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金色、褐色的落叶铺满土地,如盖上一层地毯。踩在上面“沙沙”作响,衬得林间越发静谧。
课间总有许多人带着书来到此处,大概就是青睐于这里的静吧。
许无来到一棵树下坐着,邓中夏就坐在他旁边。两人一齐拿出一本《新青年》,津津有味地读起来。
阳光正好洒在书页上,细腻的书页反射着灿灿金光。
如果有有心人在这树林里逛一圈,便会惊奇地发现,这树林里几乎所有在看书的学生,看到都是《新青年》,只有少部分看的是鲁迅印刷成册的《狂人日记》。可见《新青年》影响之大。
许无本对《新青年》不感兴趣,但为了使任务完成得更完美(当然了解时代也是重要的),他一时心血来潮,聚精会神地翻看这本邓中夏刚送他的《新青年》。
不过,自始至终他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已经有一本的学生还要再买一本,到最后同一期的杂志他们能有一捆。
他不得不感叹这群青年对其的狂热。
远处校内预备钟声敲响,树林里也随之躁动起来。
学生们纷纷起身,带着自己的书,成群结队地走出树林。许无和邓中夏也不例外,站起身,拍拍***就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又走在那条林荫道上,复行数十步,就看到校内的公告栏前人头攒动。
“那些洋人太过分了!”
“绝对不能让那些日本人得逞!不能在条约上签字!”
许无还没靠近,便听到两声叫喊。他的脑海里莫名浮现3827号宇宙任务背景:巴黎和会上中国外交失败……
“成功进入主线任务剧情,请眠人仔细完成后续任务。”小男孩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全然不顾许无正在想事情。
在多次任务的经验下,许无对它这时不时冒头的行为已经无感了,干脆当它不存在。
小男孩对此也习以为常。随后便不再说话,只是在虚空中幽幽地看着他。
许无还在回忆任务背景,就听见邓中夏说:“他们在吵什么?陪我过去看看呗。”
没等许无回应,他便自顾自地把他拉到公告栏前,也就是人群的中央。
公告栏前有两个青年。
左边的面容稚嫩,但表情刚毅。右边的微胖,略显成熟,与左边的形成鲜明对比。
“同学们!我们中国人好不容易开了民智,光明的未来正在向我们走来!但那些万恶的侵略者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控制我们这泱泱华夏!
“如今,中国已有崛起之势,那些侵略者怕了!他们怕中国这头雄狮苏醒,给予他们毁灭的一击!所以他们要打压我们!”
面容稚嫩的青年用力地拍打公告栏上的一张告示,满脸愤懑,“同学们!我们作为新时代的接班人,我们受过高等教育,我们会怕他们吗?!”
“同学们!让我们联合起来!让那些侵略者知道,我们中国人,不是那么好惹的!”微胖青年也高声道。
“对!反对帝国主义!”
“不能让他们在条约上签字!永不妥协!”
人们呼声高昂,情绪热烈而激动。
许无就定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众人激动,内心毫无波澜:‘好烦,好吵,我现在只想去找陈独秀……’
这时,许无眼前一道银光闪过。他惊讶地四处张望,却没发现那银光来自何处。
‘在闹哄哄的人群里呆久了很容易影响心情。’许无暗道,心底无故升起一丝无名火。他冷着脸,不由自主向前迈出一步,站在公告栏前。
顿时,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
“这人谁啊?板着脸给谁看呢!”
“好像有仲澥带来的,是他朋友吗?”
“厚眼镜,长相俊秀,身形单薄瘦削,又是仲澥的朋友……难道他是那个深居简出的学神许年情?”
此言一出,人群如被泼了一瓢凉水,瞬间安静下来。
许无观察人们的反应,更加肯定小男孩给的资料是错误的了。毕竟深居简出的有几个人是真的阳光开朗的?至于话痨这点还不确定,不然他先前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肯定会被邓中夏怀疑。
它为什么会收到假消息?又是谁给它提供的假消息?
许无长呼出一口气,抬眼看向众人:‘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眼前这些人啊。’
他扶起厚重的眼镜,缓缓开口:“各位,你们的愤怒我理解,这次列强做的也确实很过分。我承认,我也想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中国人的厉害!但!各位,”许无顿了顿,“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学生,我们的本分是什么?”
“接起新时代的大旗!”有人自信大喊。
“争做未来中国的顶梁柱!”
“对,你们说的都对!但你们都漏了一点,那就是怎么做!”许无道,“作为学生,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学习!我们学习,学的是物、是人、是理。我们由物及人,由人及理。我们追求真理,不仅要有胆识,更要有学识。
“有学识无胆识,懦夫矣,有胆识无学识,莽夫矣。在北大,我信在座各位无不有学识者。我也承认,从刚才你们的言语中可以看出你们有胆识。
“但,无人能言自己学识、胆识皆过人。”
“在我看来,有学识则有胆识,有胆识非必有学识。故,我们应先长学识,再强胆识,最后方可撑起新时代之大旗。”
周围人们依旧沉默。不过这次有人低头沉思,有人一脸茫然。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可能听不懂,那我就直言了。”许无强硬道,“给我……回去上课!”
他墨紫色的瞳孔泛光,即使被厚镜片挡着也能看到些许。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待这么久?嘴上说得好听……”一个梳着背头的瘦削青年叫道。
“恕我直言,在我眼中,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许无冷笑。
“我自小阅遍典籍,十岁便可背诵《尚书》等古籍原文,十二岁写的文章上了《京报》……”许无突然话锋一转,对众人问道,“敢问诸位,在座可有学识胜于我者?”
众人鸦雀无声。有的是一下没反应过来,有的是自愧不如。毕竟“许无是学神”这件事是人尽皆知的,没人能像他一样。
“我十二岁自负行囊踏遍中国,十四岁随父去战场前线支援,看着人们抛头颅、洒热血……那时我跟父亲也砍了几个洋鬼子啊。”许无一副追忆的模样,他又笑看众人,“敢问各位,在座可有胆识胜我者?”
众人仍然沉默。许无的父亲许骁勇带子上战场的事件登上当时《京报》的头条,同样人尽皆知。
“连学识胆识都不如我,你们能怎么做?”许无冷笑。
“当然是上书政府了!”
“愚蠢!难道你忘了当年袁世凯差点复辟帝制吗?你忘了之前张勋复辟了吗?难道你还忘了现在北洋军阀割据了吗?政府现在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会管这些?
“现在的政府动荡不安,与当年的清廷又有何区别?”许无大声反驳。
“那你那么聪明,你说该怎么办?”有人道。
许无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