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热闹非凡,没有帮派混子,也没有沿街的乞丐。
街边伙计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且内城的地面,都是些平整宽敞的石板路面,街上人群,举止有礼,往来无有贫民家庭,最少也是小康身家。
街道朝外全都是商铺,大片青瓦片屋顶,榫卯结构的大宅院儿飞檐,亭台楼阁高低不一。
挂满彩旗的翠玉楼,二楼年轻小姐姐众多,还纷纷向外招手,宣传楼里的特色,吸引着客人进店消费。
招牌高挂的酒肆、饭铺,比比皆是。
三层楼以上的客栈,出入的客人,身穿绫罗绸缎,一看便知其非富即贵。
茶楼、米铺、布庄,挤满了消费的人群。
“让开!让开!统统让开!”
“县尉大人出巡下乡,闲人退避!”
道路中间,刮起来一股猛兽特有的腥风。
被打断思绪的程亮,见到如此场景,赶忙牵引着瘦驴和老牛,躲避到路边儿上,远远错开迎面的公差巡卫。
街道上,富贵人家的牛车和马车,纷纷调转方向,跑到了一边儿小巷里,让开街道主路。
一架马车由南朝北而来,拉车的正是一匹猛兽黑鳞马,气势凶悍,让程亮等人,都感觉到了十足的压迫感。
县丞马车的领班巡卫长,身穿镶铁皮甲,腰跨环首直刀,气势远超乡兵什长司马南,一看就是个武人层次的高手。
其余十几名跟班巡卫,也是个个身强体壮,全体穿甲持刀。
这些都是朝廷登记在册,职业级的精锐官兵啊!
最底层的跟班巡卫,选拔基础要求,都是通力后期的武夫境界,才有可能,被入选县衙的公差巡卫队伍。
穿甲配钢刀,月响六两高,福利待遇好,饭碗特牢靠。
这就是拥有武者实力,加入朝廷成为正式工的待遇,不是程亮这种乡兵临时工,能相提并论的。
“想要未来有前途,还得努力发展自身武力呀!”程亮心底感叹着。
目送县尉出巡队伍离去,街道两边的人群,有人畏惧,有人羡慕。
但大多数人都是觉得,大丈夫正当如此威风。
街道恢复秩序后,程亮等人又驱赶着运粮车队,重新回到主干道上,朝着县衙方向靠近。
没一会儿功夫,上缴完县衙的粮食与牛车。
程亮等人,又赶着剩下的驴车,往县城大户的王家的粮仓进发。
没有内城的户籍,乡兵队伍的一众人马,可不敢在内城坊市停驻太长时间。
在天黑之前,程亮等人必须抓紧时间,完成两个地方的运粮任务,尽早离开内城坊市。
夜间里,若是没有内城户籍,还强行停留在内城坊市大街上。
被巡逻队与捕快发现了,是要吃板子,交罚金的。
因此,按照以往的运粮行动安排,程亮等人,也不会在内城区域停留多久。
通常都是交割完粮食,便会离开内城范围。
而这次搬运粮食的任务,是本月最后一次了。
等粮食入库以后,乡兵和收稻客,就可以领取做***运粮的工钱了。
同时,程亮等一众乡兵,已经到了放假十五天,缓冲休息的时间段。
等到下一班乡兵人马,持续十五天城外收粮过后,才会再次轮换程亮等人,继续出城收粮。
到达王家指定的粮仓点位附近,乡兵的十几辆运粮车,挨个排着队钻进了王家后院巷子。
王家粮仓的四管家,正大声喝叱家里的奴仆,搬开杂物,好让运粮车队进去。
在王家管家的指示下,程亮等乡兵与收稻客一众人马,顺利来到粮仓门口的空地。
看到粮食搬运进度缓慢,程亮等众多乡兵,却空闲在一旁。
四管家拱手递着小荷包,对着什长司马南道:
“什长大人,劳烦您手下的兄弟搭把手,等下每人工钱多给五十文,您的银钱这个数,怎么样?”
接过四管家的荷包,司马南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口回复着;
“四管家客气了,我这就让兄弟活动一下。”
拿着荷包,放入怀中,司马南转头便招呼道:
“兄弟们,都来帮着搬运一下粮食,有空了,我司马南请大家喝茶。”远处的程亮,老早便注意到了,司马南与四管家的交易。
“好家伙,实在是好家伙,这司马南也忒太黑了吧!”
“说好的五十文铜钱,变成了有空请喝茶,听这客套的语气,和没有报酬,又啥区别?”程亮心底吐槽着自己的上司。
但也没有任何办法,他只是个比普通人强壮一点的乡兵。
强者为尊的乡兵队伍里,嘴炮只能换来武力镇压,程亮只能压着心里的憋屈,埋头抗上两大袋粮食,加入干活儿队伍。
若是让司马南发现他的不满,随手给他来两拳长记性,那可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有了身强力壮的几名乡兵加入,下车搬粮的速度快了许多。
来回七八趟下来,总算将所有的粮食,都搬进了仓库。
粮食登记造册之后,程亮等人便开始挨个儿排队。
准备结算最近一段时间,给王家***运粮食的工钱。
看了一会儿,陈二狗突然在程亮身旁低声道:
“程哥,那工钱结算的银子,有点儿问题。”
程亮心头一惊,朝着陈二狗的提示望去,果然发现一些端倪。
桌子上的两盘碎银子,左边那盘银子,颜色略微暗哑,滚动的声音也不太对,明显是成色不足的杂银。
领到杂银做工钱,直接拿出去花销,必须经过缩水折价,才能达到正常雪花银的购买力。
反观右边盘子,里面的碎银子,滚动的声音沉闷,有深灰色包浆,色泽温润,一看便是时常使用的雪花银。
市面上流通的真银,一两就是一两的价值,没有折价一说。
继续观察了一会儿,程亮发现,王家的临时的短工的人与收稻人,大多都拿左边盘子的杂银。
王家的长工与其他乡兵,大多拿到的都是右边盘子的雪花银,只有少部分杂银。
每个短工手里盘剥一点儿,日积月累下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只不过,这王家的吃像太难看了。
为了少出岔子,其他大户人家收粮,可是都会保证乡兵的工钱不掺假,王家把路子走窄了呀!
思考片刻,程亮暗中提醒着身旁陈二狗。
“看破不说大家都好过,他们有武者坐镇,形势比人强,咱们先忍着。”
队伍很快排到了程亮这里,领到的八钱银子,六钱雪花银,二钱杂银,折价下来,程亮实际只领到了,七钱银子又四十枚铜钱,折价了六十枚铜钱。
二钱杂银的实际流通价值,缩水百分之三十,先前什长司马南与管家商议的五十枚铜钱,也不见分毫,看来是被司马南自己揣兜里了。
见此,程亮与陈二狗等人,拿了钱转头就走。
堵在巷子里面的王家驴车,地上的垃圾与杂物,没有一个人留下帮忙收拾。
见此情形,这让王管家连忙大声招呼起来,可惜大部分人都装聋作哑,埋头窜得飞快,一会儿便没了人影儿。
挣这点儿工钱,和挣窝囊费似的,还想让人帮忙?想多了吧!
主要还是托了乡兵这层身份的威慑,不然这份***工钱,还得继续缩水。
乡兵队与收稻客等人,快步走出王家巷子,迫不及待的朝着内城大门方向走去。
内城的甜糯糕,一块儿六枚铜钱,而外城,只要两枚铜钱。
如此巨额的物价差异,再加上许多人衣着贫寒,时不时的,还会有捕快上前盘问。
对于底层百姓而言,在内城购物消费,根本不划算,还麻烦。
这些工钱,用到外城摊贩,割两斤肉,买一点浊酒,其他银钱,全换成杂粮米面,都够家里五口人吃上好一阵了。
走出内城大门之后,程亮打发走了陈二狗,并没有立刻动身去武馆。
混进人群的程亮,顺势躲到了街边茶楼的死角,一边给银子换钱包,一边观察有无帮派成员,盯梢肥羊。
这蓝色丝绸钱袋子,实在扎眼了一点儿,程亮总感觉,这来路不是正规渠道啊。
这万一是系统从附近偷来的,被别人发现,他就完蛋了。