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二章：蝴蝶刀划破的校服第二颗纽扣
陈野蹲在男厕隔间打磨蝴蝶刀时，听见冰棱坠落的脆响从三楼女厕传来。
他数到第三声时，姜早的红色手套出现在窗台外沿——那是整个灰白校园里唯一的热源，像团凝固的血悬在防盗网之间。
"重点班的也逃扫除？
"他翻上窗台时，刀刃有意蹭过对方校服下摆。
姜早的深蓝毛呢外套下露出半截腰肢，皮肤上印着数学公式的蓝色圆珠笔迹。
女生没回头，戴着红手套的手正用美工刀雕刻窗棂冰花："你们六班欠的物理作业本，摞起来比防雪灾的沙袋还高。
"陈野嗅到某种化学试剂的苦杏仁味。
他看见对方脚边躺着的冰红茶瓶，瓶底沉着未化的盐粒——那是他们昨夜在台球厅用来给伤口消毒的土方。
蝴蝶刀突然脱手钉入窗框，震落的积雪里混着半包黄鹤楼。
"少管闲事。
"他伸手取刀时，刀柄残留的体温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姜早突然转身，红手套按住他校服第二颗纽扣，指甲缝里嵌着碳酸钙结晶。
"碳酸氢钠遇热分解方程式？
"她的镜片蒙着雾气，却精准指出他锁骨下方新结的痂，"这伤口的倾斜角度，证明凶器是45度角挥出的空心钢管。
"上课铃在此时炸响。
陈野后撤半步，发现对方竟穿着露趾凉鞋，冻红的脚踝上绑着黑色电子表。
他弯腰捡烟时，瞥见冰红茶瓶底用盐粒粘着的数字——0917，正是他父亲在广州服刑的监狱编号。
走廊传来教导主任的橡胶棍敲击声。
姜早突然扯断他第二颗纽扣，转身从消防梯跃下。
陈野追到窗口时，只看见红色手套在积雪中拖出的蛇形轨迹，尽头消失在物理实验室通风口的铁网后。
当天下午的班会课，班主任举着半块板擦怒吼："谁把热得快藏在饮水机里！
"陈野摩挲着校服缺失的纽扣位置，指尖残留碳酸钙的颗粒感。
他突然想起姜早雕刻的冰花图案——那分明是城中村台球厅的经纬度坐标。
放学时，瘦猴在更衣室拦住他："野哥，强嫂说那学霸在查我们的IP..."话音未落，储物柜突然传来震动。
陈野的翻盖手机屏幕亮起，是条陌生号码的空白短信。
当他按下删除键时，手机突然播放出《月亮之上》的彩铃片段。
"是摩尔斯电码！
"大壮夺过手机，"三短三长三短...SOS？
"陈野踹开储物柜门，发现柜底躺着张被冰浸透的物理试卷。
姜早的字迹在洇开的墨迹中游动："滑动摩擦系数μ=0.09"，而他们昨夜抢劫的超市运钞车轮胎印，恰好是这个数值。
暮色降临时，陈野站在物理实验室外。
透过结霜的玻璃，他看见姜早正用激光笔照射烧杯里的冰红茶溶液，红色光斑在墙上投射出城中村拆迁地图。
女生摘下眼镜呵气擦拭的瞬间，他看清对方耳后藏着道十厘米长的缝合疤痕——和父亲当年在劳改农场留下的伤疤如出一辙。
更衣室突然传来骚动。
陈野摸向裤兜里的蝴蝶刀时，摸到了那颗消失的纽扣。
纽扣背面用荧光笔写着极小的字："明早六点，铁路桥洞。
"他在雪地里点烟时，火光照亮远处蹲守的退伍老兵。
老人手里的收音机正在播放实时气象："...本次雪灾己造成华南地区高压输电线网系统性瘫痪..."陈野不知道，此刻三十公里外的变电站里，姜早的父亲正用冻僵的手合上电闸，闸刀溅起的火花与少年指间的烟头，在零下九度的空气中达成了某种量子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