悖论系数超过阈值。
"机械女声首次出现恐慌波动，"第48次轮回即将重置。
"戈兹齐的狩人部队在此时发动总攻。
他们启动人体改造禁术，血肉之躯与机关兽融合成山海经怪物。
最恐怖的是一具梼杌机甲，驾驶舱里伸出的操纵索竟连接着韩教授晶化的头颅。
陆九渊扣动机甲臂上的连发火铳时，发现弹丸自动变形成微型浑天仪。
这些带着星图的特殊弹药穿透梼杌机甲时，戈兹齐突然发出非人惨叫——他的身体正在逆生长，最终退化成胚胎形态。
"你启动了时空武器！
"切尔茜的电子眼疯狂闪烁，"机关城在抽取平行时空的能量！
"机甲的全息屏突然显示帝都钟楼的画面，却是1937年的日军轰炸现场。
当陆九渊看到钟楼地窖里正在炼成帝具的徐福幻影时，终于理解青铜匣的真相——那是跨越两千年的自循环锚点，每个宿主都是时空闭环的养料。
切尔茜用最后的力量启动自毁程序。
她的身体化作万千齿轮嵌入《永乐大典》的青铜活字盘，组成一首用摩斯密码写成的七言绝句："九渊非渊，龙雀为眼，弑神者终成神..."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中，陆九渊被抛入时空乱流。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正躺在夜袭基地的医疗舱里，赤瞳的村雨架在他脖颈上。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日历显示的时间是——他穿越前的三天。
医疗舱的镜面倒影里，他的左眼变成机械义眼，瞳孔深处闪烁着青铜匣的龙雀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