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可怜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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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道宽阔的大城市某些僻静处,还有一些胡同,它们是这样狭窄,人们隔着窗户都能和对面屋子里的人握手。

要是有钱又易动感情的外地来访者偶然走进这样的胡同,他们就会嚷道:“多么富有诗情画意!”而那些女士就会啧啧称羡道“多么宁静安逸,多么富有浪漫气息!”什么宁静安逸,什么浪漫气息,这全是无稽之谈,因为住在这里的人都没钱。

而在繁华的大都市里,谁钱少,谁就变得忧郁,喜欢嫉妒、吵架拌嘴。

这不能怪人们,这些胡同本身也有过错。

蒂姆三岁时就来到了这样一条窄胡同里。

他那个体态丰盈、生性乐观的妈妈死了。

由于那时不易找到工作,他爸爸不得不到建筑工地做小工。

这样,父子俩便从城市公园旁那套带凸肚窗的明亮住房,搬进这条有铺石路面的胡同。

这里成天散发出香芹、胡椒和茴香的气味,因为城里唯一的一家调味品厂就设在这里。

过不多久,蒂姆有了个尖嘴猴腮的干瘪的继母和一个哥哥。

这位哥哥脸色苍白,娇生惯养,又调皮捣蛋。

蒂姆虽然只有三岁,可己经是个能干的小家伙。

他笑得特别可爱,会驾驶一艘用厨房里的椅子做的远洋巨轮或者一辆用长沙发靠垫做的小汽车。

每当蒂姆坐着椅子或靠垫从水路或陆路到海外旅行,嘴里喊着“突,突,突,美国到喽”的时候,他妈妈活着时见了就会笑出眼泪,而他的继母见了却要把他痛打一顿。

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就连那个哥哥埃尔温他也很难理解,因为埃尔温是这样来表示他的兄弟情谊的:他朝蒂姆扔木柴,要不就往他身上涂炭灰、墨水或李子酱。

最难理解的是,事情过后,受罚的不是埃尔温,而是蒂姆。

胡同住宅里所有这些不可理解的事,使蒂姆变得难露笑容。

只有爸爸在家的时候,才听到他那逗人的、小孩子的天真笑声,笑到最后他总要打个嗝。

可惜爸爸多半在外头,因为他在一个很远的建筑工地上工作。

正因为这样,他才第二次结婚,好让蒂姆有人照顾。

只有星期天他才能和儿子在一起。

每当这时他就拉着蒂姆的手对后妻说:“我们去散散步。”

其实他是去赛马场,在那里,他用自己偷偷攒下来的一点钱买马票。

他希望有朝一日会赢到钱,他就可以带着一家人离开这狭窄的胡同,搬到一个光线充足的住宅里去。

不用说,就像大多数人那样,他赢钱的希望落空了。

他几乎总是输,即使赢回一次,赢到的钱也只够买几样点心,喝杯啤酒和坐一趟有轨电车。

蒂姆对赛马和骑士的表演没多大兴趣。

这一切离他那么远,而且是呼啸着从他眼前一晃而过。

再说,他面前总是站着太多太多的人,使他坐在爸爸肩上还要费老大的劲才看见跑道。

蒂姆不用打听赛马和骑师的情况,也能知道开奖结果:要是他们坐有轨电车回城,他能吃上一块水果卷糖,那就是爸爸赢了;要是爸爸把他放在肩上步行回家,没卷糖吃,那就是爸爸输了。

不过对这孩子来说,输赢都一样。

他觉得在爸爸肩上和在有轨电车里同样快活,说不定在爸爸肩上还更快活呢。

重要的是,星期天他俩单独在一起,可以把埃尔温和继母甩得远远的,就好像他们压根儿不存在似的。

遗憾的是一个星期里只有一个星期天,其余六天蒂姆的日子就和童话里的孩子过得一模一样,在那些童话里都有厉害的继母。

只是蒂姆的境况更糟,因为童话毕竟是童话,它从第一页开始,顶多到第十二页就结束了。

而对蒂姆来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每天都要发生,而且得长年累月地忍受下去。

要是没有这些星期天,光是那些窝囊气就己使蒂姆变成个脸色苍白的不折不扣的野孩子了。

幸亏有了这些星期天,他才仍是个快活的孩子,没有失去他的笑。

那可是一种发自肺腑的笑声,笑到最后他总会打起嗝来。

可惜人们很少听到这笑声。

蒂姆变得沉默寡言,而且脾气倔强得简首叫人难以置信。

面对继母,蒂姆就这样进行自卫,因为继母老爱找些鸡毛蒜皮的事冲着他发脾气。

蒂姆上学了,他可高兴啦。

在学校里,他从早上到中午都离胡同远远的,比几百米的实际距离还要远。

第一学年,他在这里又开怀大笑,笑声使老师原谅了这孩子的几个过错。

蒂姆现在尽量做得使继母称心如意。

她破例赞扬了他一次,那是因为他一个人把十磅土豆拖回了家。

他开心极了,变得乐于助人,而且富有同情心。

可是紧接着又是不公平的训斥,于是他又变得沉默寡言和爱发脾气,结果大家又都不喜欢他了。

他和继母之间的关系反复无常,这给他的学习带来了不良影响。

脑子比其他孩子灵活的蒂姆,学习成绩却比他们差。

这都怪他上课注意力不集中,又没好好完成家庭作业。

对他来说,做功课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刚在厨房的桌旁坐下,继母就来了,把他打发到孩子卧室去。

但那里是埃尔温的天下,他不让蒂姆有一分钟的安宁。

他要么要蒂姆陪他玩,如果蒂姆不跟他玩,他就生气;要么他在桌子上玩积木,使蒂姆连写字的地方都没有。

有一次,蒂姆实在忍不住了,在埃尔温手上咬了一口,这可糟了!继母对着这只淌血的手大声叫喊,骂蒂姆是蛇蝎心肠。

吃晚饭时,连爸爸也不想跟他说话。

打那以后,蒂姆再也不跟这个被宠坏了的埃尔温打斗了,他经常悄悄跑到父母卧室里做功课。

可是埃尔温跟踪在后面,把他的事讲了出去,因为胡同住宅里有条规矩:孩子不能在父母卧室里找东西。

这下子蒂姆只得动脑筋,以便在难以相处的埃尔温身边完成家庭作业。

要是继母再次为房间里这张独一无二的小桌子吵吵嚷嚷,蒂姆就坐到床上,在床头柜上写。

但是,不管在桌上还是在床头柜上,他都不能十分专心地做功课。

只有在星期三,埃尔温下午有课,他才能如愿以偿地认认真真做功课,为的是叫老师满意,因为这个笑得那么可爱的小家伙要和周围的人和睦相处。

遗憾的是,年复一年,老师对他的家庭作业越来越不满意。

“人倒是聪明,可就是懒惰,不专心。”

老师说。

他哪里知道,为了争得做功课的一席之地,他每天都得苦斗一番。

而蒂姆又不把这事告诉老师,因为他坚信,老师应该是知道的。

这样一来,在学校里蒂姆也得出同样可悲的结论:生活是不可理解的,所有的大人——爸爸除外——都不公正。

可就连这个唯一公正的人也离他而去了。

上学西年以后(这西年,他是一个学年一个学年熬过来的),爸爸在建筑工地被一块掉下来的木板砸死了。

这是蒂姆生活中最难理解的事。

他不明白,一块往下掉的木板竟会造成这么可怕的后果。

起初他不相信有这回事。

只是到了举行葬礼的那天,当哭肿了眼睛的继母因为他没给她擦鞋而生气地打他耳光时,他才意识到,他现在是多么孤独。

举行葬礼这一天是个星期天。

在这一天,蒂姆开始呜呜啜泣。

他在哭自己,哭爸爸,也哭这人世间。

哭着,哭着,他第一次听到继母说:“原谅我吧,蒂姆,我不是那个意思。”

墓地上度过的那些时光像是一场噩梦,这噩梦人们很快就把它忘掉了,只留下一堆凌乱的不可磨灭的记忆。

蒂姆恨透了所有在西周站着、说着、唱着以及念着祈祷文的人。

有人向继母“表示深切的哀悼”,她抽搭着说的那些唠叨话也使他恼怒和难受。

他要独自追悼爸爸。

当人群散去时,他就趁机跑掉了。

在城里,他穿街过巷,漫无目的地瞎跑。

他来到市立公园跟前,从昔日那幢有凸肚窗的住宅旁走过。

当他是个小孩时,他曾在这里笑过,喊过“突,突,突,美国到喽”。

这时他心里一阵心酸,对这个地方有一种近乎厌恶的感觉。

有个陌生的女孩从他当年的卧室的窗口朝下望,怀里抱着个穿得很阔气的布娃娃。

她和蒂姆的目光相遇时就向他伸舌头,蒂姆赶紧继续往前走。

“要是我有很多很多钱,”他边走边想,“我就租一套很大很大的住房,里面有我自己的房间,埃尔温每天都能从我这里拿到零用钱,继母也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但这只是个梦想,蒂姆深知这一点。

这时他不知不觉来到了通往赛马场的路上。

当爸爸还活着的时候,在那些愉快的星期天里,他和爸爸一道去过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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